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临近立冬,秋天把它纷乱的头发差不多全理顺了。只是飘落在地上的黄叶,还未被清洁工及时清扫,看起来有些凄凉,踩上去沙沙的响个不停。它们听起来就像那些一夜暴富的人在清点钞票的声响。我一下子感觉我是富有的,这些落叶就是我的精神,它们填充了我连日来的孤寂。
走到大门口附近这条繁华的步行街时,才发现自己又离生活很远很远了。我还没来得及观赏街两旁门店里新上市的各色潮流,手机来短信了,是她。她说,周末来看看我,让我请客!我还没回过神,好像一点都不相信这简短的几个字,再定神看了看,确定无误后才回她,是真的吗?她发来了一个字,嗯!
我一下子感觉到外面的灯火轻盈起来了,它们在道路的上空和楼盘之间舞蹈,招摇着那些时尚男女。我是离时尚特别遥远的人,这回我不知道为什么,反倒感觉那些朦朦胧胧的灯光特别亲切。但是我一点都不留恋它们,从来都没有,或许我真是个古旧的年轻人吧。但我不怕别人介意,我活的是我的,他们过的是他们的,两不相干,倒挺好的。
当然,有时候我也会招来朋友们的抱怨,因为我经常缺席他们的Party、派对、和那些无聊之极的酒会或者出游。往往这时,我只是一笑置之。我觉得把好多时间花费在像他们那样的生活上,那生活还有什么意义?生活的意义,对,这可是我最关注的,这就是我与他们的不同。往往这时,他们就会骂我,土豹子,落泊的酸旧书生,不懂得享受生活。可他们不知道,生活哪是用来享受的,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前几天,King和小薇还约我去了一趟时间音乐酒吧。这个酒吧在西关,静宁路北口一个非常隐蔽的地下室,一般人是找不到它的,当然能找到他的人就不是一般人了。他是一家先锋音乐酒吧,里面演艺着好多平常人平常听不到的重金属音乐和新民谣。酒吧只在凌晨开门,天亮之后打烊。很自然这里吸引来了大批兰州的弄潮儿。每首音乐几乎是爆炸式的起始,到整首歌曲结束,高潮此起彼伏。我没搞懂来自那些不成规则的旋律,给人带来的到底是震撼还是刺激。或许更多的是刺激吧,我看酒吧里的好多人看上去都如痴如醉,沉迷于其中。完了之后便是疯狂的尖叫,好想快要冲出集中营的难民一般。再加上一些小年青们的自动起舞,猥琐的小动作,时不时会调动起邻桌女生的情欲。他们不只是大胆,更多的是张狂和颓废。兴致至极,甚至会当场来一段性爱模仿,迎来场下观众雷鸣般的掌声。这是最让他们满足的收获,满头大汗和腰肢的酸痛已经算不得什么了。他们往往在这时才开始狂饮三百杯,成捆成捆的啤酒会被他们一饮而干,然后地上会响起清脆的酒瓶爆破声,夹杂到重金属的震荡声里,刺耳极了。
那晚我们一起随行的还有四五个人,但我都不认识,他们是King和小薇的朋友。我不知道他们都是干什么营生的,头发烫染的花花绿绿的跟狮子狗身上的毛差不多。有几个女生简直就是礼品店里洋娃娃的造型,用那简直酷毙了。不过看不惯的人肯定会说这真是埋汰了脸上的那张人皮,人不人,鬼不鬼的,看着就想让人吐。而且,她们的妆画的实在是太浓了,在夜深人静的地道里,说不定会被人误认为是女鬼,或者画皮呢。再加上她们时不时还要发出一两声嚎叫来,这样就更形像化了。
虽然不情愿跟在她们后边屁颠,但我还是去了,去了就没话可说,只能忍耐着尽量不去看这几个毁三观的异类。哪怕是一万个不情愿,我还得尽量克制着不让自己呕吐。
当我们匆匆忙忙的顺着滨河路从遥远的黄河北岸赶过去时,音乐专场已经开演了。时间音乐酒吧门口贴着一张大大的海报,看起来华美极了,中间一位梳着鸡尾辫子的男子怀抱贝司,看上去是主唱,两边分别是吉他手和鼓手。显赫的标题上面写着:反光镜乐队——2008年全国巡演兰州站,时间音乐酒吧专场演出。再下面是乐队简介,看了才知道反光镜乐队竟号称是“中国朋克的先行军”,是目前内地摇滚乐坛技术最为出色、人气最旺的朋克摇滚乐队。完了,右下方是策划人及主办单位的名称和一些人们不留意的东西。
通往地下室酒吧的墙上贴满着各式海报,看得人眼花缭乱的。有一股神秘的气氛,从地下甬道里往出来冒。
当我们从门口进去时,场内的气氛已经极为火爆,舞台上的乐队正鼓足了劲在吼唱一首叫做《成长瞬间》的音乐,只是临近尾声,又好像是在唱复调。他们唱出来的歌词大概是这样的:
……
年轻的力量无限生命因你而改变
在成长的每瞬间创造未知的峰巅
不管有多少坎坷等待我去发现
充满勇气的面对每一次出发
每当我努力寻找城市中属于想象的空间
