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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红芳(清纯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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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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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州——我的一种情愫

我常常告诉别人:兰州是我第二个母亲。所以,我对兰州有着无比的眷恋和亲昵,以致于这种特殊感情,纵容我嫁到兰州。

1991年的深秋,我离开了落叶飞舞的西安,心情澎湃踏地进了兰州这片热土。我想在枯黄了的世界里,感受兰州秋天的凄美。可惜当我从东站到安宁区,整个市区很难看到落叶飘零。

几座高楼,零星地坐落在兰州的中心,很孤傲的样子,有一点鹤立群雄的味道。最繁华的南关什字和西关什字,马路如同一条胡同,很少看见车水马龙的景象,就连红绿灯都很少见到,行人也极少。沿街的商铺简陋得让人感觉置身的不是一个省会城市,而是一个小县城。没有繁华的城市,里面的一切很寂静。

黄河两边的黄土山,光秃秃几乎连一根草也看不见。无树、无花、无鸟鸣,给人的感觉是:这是一片凝聚了孤独的圣土。唯有黄河母亲不离不弃,一如既往地穿越、抚摸着、滋养着兰州,无私地给这片热土温存了丰富的文化底蕴,贯穿了文明的脉搏,沸腾了智慧的血液,流传了无数的千古绝唱。

贫穷、落后、寂静、荒凉,占据着我这个求学外乡人的心,唯有黄河母亲的伴随,能给我一丝安慰。在我拥有花季、雨季、浮华的心田里,在我易哭、易笑、易爱、易恨的情感世界里,黄河母亲,是我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她永远是慈爱地聆听着我的苦闷,然后,象母亲一样慢慢地教会我怎么才能抚平心灵的每一道沟沟坎坎,让我学会坦然面对生活百味,面对人生百态,让我学会了享受孤独。黄河就这样朴实了我虚伪的灵魂,点亮了我的慧眼。

第二年的春天,市政部门开始建设南滨河路的安宁段。那时,兰州最宽的马路也就算滨河路了。我们年轻的心和阳光一样明媚,情绪高亢,听从安排,热血沸腾地加入了建设兰州的队伍中,为兰州的建设出一份自己微薄的力量。我们班是清一色的女生。记得接到通知时,我们兴奋地脸都开了花似的。队长却担心我们娇嫩的身躯,干不动那么重的活。正当我们在教室炸开锅的议论着。校长进来了,他原本是想劝大家,要量力而行,可他从大家稚嫩的脸上,不难看出兴奋、坚决和自信。校长看着我们的脸,他读懂了一股力量的凝聚,他咽回了想要劝我们的话,信任地决定让我们去。我们一下子欢呼起来,一窝蜂地涌上讲台,将我们五十岁的老校长高高举起。

那一夜,我们依然兴奋的难以入眠。第二天清早,我们就坐上开往工地的车上。青春的思绪,随着风儿飘得很远。到了工地,才知道铺平路面的工作,是由辖区每个单位完成。一条长长的路基,被分成N段。各自“占山为王”大家都不是专业人员,也就没有专业的水平和工具。所以,还没有开始工作,就被满天的黄土笼罩了,“黄云”弥漫了太阳的火辣、弥漫了我们年轻的心,空气里也弥漫着黄土呛人的味道。没有挖掘机、没有压路机、没有现代修路的一切设施,只有一群男女老少,用愚公移山的精神作业。

我们摩拳擦掌,加入了劳动的队伍里。现在想起来,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我已忘记了许多同学的名字,可是那天她们劳动的干劲和笑容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里,是那样的鲜明以及清晰可见。大家用筐子抬着土,将土填在坑坑洼洼的地方。四人一组,两人装筐,两人抬筐,平时很不和卯的同学,这会儿也心平气和地配合默契。一筐子土少说也有五六十斤,在这群中国第一批独生女的眼里,重如千斤。要知道她们在家里,别说干体力活,就连洗衣做饭,她们都不曾干过。她们都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娇娇女,可在当时,不在父母的眼皮下,她们抛弃了娇贵,将这一次劳动进行到底。

披着满身的黄土回到学校,已是灯火通明了,大家提了开水,将水房门关上,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关爱地互相搓着身上的黄土,彼此之间询问劳动过后的肌肉疼痛,然后所有的隔阂,都无声地消失了,如同亲姐妹一样互相关爱。每当我看见那段路,心情依旧是当年的那种澎湃,看着那段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心里一阵阵热乎乎的潮湿,就像当年劳动完了,洗那个热水澡一样。

在兰州三年的求学之路上,我遇到一生都不能忘却的那个人,他用军人特有的气魄和我轰轰烈烈地谈了一场恋爱。我为他写了一百多首爱情小诗,有他的那段日子,是我一生最浪漫、最幸福的日子……只可惜那场刻骨铭心的爱情,出现了实质而又痛楚的问题——他不是兰州人,我也不是兰州人,我们都想在兰州扎根,这真是一个很痛楚的问题啊!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和一位地道的兰州女子结婚。

从此,他心安理得地留在兰州。而我心碎地拥有一份过眼烟云的爱情和幸福。“越是珍惜的东西越容易失去。”这就是我第一次恋爱的心得。失恋的痛楚逼使我离开兰州,拖着被兰州雨季淋湿了的身体,逃回西安。

在我愈合心灵创伤时,给我安慰最多的不是母亲的关怀和爱护,而是我魂牵梦绕的兰州。我常常孤单地坐在窗前,并不看窗外的美景,而是永无尽止地怀念兰州,想想兰州的风土人情……兰州的一切成了动力性的良药,我靠着怀念兰州的思绪,愈合了我流血的心灵创伤。

