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降临便是偶然和必然的结合。
父亲母亲的偶遇使我的存在成为事实。有时,我会想,如果父亲当年没有遇上母亲,那么我会是在哪里呢?世间的许多偶然使许多事物的存在有了合理的解释。一个偶然的机遇可能造就必然的成功;一次偶然的相遇,可能成就一段爱情,甚至缔造一个传奇,或是留下一生的孤独。
我在一个很偶然的时刻认识了方飞,仿佛今生的邂逅是为了回报前世五百年的等待。爱情,这个原本在我脑海里只是抽象概念的词,因为方飞,变得具体而丰满。第一次,我单调的生活填满了色彩。我发现原来爱就是许多“多余”的关心。这些关心在外人看来甚至是不必要的。我会担心他是否饿着了,是否会着凉,甚至一个小感冒就紧张不已,担心他就此死去...。原来相爱的过程便是“多余”的关心产生的过程,地老天荒仿佛都凝结了。
只是世间盈虚有数,总给人们留下一声叹息。绝美的爱情往往以悲剧的形式表达。因遗憾而凄美,因未完成而永恒。残缺反而成就完美。断臂维纳斯因此而成为完美的象征。泰坦尼克号里公主和小混杰克的爱情,以杰克的死亡缔造了浪漫的传奇。世间过眼云烟的爱使我禁不住想,如果方飞还在,那么我们的爱情是否还依旧如昔?这种想法固然使我觉得愧对我们之间的感情,只是太多相爱的人,终成眷属后的厌倦,使我觉得,或许难成眷属的遗憾,是最好的方式。相比相互间的怨恨,至少这还有回忆,有憧憬。在感叹人生诸多无奈的同时,我不得不承认,任何事物存在都有其理由和价值。
方飞离开了,点燃了我在人间的爱情火种,完成了他的使命。多年后,在不经意的瞬间,安吉的一句话让我对他着迷不已。因为这句话使我想起了方飞,唤醒了我尘封多年的爱。奇妙的爱恋不知不觉就这样在原本不可能产生交集的两个人中产生。朝夕相处,心意相通,加深了彼此间的爱恋。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惊觉,然后惶恐了。我和安吉有着太多世俗不可逾越的距离,发乎情,止乎礼就足够了,再往前就变味了,伤害的不仅仅是我和安吉。纵然爱情是纯粹的两情相悦,不受身份、地位、年龄的限制,却有着太多不可承受之重。我和安吉的距离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在我们相遇的那刻,一切都已注定了。世间婚姻的圆满可以依靠人力的营造,而爱情的幸福却有着命定的因素。我和安吉的爱只能藏在彼此的心中,且做偶尔的回忆,即使相爱至深也只能到此为止,哪怕是终生眷念。
我孑然的身影依旧飘荡在这纷扰的世间。因为我没有再遇到方飞式或安吉式那样的人。又或是因为我遇到了他们,才有我今天不可避免的孤独。斯人独倚晚妆楼成为常态。当我在傍晚时分,呷着清茶,弹着抚琴,心无旁骛地听着琴声缭绕在屋里时,无得、无失、无烦、无忧。我终于明白,我能够心淡如水,从容穿梭于尘世中,是因为这两次邂逅。其实,从一开始,一切都已有定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