总是有莫名的理由变成我退缩的借口
生命中有太多无法解释的每一次冲动
不要让今天成为明天的墓碑
让梦实现让爱不变
让梦实现让爱不变
……
歌声结束,台下首先是一阵小小的骚动,接着便是哗啦啦的掌声遮住了环绕在空气里的余音。听起来有些轻松的音调还久久的回旋在人们的耳畔,只是这歌词,却显得稍微有些沉重。人生、理想、梦、成长、现实,一个青春洋溢的形象展现在了我们眼前,让人心情很复杂,那里有迷茫的探索和坚定的执着。漫长的道路,正在通往峰巅,人生之梦也即将实现,只要坚持,坚持,走完那段坎坎坷坷的山路便是。
这时,我们已经坐定在酒吧的后排,在一名服务生的协助下我们要了酒水。
紧接着是没有间歇的演唱,按节目单依次是《无烦恼》、《晚安北京》、《果儿》、《还我蔚蓝》、《YOU ARE MY SUNSHINE》、《毒药》、《无奈》、《坦白》、《路》。中间还穿插了一首特邀嘉宾汉密士乐队的歌曲,但不知道名字叫什么。
无论如何,那是个短暂而令人骚动不已的夜晚。台上的乐队敲打演唱着强劲有力的音乐,道出了这代年轻人的心声寂苦,直指心灵。而台下喧哗亢奋的歌迷,则摇晃着他们的大脑袋,在放浪他们短暂易逝的青春,既想勇往直前,改变世界,又想贪图音乐世界里的美轮美奂。激动。兴奋。好奇。迷茫。而又轻狂。在无限的憧憬与希望之中,遐想一阵子时尚音乐的先锋本质,领略了青葱岁月的基调,心里早都绽放成美丽的白莲花了。到底是年轻,能年轻到底,那就更好了。
Ⅱ
不知不觉间,天就亮了。有些突兀和迅速。散场,台上台下纷乱嘈杂,人头在攒动,绕的我有些眼花缭乱。有好多人紧紧地围着乐队在等待他们收拾乐器,要让他们签名,因此门口有些堵塞。还有一些人也久久不肯离去,也不知道为什么站在那里,或许是他们还陶醉在哪一首让他们感动的音乐之中,或许仅仅是想看看热闹而已。
出了门时,我有些头昏脑胀,便蹲在地上休息片刻,却不见小薇和King他们出来。过了大约三五分钟,只见小薇一起的一名女生蹦蹦跳跳的冲出来了,同时也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原来他们几个中间,就她得到了主唱田建华的签名,而且还和人家拥抱了一阵子。她为此而欢呼雀跃,兴奋不已。这严重的影响了她的心情,她一路上都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停,丝毫看不出整整一夜未睡的疲乏和困倦。
要说那晚让我记忆最深刻的,就数那首《晚安北京》了。那令人伤感的曲调,牢牢的记在了我的心间,无法遗忘。雨中,伤口迸裂。大街之上,空空荡荡,子夜的钟声响起,痛彻心肺。多少失望和彷徨又从心底涌起,敲打着那根绷得不能再紧的神经。于是,歌者只能做如许安慰,晚安北京,晚安曾经。晚安,孤独的人们。年轻不再,青春不回,一座苍老的古都,经历一次又一次的风风雨雨,终于淡定,融入了现代化元素,决定将许许多多伤痛与忧愁遗忘,重新来过。
那是个摇滚和沸腾的夜晚。但它给我的,却是一份相当复杂的心情,说不出个中缘由。或许是他们的歌声唤回了我沉沦已久的青春,让我伤,让我感,让我心如潮涌。但我感觉更多的则是,未来的遥远和未卜。
Ⅲ
她真的来了。但还在那条高速公路的车上颠簸着。前一夜,我几乎又没怎么合眼睡觉,因为有一份要发往香港的文件一直没有摆平。而当我钻进被窝里时,已经是凌晨6点多了,晨练的市民似乎早已按捺不住了,开始在街道两旁的空地上活动筋骨,吼着喊着,与健身器材的碰撞声混杂到一起,十分热闹。
虽然这样,但我还是很快就入睡了。但很快又被她的短信吵醒了。她说她估计中午12点多就会到达,让我去接她。我答应了,然后让她路上小心,快到达的时候记得提醒我,要不然我睡死了就会错过时间。她让我赶紧睡,她知道了。然后我接着又睡着了。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经11点多了。但我感觉自己好像还没入睡一样,可能是因为心里牵挂着那份文件的缘故,我一直没睡踏实。我问她,快到了没?她说在南滨河路上往过来走呢,已经到小西湖了。我说那我有份邮件去发,完了我来接你。她说你放心去吧,时间还来得及。我说,嗯,万一到得早的话等我。
于是我就起床了。大概收拾了一下,拿上U盘急匆匆的去打印文件。然后紧接着去了邮局。在邮局里,我万万没想到里边的网络坏了。真他妈该死。
而那个嗲声嗲气的女营业员告诉我,呀,真不好意思啊!发快件吗?发快件下午来吧,下午我们的网络就好啦!
