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住行是生活的根本,关乎着精气神。
在休宁农商银行工作了十几年,曾经的每一次网点间调动,我念叨的都是这项根本,精气神起落直达内心的归属感。
作为扎根农村的金融机构,休宁农商银行大多网点都在乡下。来当时的农合行上班,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说句实在话,不是畏惧,而是梦幻般的欣喜,觉得能进银行上班是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
正式上班的第一站便是休宁县的最西边鹤城乡。鹤城,一个如诗如画的地名,让人联想到仙鹤翩翩起舞的城里,最起码也是城镇吧。受当年大火的贺岁片《让子弹飞》电影虚拟地“鹅城”的影响,分别不久的同学得知我在此上班都想来看看。
可有谁想到,这里生态优美,可能有不知名的鹤,但绝对不是城,也算不上集镇。客观来说只是一个乡村。这里旅游是个好地方,但长期在这里工作,生活条件差得确实有份失落感。
先来说说“吃”。银行网点没有食堂,吃饭是搭有些距离的乡政府。遇到乡里人员开会或者聚餐就挺尴尬的。他们开会延时,我眼巴巴的在食堂等着散会后开饭,这还能接受。他们聚餐,好客的乡干部叫你一道吃,作为一个外单位的人员,感觉挺突兀的,实在不好意思。
有时到了饭点,遇到柜面忙,又是无法准时就餐。几番下来还是准备了炊具,锅碗盆瓢,盐油酱醋置办了一套。可现实还是太难了,网点竟然没有自来水,做一次饭还要陪着笑脸去隔壁农家打水。一次两次还能接受,多次这样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条件如此,吃饭自然是饥一顿饱一顿的。特别是早餐,乡里没有一家早餐店,我依仗年轻扛得住,所以基本不吃,长此已久,没有饿坏胃,倒是难为了胆,最终酿成了胆结石。
再来谈谈“住”。让我印象最深的是住在鹤城网点二楼的一间老房子。墙壁腰线以下蓝色油漆的装潢可以看出是八十年代风格。沿马路一侧的墙体经过岁月的洗礼一条长缝裂开了五六米,缝宽得手指能插进去,真是妥妥的危房。夜里装木材的半挂大货车经过时,隆隆的震动伴随着开裂墙体沙沙的剥落,房子似乎顷刻就要塌下。
房间没有床,银行主任问当地中学借了张床。木制铺板上淡化的墨迹隐约着“鹤中1972年制”。这张床一直陪伴我度过在鹤城的时光,至今仍会想起它,想到这张床是否还给了学校,是否还有睡在上面的兄弟。
最后来说说“行”。上班时间是不自由的,任何单位都一样,但下班后仍旧不自由就会让人产生一种莫名的疲惫感。农合行当时的夜间“值守”,其实就是“禁足”,值守的两人行动限于网点院内。乡下网点人少,每天最少需要两人值守,所以大部分上班时间的夜里都在值守,虽然不累,但内心是痛苦的,那种煎熬会在某个时点尤为突出。
人约黄昏下。青春年少的躁动,值守的羁绊让银行小年轻也许错过了美好的姻缘;每逢佳节倍思亲。大年三十的团聚,值守的束缚让银行人只能孤寂在冰凉的库房……
这样不堪的吃住行着实降低了银行人对单位的归属感。我是幸运的,这样的艰苦没遭几年。入行工作四年,就赶上了改制,休宁农商银行成立。
改制元年,乡下各家网点就建设了食堂和浴室,再偏远的山区也没了吃饭的烦恼;改制十年间,一栋栋营业楼得以重建或修缮,办公条件的改善让远程值守成为了现实,基层员工也从曾经的“住宿”变成如今的“走读”。让那些曾经的艰苦回忆都化为了如今的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