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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海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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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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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豆腐味

人的味蕾是妥妥的“渣男”。就拿吃早餐来说,尽管各家早餐店的吃食花样翻新,但吃厌只是时间问题。带着味蕾的不负责任,我时长混迹在人间烟火的各个早餐店。泛着一层粥油的白米稀饭是主角,两个被迫咽下的包子自然成了配角。

最近街上新开了家包子铺,自从吃了那的豆腐馅包子,我的味蕾仿佛找到了旧爱,或者是初恋。那种豆腐的纯香,满满的农家味。

吃豆腐我是有研究的,为了产量和卖相加入各种科技狠活的我是坚决不食。市场上大部分这样的豆腐我一眼就能扫出,还有极少难以识别的“李鬼”,需要凑近轻嗅豆腐之气才能辨别。

在我的味蕾中石膏水点的豆腐才能算是正宗的豆腐,而且最好是不挑豆腐油那种。对豆腐食材这样挑剔是源自儿时记忆,源自过年农家做的豆腐味。

小时候农村过年家家户户都要自制各种吃食,当家花旦有冻米糖、苞芦松、米糕、芝麻糕、年糕和豆腐,这些都要在腊月二十四前后粉墨登场。每一样吃食做好后,大人再忙也不忘给邻居送点尝鲜,一来邻里情深;二来有比比手艺,暗自较劲之嫌。那时谁家的吃食做的好,谁家就格外有面子,尤其是冻米糖和豆腐,技术含量相对较高,是较劲的重头戏。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家庭自制食品逐渐被美味化的年货替代,唯独豆腐还要自制。市场上买的索然无味,不亲自做两方豆腐似乎就过不好这个年。真正的美味是不会被味蕾这样懂行的伯乐所拚弃。

做豆腐是个麻烦事,人生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道出了制作不易。临近年关,女人们要将豆子提前一晚泡在水桶里,男人们则次日清晨挑去磨坊打成浆。与此同时,能盛九桶水的九桶锅已经开始烧水,待到男人挑浆归来,水早已沸腾多时。女人难免责备几句,不是抱怨男人路上慢吞吞,就是抱怨豆子磨得不细,以此掩盖即将点豆腐的心慌。

确实,豆腐是否成功,全靠石膏水慢慢点。一年做一次,谁也不敢说是老手,谁也不敢保证不失手。看似简单,实则非常困难。石膏用量是最大的障碍,不仅要根据豆子的数量,还要判定豆子的品相。老豆新豆不一样,大豆小豆不一样。没有设定好用量,轻则豆腐变少变硬,重则一锅豆浆全喂猪。

这等大事,一般都是女人来主持,男人只在旁边打下手,时不时挨女人骂。女人不安的心火在骂声中泄尽,美味的豆腐在骂声中逐渐到来。豆腐未点出来之时,不知趣的娃讨要豆腐脑吃,定会挨上一顿打。

这样紧张的氛围一直持续到豆腐出来之时。女人掀开木桶,透过白雾,水勺撇开浮沫,轻轻一刮,白嫩嫩的豆腐脑出来之时,犹如科考上榜,辛苦得以回报。女人面露悦色,男人才敢吧嗒点了根烟,全家随之舒了口气。

女人往豆腐方上舀豆腐脑,以便压实成豆腐块,小孩则端着碗等着母亲赐予一勺,豆腐成型,母慈子孝,其乐融融。那种纯正热乎的豆腐脑,只需一小撮食盐便是我的最爱。

接下来天天都要吃豆腐,早上豆腐丁下稀饭,晚上滚锅里必有豆腐。豆腐不易保存,水浸几块近期吃,大多数切块油煎后用石头压实腌制起来,可以吃到二月二。

腌豆腐那个味随着时间是变化的,我更爱腌了十几天后那个味,煨上咸排骨加上几块豆腐,那叫一个香啊。配上几片冬笋,那味就更绝了。

一般每个家庭都做两方豆腐,一方过年做菜吃,一方切块烘着备做豆腐乳。豆腐烘到九成干,外面金黄一片就可以放到温度适宜的地方进行发酵,霉变后浸入去年秋末自制的辣椒酱中。些许时日,再拌上农家磨的辣椒粉,打巴掌都不放的农家豆腐乳就酝酿而成。小时候最喜欢吃的是奶奶做的豆腐乳,那种一块豆腐乳一碗饭的幸福美味难以言表。

市场上也有类似的豆腐乳卖,有时候馋的不行就买上一瓶,表面看长相相似,吃起来却天壤之别。可能是工艺问题,但可以肯定的是豆腐品质影响。唉!那种美味仅存在奶奶的豆腐乳中,难以复制。

平日里吃都豆腐都是去买,我是个嘴刁的人,时常感叹一块好的豆腐难寻,一口纯香难觅。城里找不到,乡下还是有的。在汪村上班时候,两位老人在镇上经营一家豆腐坊,不起早是难买到他家豆腐的……在南塘上班时候,有一年轻夫妇,做豆腐从不挑出豆腐油……还有县城附近的万安集市,也能买到纯正的豆腐……这些真正的手艺人,在他们的一块块豆腐中,都能寻到农家的豆腐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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