我说,好的。好的。
临出门时我又肯定了一次,我说下午一定能发吗?能发我就过来!
那个女营业员说,哎呦,没问题的,下午你过来吧,我保证给你发了就是哦!接着,她去忙她的了,我就出来了。
在邮局门外的马路上,我赶紧一边往外走,一边发短信问她,到了没?她说车在黄河市场那儿停下了,可能不走了。我说那你赶紧下车坐个公交过来吧,最多5毛钱就搞定。她说好的,等我吧。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慢慢的往附近的公交车站牌处走。但心里还挂记着那份文件,因为时间限定,我必须要在这两天内把它发走。否则对方如果在限定的时间内收不到,那可就麻烦大了。而限定的时间只剩一周了,这让我有些担忧,也就是说连投递带路上运输,到再投递,这份邮件只有一周的时间。我担心万一中途会出什么麻烦,那责任可不是我所能负得起的。
当我到达公交车站牌处时,还不见她的身影。我又问,过来了没,好急啊!她说马上就到了,车已经过了培黎广场,再要不了10分钟就会到。
果然,没过十分钟她就从一辆蓝色的大巴的后门里走出来了。一个拥抱,简短而仓促。我把嘴巴贴到她的耳朵上问她,想我了没?她还是像往常一样,故意说没想。想你干嘛啊!我连忙在她的屁股上掐了一把,她就不语了。彼此的体温还没交融,她就推开了我,我接过她手上的行礼,拉着她回房间。她故意不让我拉。我又去搂她的腰,她又闪开了。我急。她就赖皮。我越急,她就越赖皮。
就这么一路上躲躲闪闪的我们到房间里了。闭上房门,我们才紧紧的拥住,对视了一阵子,四瓣嘴唇才合到了一处,凉凉的,感觉十分陌生。不过真有些”Love is all”的感觉。
歇了一阵子,我给她倒了一杯水喝。我说先去洗洗吧,洗完了喝杯水咱们吃饭走,我饿了。她这时变得乖巧起来了,很听话的样子,在我脸颊上吻了下就乖乖的去洗脸了。紧接着是盥洗室里水龙头喷出的哗哗的声音,肌肤浸入了水中,虽然是她在洗脸,但我好像觉得我的脸上凉了一下。
我又乘她洗脸的间歇,顺手翻了一下从邮局带回来的那份文件。感觉心里好烦。
等她洗完脸,又简单的化了化妆,我们就去吃饭了。走在街上拥挤的人群中,我紧紧地搂着她的腰,在几家饭馆前躲闪,挑选。我们黏糊在一起了,看上去一切都好。
Ⅳ
下午,她要求我陪她去逛街购物,买衣服。我说先去邮局发个快件,往香港发的,很急,一点都不敢耽误。她执拗着不同意,我跟她解释,又想办法哄她。
好一阵子,她才算是勉强同意了我的安排。我说先把快件发了,然后我再陪你去逛,我心里也就安稳了,踏踏实实跟你买东西去。她掐住我的耳朵说,不许耍赖啊!我说,那是。她又伸出右手的小指来,要跟我拉钩。拉就拉,谁怕谁啊!我也把手伸过去,她傻乎乎的喊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两道细细的眉毛一翘一翘的,朝屋顶上弯去,看起来那傻劲儿又犯了。
于是,她陪着我,又去了一趟邮局。
早晨的那个营业员换班了,不在。柜台后面是另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妇女,脸上特别干瘦,脸色也黄黄的,好像得了什么绝症似的。不过她的声音倒是很响。我一进邮局的门,她就响响的问我有什么事吗?
我说,请问现在能发快件吗?
中年妇女低头忙着什么,随口应了句,能。然后抬起头,给我递了一个快递包,又低头忙手头的活去了。好像是在打印一些邮寄包裹的单子。
我从快递包里把邮单抽出来,爬在一张小桌子上按地址填好。她帮我把文件塞进快递包里,用封口的双面胶封上,然后又使劲往好嘞摁了摁,看上去粘的牢牢实实的了,她才把它递给我。我又把它们交给那位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拿在手里看了看,问我,往哪发的?怎么不写邮编?