人生处处都是徘徊的抉择,每一次的选择,多少都会留下一些的痛楚。我能放下最纯真的爱情、能放下金钱的诱惑、能放下物质的享受,什么都能潇洒地放下,却放心不下对兰州的牵挂。那时,我才知道我的根,深深扎进兰州的热土里,眷恋的种子,已经在我的心里生根发芽了。

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我从失恋的痛苦中走出了,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寻寻觅觅,就像猎人寻找猎物一样,寻找兰州籍、愿意娶我的男人,那是一段艰巨的历程。屡次失败后,我放宽了政策,只要是甘肃籍的男人,他愿娶我,我就嫁,我如同沙漠里的饿狼,绿着眼睛在人群里寻找。家人不理解我,他们劝我、骂我、打我、恐吓我……我魔怔般冲着他们吼叫:我爱兰州、爱兰州的山、爱兰州的水、爱兰州的紫外线将我晒成红耳团,怎么的?其实,我决定嫁一个兰州人,只是给自己每年回兰州看看,找了一个很妥当的理由。

每一次回兰州的感觉都不一样,一次比一次眷恋,兰州一年比一年的美丽大方。山不再是光秃秃地黄土山了,群山穿上绿装,戴上了花红,凝集了充满朝气的美丽,庄重而又风雅地矗立在兰州的两边,忠诚地拥抱着兰州。高楼群立,马路又宽又长,车水马龙。现代城市的气息越来越浓,人文景观无处不在,尤以黄河风景线最突出。四十里风景线将黄河母亲打扮的格外妖娆。兰州绚丽充实的丰满起来,多了几分妩媚和韵味,像一个多情而又成熟的少妇。

黄河穿越着兰州,缠绵着兰州,滋养着兰州。激励着兰州如西部汉子般向和谐发展奔跑的步伐,这能不让人感动吗?水车、羊皮筏子、雁滩大桥、银滩大桥……还有两岸人文景观,像黄河的裙衫,飘逸出少女优美的舞姿。

在柳绿花春意盎然的午后,一个人或三五成群,从古老的中山桥向下游走,走累了就地而坐,聆听着水声,或者听一段秦腔,虽然不是名角,但绝对是名段,不管是本戏还是折子戏,穿着现代服饰的人们,真挚、朴实地演绎戏里的千年悲欢离合。还有那一声声高亢的花儿,独唱或是对唱,歌声婉转悠长。瞧!那群已是古稀之年的老太太,穿红戴绿,个个将自己打扮的及其丑,纯粹的丑,她们唱着、跳着、打闹着、嘻笑着像顽童一样。丑到极点,是美的升华表现,她们的美是从心灵、从精神里折射出来的光芒。

在这民间文化云集的小天地里,除了秦腔、花儿和嬉闹的老太婆,再听!悠扬的笛子声,和谐的管弦乐声,伴随着花香飘扬到天际之间。不管是年老、年幼,只要觉得自己有才,就可以在这儿给自己搭建一个舞台,尽情地展现。有表演,就有朴实、悦耳动听的掌声,只要你愿意展现,掌声是绝对的有力,既使你唱得很难听,也不会引来鄙视的目光,因为兰州人的心特别最宽容。

走着、听着、看着,不知不觉到了傍晚,“梦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其实在我心里:“梦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景却在灯火阑珊处。”兰州的美景真的是在灯火阑珊处,左岸右岸的灯光齐刷刷地泄在奔流的黄河水面,波光粼粼、斑斓起伏,一道道的粼光忽明忽暗地抚摸着黄河永无疲惫的脚步。霓虹闪烁,橘黄的路灯,川流不息的车灯,高楼大厦的射出来的银光,千家万户橱窗里,射出最温馨的日光灯,汇集在一起,装扮着这个美丽的城市。黑夜是灯光的家园,辉煌的建筑,辉煌的灯光,迷醉了多少匆忙的脚步,停下来歇息……

我放弃了一切稳定的因素,放弃了母爱的唠叨,放弃了作为一个西安人的骄傲,放弃了一切可以或是不可以放弃的东西。跟随着爱我的、我爱的老公,回到魂牵梦绕的兰州。虽然过着飘泊不定的生活,没有房子,没有固定的工作,没有的稳定收入……那又怎么样?只要能在兰州温暖的怀抱里栖息,我可以去小饭馆端盘子、洗碗;可以打扫卫生;可以做小职员;可以干一切不出卖人格的工作。有时生活没有着落,甚至连吃饭的钱都没有,我会哭。老公就安慰我:哭吧!哭吧!女人哭吧不是罪,看你多牛!敢和五泉山的泉眼相比。其实,我知道老公是在心里和五泉山比泉涌的。哭过之后,我们的脚步,依旧游离在兰州博大的胸怀里,苦也融融,乐也融融。

在我心里:兰州真的成了我的第二个妈妈了,孩子对妈妈永远是眷恋和亲昵的,对妈妈的爱也是最真挚。只因母亲左岸的繁荣似锦,右岸现代张扬,还有黄河母亲裙衫上那一颗颗珍珠般的美景,如同一个个美丽的蝴蝶结,牢牢地打在我心灵最纯洁的地方,让我无法自拔。

一条河,一本书,一碗牛肉面,是我对兰州道不尽的爱恋。有人说爱上一个人,才恋上一座城,守住一颗不变心。而我是因为一座城,爱上一群人,而且爱的真切,这就足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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