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升井》要出版了。文友们都劝我这次出书一定要请名家题字、作序,这对书的售后有好处。可我脸皮薄,求人比上刀山下火海还难。
书稿已经二校了,题字的事情如鱼刺梗喉,让我犹豫不决。贾军平老师是《升井》的第一位读者,也是一直鼓励我将这部小说出版的人,建议我请贾平凹老师题字。我想,贾平凹老师是世界文化名人,他是大作家,虽然是商洛人,但他已经不属于商洛。对我这个草根来说,请他题字太高大尚了。
军平老师说:你不尝试怎么知道不行,咱们联系一下看看。但过了几天,他说平凹老师回话说最近没有没档期。我听了心里犯嘀咕,因为都说贾老师的字贵,一字难求。没档期是不是借口?
我出于经济考虑,也怕麻烦,不想题字了。军平老师知道我退缩的原因,把我奚落一顿,他提了两个建议,一是去西安拜访贾老师,二是等过年贾老师回来。
时间到了腊月,还没能和贾老师约好,只好等到贾老师除夕回来。可事不凑巧,他在南方过年,没回商洛。等过完年,还是约不上,出版社样书都出来了,这可怎么办?我们只好找到贾平凹老师的发小,也是我们的文友张书成老师,把我出书的事情说了一下。
清明节的早上,热心肠的张书成老师打来打来电话,告诉我们贾平凹老师已经往商洛走了,让我们抓紧时间去棣花。我于是拿上提前准备好的纸、笔,和军平、少斌两位老师驱车前往棣花。
没想到车在半路爆胎了,只能打电话请来修车师傅。
这段路上边没有一棵树可以乘凉,我们三个人就坐在马路边晒太阳,看着修车。四月的太阳很温润,但晒得时间长了,也能将人晒出油来。军平老师害怕贾平凹老师走了,打了几个电话跟踪贾老师的行程,有点焦急。我看大家都在为我着急,即使是题不上字,是我的命,也是长篇小说《升井》的命,一切随缘吧!
十二点多,车才修好,我们接着往棣花赶。三个人都没早吃饭,这会又渴又饿。车上只有半瓶水,少斌老师拿起就喝。我一看见水,才想起毛笔还是新的,醒笔也得一段时间。我赶紧说毛笔还没醒。军平老师回头看看我,又看着我手里的毛笔,再看看少斌老师手上的那瓶水。少斌老师一下明白了,赶紧说,我不喝了,醒笔要紧。他把矿泉水瓶子递给我,我赶紧拔掉笔帽,把毛笔泡在水里。
到了贾老师的家里,得知他们祭祖结束了,已经去农家乐吃饭了。我们想去农家乐找,又觉得不妥,经过商议,决定还是“守株待兔”好。
我们在小吃街上潦草地吃了饭,赶忙去贾老师家里等。有人知道我们来是找贾老师题字的,就不以为然地说在今天这种情况下,一般名人是不会现场题字的,更不要说贾老师了。我看着接踵而来的游客,还有专门等贾老师的人都聚在院子里,心里打了退堂鼓。
听身边的一个人说贾老师要回来了,门庭若市的院子突然安静了下来,大家默不出声地翘首望着大门,害怕错过什么似的。
十几分钟后,贾老师回来了,我们赶紧和贾老师打招呼。这时,一群人乌泱泱地跟着进了东边的房子里。我们看贾老师忙的脱不开身,等了一会儿后就跟着进去看。
我发现屋里挤满了人。李育善老师红光满面地坐在售书柜后,看见我们后热情地打招呼。李育善老师知道我这么多年坚持长篇小说的创作,同是写作人,他懂得搞长篇小说的艰辛和不易。
四点半左右,签名的人少了点。轮到我时,育善老师给贾老师介绍我。贾老师抬起头,看了我一下说:你就是段红芳,是不是出版了一部小说叫《母亲的红嫁衣》?我赶紧回答道:是的,09年出版的,进了甘肃省农家书屋,我现在在商州区文化馆上班。他说:那就好,商洛写长篇的能坚持下来的不多,你生活有了着落,趁年轻就好好写。
接着他又问,这部书是那家出版社出版?我说:是中国言实出版社。他说:这个出版社是国家级的,好!题书名没有纸?
我赶紧拿出准备好的宣纸和毛笔。他说:不用倒墨了,这儿没有毡,毛笔写不成,找张硬一点纸写。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硬纸,只好在宣纸上用签字笔写,写了三遍都不满意。贾老师摇头说:纸太软了。我从包里拿出来笔记本。贾老师在笔记本的空白处,非常认真地写下了升井二字。
我谢过贾老师,从人缝中挤了出来,心里暖洋洋的。他这文学大神能给我这草根作家题书名,能求到他的真迹宝墨,是我三生有幸,更是《升井》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