我说,香港。
中年妇女好像不乐意了,说,香港也要写邮编呀!干嘛不写?拿去写上!
我说香港没邮编的。
没吗?我怎么不知道。我看看。她去翻看桌子上的一册大黄页书,可能是查找邮编的书吧。没翻几页,中年妇女突然好像醒悟了什么似的,哦了一声。接着说,对了,香港是国际快递,你去费家营什字营业厅去发吧!我们这里不办理国际业务。
中年妇女把快递包和邮单给我,收了我4块钱的邮包费。
一出邮局,她就抱怨开了。你这东西咋这么麻烦?跑这跑那的,我累的走不动了。
我说是麻烦了点,不过今天好像真不顺利。你再坚持会儿吧,完了我们去逛街。费家营营业厅离这儿总共两三站路,走过去太累了,叫出租车又划不来。我们就坐公交过去。
到费家营营业厅里,我发现营业厅里人挤得满满的,有发快件的,寄包裹的,取包裹的,订报纸的,发挂号信的。总之,看上去乱七八糟的,一时半会儿挤不到柜台旁边。我只好在特快专递柜台前排了队等着。
轮到我了,我赶紧走上去,我说麻烦发个特快专递。
里面的一位男营业员问我,往哪发的?
我说,香港。
他停住了手中的活,伸出右手的食指朝外指着说,发特快到前面邮局大院的特快专递局去发。这边很忙,一时半会儿发不出去。
我说好的。然后又问他,邮局大院远不远?
他说就在前面,走上两三分钟就到了。然后他又接待下一位顾客去了。
出了营业厅,只听她又哎呀了一声。我装作没听见,只顾寻找邮局大院的所在。果然就在前面六七米远的地方上,门打开着,里面停着一辆长长的邮政车。再往里走一下,又停着一辆小一点的绿色的邮政车。后面是特快专递局。
我和她进去,屋子里只有一位小姑娘,在埋头分拣邮件。听见我们进来了,才抬起头来。她问我,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我说发一封快递。
往哪发的?
香港。
哦,请您稍等。
小姑娘把手中的一摞邮件分拣完毕,才开始搭理我们。结果一看是发往香港的,就又懵住了。
我问她,咋了?
她反问我,咋不到前面的营业厅去发?
我说,前面营业厅很忙,是他们让我过来的。
她说,哦,是吗?那没事。可我没发过港澳台的特快专递,还不知道怎么发呢!您稍等,我给您问问。她从抽屉里取了一张96200电话卡,打了个电话。可是对方的电话关机了。于是她又拨了另一个号,可能都是她的同事,但电话那头的提示也是关机。这下她可急了,随口说这可怎么办呀!又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找了个电话打过去,原来是打给他们站长的。只听她说,站长,港澳台的快递怎么发呀?与国内快递一样吗?
电话里说,你打电话问一下小张吧。他知道。怎么,有人要发吗?
嗯。小张他们都不在,我打电话也打不通。他们在进行职业技能考试,都关机了。我没办过港澳台业务,不知道咋弄!
港澳台用国际快递。
那收费呢?和其他的一样吗?
那肯定不一样的。你看看咱们办公室里头有介绍呢!
哦,那你忙吧,站长。我看看。然后挂了电话,小姑娘急急忙忙的跑到里间的办公室里查去了。
出来之后,小姑娘拿过我刚先弄好的快递包,看了看,放到电子秤上称了下重量。然后摁着一个计算器大概在算邮资。完了她说,邮费是94元钱。
我给她找钱,她继续埋着头在开发票。一阵子就弄好了。
看着小姑娘办事的效率还不错,我也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我问小姑娘,我说这特快在一周内能不能发到。
她说,应该能吧。如果不出意外。这时她把发票开好了,递给我。
接过发票我说,那好,就这样,麻烦你了。谢谢啊!然后我就和她往外走。
小姑娘还好像不放心的拿起快递包端详了一阵子,只听她也念叨着说,咋没填邮编呢?
我说香港没邮编的。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嗯。是的。
好奇怪哦!
呵呵。再见!
您慢走。
我们出了邮局大院,她长吁了一口气,算是对我的抗议。
我说,咋啦?这不是完了吗?
可还没逛呢,我现在已经跟上你跑累了。都怪你。她在嘟囔着抱怨我。
我赶紧哄她说,好了好了,回来走不动了我背你总可以吧。
她说,这还差不多。说好了,你背我啊!
这时我们也走到公交车站牌处了,要上公交车才发现两个人都没零钱。她跑到一位买爆米花的小贩那儿买了一袋爆米花。等换好了零钱时,一辆公交车刚好走了。
我们又等了会,才坐上了后面的一辆。
车走了一段路,我的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和陌生的声音。
请问您是刚才发快递的那位吗?
