拓荒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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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荒犁
莲乡女子
外乡人都爱说莲乡女子
是水捏成的
水灵灵的肌肤嫩生生的
水汪汪的眼睛清幽幽的
连那细声慢语也甜滋滋的动人
时新的衣裳裹着纤细的腰
撑一叶荷花伞袅袅亭亭
脸颊绽放一朵朵嫣红的羞郝
谁也猜不透藕节一样的心思
汉子性急强摘青青莲蓬
多刺的荷茎会戳痛你张狂的心
挖藕的日子
洗一节白嫩送你
让你嚼着甘甜象嚼着痴梦
藕丝，却怎么也扯不清......
村里的后生都说莲乡女子最多情
细皮嫩肉是水做的
蠕软心肠是水做的
而骨头不是
豆腐婶
豆腐婶是村里起得最早的人
石磨总在别人的梦里回响
掬一勺满天星光浸胀的黄豆
倒进圆圆的月盘里
汩汩转出乳白的黎明
豆腐婶喜欢听跑买卖的吹生意经
却担心那些秘诀掺水太多
豆腐架上始终摆着诚实
汗水漂得清白的名声
一如她的品行方方正正
豆腐婶的秤杆
翘起了村里人的大拇指
香润的叫卖声升腾起袅袅炊烟
很瘦很瘦的小村
常年吃她的豆腐脑
长得很胖
编草帽的姑娘
漂得雪白的麦秸杆
灵巧的双手编着花样的语言
用密密的针脚 长长的思念
一圈一圈地盘起来
心儿
便有一颗炽热的太阳
缕缕鹅黄色的梦
绾成了这轮十五的月亮
在柔指间繁星灿烂的夜空
为七月流火的田地
撑起一方清凉
相约同望星空的子夜
她猜想边地远山那个汉子
也定然和故乡一样
编织着圆圆的思念
丑妞
扎着红绸缎的唢呐鼓起腮帮
吹得满屋的喜字飞笑
看不到你脸上
你在帮嫁娘打扮大喜的日子
从梳妆镜里你看到了漂亮的新娘子
愣愣地多凝视了一会
便捂着脸跑回了家
恨恨地举起那面小圆镜
摔成了许多泪眼
村口，花轿被唢呐吹远了
你没有被人吹过
不再去清澈的河边
不再去滑溜的井沿
夜夜躲在房里纳着心事
救一场山火
你烧伤的脸更显丑了
许多人替你惋惜
那个常来看你的英俊后生潮红着脸说：
那双鞋垫正合
你听后却哭了
族长
族长从先祖的遗训里蹒跚着出来
他的脸便是一本泛黄的族谱
辈份很森严地排列着
戳在青石板上的龙杖
敲响了祖宗规矩
村里人都把他的言辞奉为古训
供在祠堂的神龛里
那把太师椅常被搀来主事
玉嘴烟杆遒劲地一挥
摆平了纷繁的公理
布扣紧紧系着长者的风范
背手踱着方步去老樟树下讲古
蒲扇扇起阵阵乡风
蜷缩的身子裹在暖暖的问寒声里
和那班老人闲嗑些缺牙的往事
老人家一生倍受敬仰
唯一痛心的是村里的穷光景
当村长的孙儿秉承他的遗风
又添加了许多新时代的话题
他不愿就这样去见祖宗
总爱捋着暮年辅佐后辈
步步高升的日子
私奔
进山的贷郎哥挑来了山外的世界
挑来了男人的黄烟
女人的丝线......
贷郎哥的咀巴很甜
粘住村姑扑愣愣的秀眼变成蜂儿
飞上去吮蜜
做童养媳的妞儿
心总被拨浪鼓撩得叮叮咚咚
看过了公爹威严的目光
再乜过老公呆傻的笑状
才慌乱地迈着规矩的步子
挤进那堆嘻嘻哈哈的村姑中间
挑拣多彩的心思
后来，贷郎哥借宿妞儿家里
隔着门帘偷听山花一样的芬芳
娓娓香溪灿烂了她的梦
绞在一起的视线
不经意挽了一朵梅花结
开在村后那片多情的桃花林
林中的月亮一半生一半熟地挂着
山间的小路一径弯一径曲地盘着
妞儿私自跟货郎哥跑了
朝敞亮的山垭口奔去
气得公爹追回
一巴掌搧断了那条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