我说是的,怎么了?
她说您现在能再过来一下吗?您那个发错了,邮单应该填国际单,您填的是国内单。我一看旁边的她一下子脸色变青了,我急忙说,哈,不好意思,我这会已经在车上了,还有事要忙呢!要不明天早晨我再过来看看吧。
那也行,不过明天请您早点过来,要不又会耽误一天时间。
我说好的。挂了电话。
一路上,她一直显得很不高兴,不言不语,把脸转向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好似乎是在想什么心事吧。搞不懂。而路上人来车往的,看起来特别忙。
我心里也郁郁不平的,没想到一份快递发起来这么麻烦。于是在心里便叫骂起来了,这些工作人员不知道都是干什么吃的,服务质量这么差劲。真是的。连国内快递和国际快递的单子都给不对。这错误未免也犯得太低级了些!我气不打一处来,也就没理她。
Ⅴ
西站经常是一个人山人海的地方,我一般是不怎么去的。要是去也是急匆匆的路过,我知道,那里的天桥与我无关,那里的乞丐与我无关,那里的叫卖与我无关,而那里的拥挤,也与我无关。一个抬头望不到天的地方,对我是没什么兴趣而言的。再说了,你一到西站,你就会立马发现连空气也是假惺惺的有些甜腻。
到了西太华的四楼,我才发现那里摆着清一色的女装。各种牌子的都有,各种款式的都有。唯独没有的,我估计要数珍藏品了。她在好几家台面上转着看了看,时而摇摇头,时而留恋许久。我不知道她到底是看上了一件衣服还是没有,反正女人的事,我是大多都不懂的,能陪着转转已经很不错了。因为我可没那么多心思,成天去盯梢哪个女人的穿着打扮,以便为她做个参谋什么的而准备准备。
不过她看上去也不错,还蛮像个行家里手,跟售货员一顿狂砍,人家就无语了。但是反过来她也不买人家的东西,光落得个口干舌燥。
在一个转角处,我偷偷的问她,怎么样了?有没有看上的。
这不正看呢嘛!贵得很,卖不动啊,咋办呢?
那别买了,等我有钱了给你买。
切。你啥时候有钱啊?得了吧你。哎,要不你去做大老板,天天给我买漂亮衣服穿。
嗯。好主意。你耐心的等着吧。那是……做老板……那不大可能的。
去死吧你。
咋了,我没说不给你买衣服啊?
那你现在就给我买。噜……你看,就那件。
顺着她的手指我望过去,发现是一件中长的小风衣,款式还不错。
我说好啊!
结果等我走过去,才发现上当了。那件衣服的价格是七千多。我在地上怔住了,她却在一旁偷偷的笑。看我很尴尬,她便在我胳膊上拉了一把,低声说走吧,别傻了,再看就真傻眼喽!又朝我吐了个鬼脸。
我们从西太华下来时,天已经快黑了。她长吁了一口气,站在楼拐角处皱着眉头发短信,我催她快点。她不理。我就强拉她,她生气了,厉声说,没看见我忙着吗?
过了一会儿,她才说,好了。
我说给谁发呢,那么认真?
老情人。
我不语,跟着她走。
怎么?吃醋啦?我老情人约我去见面呢,要不是你呀,她拿手指着我的鼻尖说,我早都去了。
我说那你去吧。
真的?
真的。
别傻了。骗你的。
我说真的唉。要去你去,我管不着。
哟呵,还真吃醋了啊?骗你的。
谁知道?
不相信?不信你看。
她把手机递给我,我看有个叫虫子的男生说,在哪呢?我来找你,想死我了。
还说骗我。我有些生气的说。
拉倒吧你,就这你也吃醋啊!那要是我朋友每人发一条像这样的短信,你还不醋死了?
我再没说什么,就跟着她从一个叫佐罗世家的门店里钻进去了。
她仍然在一件咖啡色的风衣前站住了。
一个导购立马过来说,喜欢吗?喜欢就穿上试试吧,保你合身。价格可以优惠些,这衣服买的很快,现在断码了,就剩这一件啦。
她说,我看看吧。穿到身上她就说,这颜色好像深了点。老板,再有没有其他的颜色?
没了,就这一件了。你看你穿着多好,就这件最适合你,不信让你朋友瞧瞧。
我说我可不会看,还是让她自己看了。
她把那件脱了,导购员又给她递上了一件素白色的,说试试这件,肯定适合你。她穿上试了试,在镜子前看了看说,这件有点太长了。
这时导购说,小妹妹你是不是诚心要买,如果诚心的话我看你就把刚才那件拿上。很适合你的。
那件颜色太深了呀!
今年就流行那颜色,好多人都穿那个色调的,怎么会深呢!而且像你这种身材,穿那衣服绝对好看。
她又拿起那件咖啡色的小风衣在胸前比划了下,犹豫不决。
行了,小妹妹。就这件,价格我就按进价给你,反正就这一件了,我亏本给你得了,你也不吃亏,拿回去给我做个宣传,让你朋友也过来看看,怎么样?
那……那……那优惠多少。
我看她好像真心喜欢那件,我也为她帮腔,我说那就开个最低价。我们真心买了。
什么也别说了,245元怎么样?
再便宜下。
行行行,再不敢低了,亏本205,说着导购已经往购物袋里装衣服了。
出了佐罗世家,她好像还是不怎么满意,她说这衣服款式挺好,就是颜色。唉,不管了,穿着再看。然后我们又去零点自由买了一双新款鞋,那个店里面的装潢相当不错,特别吸引人,惹的我都舍不得走了。当然最后还是被她硬拉出来了。
快回了,她说,都这么晚了,累死了,累死了。她心满意足的提着几大包衣物,但都是刚才试穿新衣服时换下来的那几件衣服。而刚买的新衣服新鞋子,全都穿在身上了。因为都是试完以后就直接买了,所以再没脱。
回到房间里时,晚上9点多了,我只记得我喊了一声,陪女人购物,累啊。我们便连鞋子也没脱就倒在床上大睡。除了感觉这一天过的太快了而外,再什么也不知道了。
Ⅵ
第二天一早,她还死沉沉的睡着。看她睡着的那样子,好像心里蛮高兴的,所以我没忍心叫醒她,就自个儿早早的起来,准备去特快专递局看那份还没启程的快递。一想到又被耽误了一天的文件,我心里十万火急。
出了门,才发现原来天气已经相当冷了。路上行人极少,这让我更显得单薄。风直往我的领口里钻,我连忙拉上拉链。幸亏公交车来的及时,我才没怎么被冻着。很快到了特快专递局,不料它门前停着大大小小的四五辆邮政车。原来我碰巧赶上了他们分拣邮件的时段了。屋子里面四五个穿着工作服的邮递员正在分拣自己段务上的邮件,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快递,还有大大小小的包裹,铺满了一地,其余的人进去连个脚都没法落。
我在门口怯怯的张望了一会儿,因为天气实在是太冷了,而且我还没穿棉衣,最后还是从门里钻进去了。门口那个脸圆圆的瘦高个儿邮递员听见有人进来,侧脸望了我一下,接着又拣自己的邮件去了。其他的几个人忙的干脆动都没动一下。我也没吭声就到了里间。发现那个小姑娘正在给那几个邮递员打印邮件清单,看上去特别忙。
我走过去对她说,你好,我过来了。
她才抬起头朝我打量了一下下,那眼神看起来十分陌生,好像已经不认识我了。其实本来我们就不认识的。
她问我,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我说我昨天的发的快递咋啦,你打电话让我来的。
她又朝我望了一眼,想了一会儿,她才“哦”的一声,记起来了。您是昨天往香港寄快递的那位。对对对,我记起来了。麻烦您坐下稍等一会儿好吗?我这会正忙呢!等我给他们把清单打完了再给你办理吧。
我说好的。
可是哪儿有地方坐?到处都冷冰冰的,暖气没通,地上有个电暖,但是他们忙的也没顾上插电。而且桌子上椅子上都堆满着他们的文件,我不便挪动。只好往后退了几步站着。谁料一大清早他们还开着窗户,我越发感觉冷了。简直就跟冷冻室一样,那个小姑娘也时不时的把手伸到嘴巴旁呵几口热气,再把两只手握到一块儿搓搓。
结果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我心里更加着急了。可是那个小姑娘的电脑一点都不争气,每次她把邮件代号和收件人的信息刚打好,还没来得及打印,电脑就毫不客气的死机。或者单子刚打到中途,电脑就死机。我都看的无奈了,小姑娘的废纸篓一阵子也填满了。可谁都拿电脑没办法,那是一台古老的都能进博物馆的Windows Me系统的破玩意儿。它看上去不单是破旧,而且运行速度也很慢,性能就更差了。我都不知道,那小姑娘平常是怎么用它的。
当然,小姑娘也是一连一声的叹气。给那几个邮递员诉苦,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了,她给领导打了个电话。我不知道领导是怎么安抚她的,只听见她说,站长,我用的机子它老死机,今天我干脆没法工作。然后她就唯唯诺诺的在应承,一直到通话结束。可是问题一点都没解决。
好不容易等到她结束了,我也快被冻僵了。这时那几个邮递员都开着车送邮件去了,外边又来了几个办事的人,他们挤成了一堆。显然,他们把我当成了那里的工作人员,所以还时不时的向我咨询一些问题。每次他们一问我,我就朝小姑娘看一下。小姑娘就会说,你们稍等,有什么问题待会我给你们解决好吗?这样那些人就不言语了,只在门口静静地站着。
小姑娘又收拾了一下凌乱的桌子,放了几份文件。然后才从一个文件柜里找出了我昨天发的那封快递,掂在手里看了看,才给我说,对了,麻烦你到前面营业厅去取一张国际单吧。取过来了我给你办理,我们这儿没有国际单。
于是我从门口的人堆里挤出来,跑到前面的营业厅取了一张国际单。
取国际单的时候,营业员问我咋不在他哪儿办理?
我说昨天不是说不能办理吗?
可以啊!谁说不能?
我说就昨天那个营业员说的。她让我去特快专递局的。
结果他嘿嘿一笑说,我估计是她没办理过国际快递,所以才那么说的。
我说哦。然后我又返回到小姑娘那里。进去时她把那群人已经打发的剩下两三个了。见我进来了,她给站在她面前的一位老太太说,麻烦您先等一会儿,我把他的这封邮件先发了再给您解释。
然后她从我手中接过那张国际单,看了看,眉头皱的紧紧的,长出了一口气。
我问她,咋了?
她说,这咋办呢?我没办理过国际快递呀!我以为跟国内快递一样呢,结果昨天出错了。这会反倒是她特别着急。
我说那你们这里以前有没有办理过国际快递,你找来对照一下不就懂了吗?
她说那也行啊!我咋这么笨呢,半天没想起来。
看来是我一语中的了,她豁然省悟的说着,便把手中的单子给我,就去找样本去了。
从一个柜子里翻了一会儿,她抽出了一本以前发过的国际特快专递邮件详情单。翻开找了半天,才找出了一张从韩国寄过来的快递单。可是上面的寄件人区域是用韩语填写的,我们都看不懂。
那小姑娘又急了,连忙打电话求助,问怎么填那国际单。上面的用户编码是什么。
等她咨询完了,在我们俩的斟酌下,才算是填完了快递单,可是那个用户编码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填。她说完了她再问问,问好了她给我填上去,保证在当天发出去就行了。
我一直觉得不放心,隐隐的感觉到好像这封快递已经出问题了一样。就这样,我忐忑不安的出了特快专递局的门往回走。这时,我才想起了她还在床上躺着,连忙掏出手机打电话,可是这才发觉手机早没电了。
气的我喊了一声“Shit”。连忙往回赶。
Ⅶ
在路上,我一直在想,她这会该在房子里干什么呢。而且我还假设了好几种可能。可当我开了门到屋子里时才发现,屋子里空空荡荡的连个人影儿都没。卧室里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我的乱扔下的还没洗的脏衣服也叠好了堆在一起。
在床前我像期盼奇迹一样,搜寻着屋内的每个角落,看还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告诉我她去了哪儿。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现。这让我很失望。我转身出来,连忙给手机充电。完了在客厅里沮丧的坐下。突然我眼前一亮,发现地上有张纸条。连忙捡起来看,才发现是她留的。但不知怎么落到地上了,可能是她走得太急了,把打开的窗子没关,被风吹到地上的。
她说:猪头,干什么去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哼!我去开会了,完了我回来给你洗衣服。走了。——橙子
开会?我没弄懂。她来时没说要开什么会呀!咦,是不是我又上当了。我想来想去就是想不出她会去开什么会,心里又着急起来了。连忙拿起正在充电的手机给她打电话,她却不接。看来真的是开会了。我又发短信问她,你在哪里,坏蛋?
猪头,你死哪去了?我在开会呢!没看到我留的纸条吗?
看到了。我知道你在开会。
知道还问。笨。
但我不知道你在哪开会,开什么会?
你知道了那就不好玩了。这事保密,就不告诉你!
快说,我好着急的!
就不说!
哪什么时候结束了?我等你。
别等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别等了就是。
咋啦?
没咋啊!
那怎么不让我等你?
你说呢?
不知道。
不知道就拉倒吧你!
你!
我怎么了?
你没怎么。
那就算了。
不成。会开完了快回来吧,我想你。
那你想着去吧。我还有其他的事呢!
啥事?
不告诉你。
你怎么这样呢?
我咋了?
你说你咋了?人家关心你你就这样,不知好歹!
就不知好歹,咋啦?
没咋。你究竟在哪?我来接你吧。
谢谢,不用了。有人请我吃肯德基。嘿嘿!
谁?
你问那么多干嘛?
我不该问吗?
我可没说。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就不想告诉你呗。快去自个儿吃饭吧。
我不吃。
不吃就不吃,饿了肚子是你的事儿,可别怪我。
不怪你。但我要吃你。
那行,你过来吃吧。我在政法学院。
我连忙拔了充电器,带上手机往政法学院赶。心里气不打一处来,真想过去臭骂她一顿,老是故意气我。
可当我赶到政法门口时,前面围着一大堆人,中间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影儿在晃动,把路挡得水泄不通,根本没法过去。我以为是政法学院公安系的学生在搞什么活动。但等我到跟前时才发现那是真正的警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问旁边的一个小贩,他神情很严肃地告诉我,这里刚才死人了。
啊!在哪儿?怎么死的。
就在那达呀!不知道,俩人搂着抱着从我这儿走过去了,突然那女的一个就倒地抽搐,没一会儿口吐白沫,过了会儿不动啦。好像是断气了。看上去好玄乎的。当120急救车赶来时,医生诊断了一下,摇摇头起身又钻到救护车里去了。这人不知道咋了,死的可真快。
是这样啊!那这几个警察是怎么回事?
人没救了,救护车里下来的医生拨打了110把警察叫来了。警察叫来顶个屁用,人都凉冰冰的了。
那怎么死的知道吗?
不知道。可能是什么急病吧。
哦。
我突然一下子觉得,原来死亡就这么简单,真是迅雷不及掩耳。只听那个男人还在哭啼,那群围着的人久久不肯离去,警察也顾不上疏散他们,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我一下子感到心里凉飕飕的,感觉自己有一天也会这么突然死去似的。当死亡突然离我这么近时,我心里特别害怕,害怕一个人死了,剩下的人会不会特别孤单,会不会伤痛欲绝,会不会生活不下去。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发现自己在假设我俩当中的谁突然间死去的情景,我打了个激灵,脑子里才渐渐的清醒过来了。
我没法从这些人当中穿过去,我只好又发短信给她。我说这里死人了,坏蛋,好害怕。你在哪,我过来了,好担心!
你过来干什么,我已经不在政法学院了,都到西站啦。放心吧,我死不了。
你怎么跑西站去了?干嘛跑那么远?
不是给你说了有人请吃肯德基吗?死猪,快去吃饭了。
到底谁请你?你兴致这么高。
别问了,快去吃饭吧!
吃吃吃,就知道吃,当心撑死了。问啥不说啥,问啥啥也不说!
撑死你就满意了。就不告诉你,干嘛要告诉你?
你……唉……
手机又没电了。让我很郁闷。那些围观的群众这会却散开了,刚才的人群中间果真躺着个女人,直挺挺的僵硬在地上,身旁蹲着个男人一直在哭,头发已经乱蓬蓬的,看上去跟街上的乞丐没什么两样。我看着有点心酸,就再也没怎么看,叫了一辆出租车去西站找她。
到西站时,我感觉西站与昨天的它又不同了。我混在人流里,感觉到人们格外的陌生。好像西站的天桥快要塌了。天桥果真会塌掉吗?不会吧,天桥怎么会塌呢?支撑它的钢材是那么坚硬,它怎么会塌呢?
我在肯德基的门外站着,我不想进去。肯德基里的座位满满当当的,透过玻璃,我看见他们在一个角落里吃汉堡色拉鸡腿,他们看起来心情很愉快。我不知道她看见我了没。我想应该看不到。恰巧这时她朝外边张望,我连忙转过了身子,用眼角的余光我看见她朝外匆匆的扫了一眼,神情有点慌张。可当她把脸转过去时,他为她送来了一勺冰激凌。她乖乖的吃了冰激凌,像我喂给她吃东西时一样,她把嘴巴仍然张得大大的,好像饿坏了似的。吃完,她对着他笑了,笑的很灿烂。他也笑了,笑的相当得意。他们看上去很甜蜜。那情形,感觉比刚才的那口冰激凌还甜。
他是昨天发短信给她的虫子。
Ⅷ
一直未睡,我守着电话,电话也像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它比夜晚显得更加安宁。
我突然发现一夜的时间也在这一瞬间变短了,很快天就亮了。我去卫生间解手。突然,电话响了,我连裤带也没系就冲了出来。可接通电话时不是她。是特快专递局的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很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实在抱歉啊!您的那封邮件有点小问题,昨天没寄出去。您能不能今天再过来一趟?真的很抱歉……
我感觉自己像是在掐断小姑娘的脖子一样,一把就摁断了电话。可刚摁掉它,它却又响了,我以为是那个小姑娘又打过来跟我解释,所以我看都没看把电话摁断了。这一摁我感觉痛快极了。可是很快短信又接着来了。
翻开一看,却是她。她说:我走了。
这是我翻通话记录才发现刚先那个电话是她打的。我就躺在床上开始大笑,一直笑的没了力气,笑的眼角流出了两滴眼泪。我才回复给她,我说:去吧!会开完了不去还干嘛?
然后我关了手机,再什么也不知道了。也不想知道,一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封发往香港的快递最后出什么问题了,再没去管它,我只是死心塌地的呆在家里,在等我们老板炒我的鱿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