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楼下（小说）

老莫和黎大姐住四楼，住他们楼下的是一对年龄与他俩相仿的夫妇。刚搬来的时候，他们的孩子都还小，上的还是同一个幼儿园，接送孩子时经常遇见，相互之间便会礼貌地打个招呼，毕竟是楼上楼下的邻居。

其实，他们这种邻居的情谊，也就停留在见面相互点头打个招呼的层面，现在的人戒备心都很强，一般不会与别人深交。

去年冬天，却出了一件事。那天，老莫正在上班，突然妻子黎大姐打来电话，说家里暖汽管线老化腐蚀撕裂开一个大口子，热水哗哗地往外喷涌，根本堵不住，也来不及接，“水漫金山”，家里地板都泡在水里了，让他赶快回去。

等老莫赶到家里，却被眼前的惨象震住了，原来平整的地板因为热水的浸泡有好几块已经翘起来了，地板上到处扔着用来吸水的抹布，还摆着好几个接水的盆子。妻子黎大姐满头是汗，卷了袖子还在把吸了水的抹布往盆子里拧水。老莫知道这次事情有点严重，因为不是管线上出现砂眼的小漏，而是整根管子近乎断裂的大漏，水量很大，不光他自家受影响，可能楼下也会受到冲击。

果然，到了晚上，老莫和黎大姐听到了敲门声，开门一看是楼下的女主人，说水漏到她家了，好几面墙上都有脏水留下的水印，窗帘被弄脏了，脏水渗到床上、地板上，床单也被搞脏了。好几个贴墙做的柜子里也有水，里面好多衣服也被搞潮了。

老莫跟着她下了楼，看到的情况与她说的差不多，老莫觉得很不好意思，一个劲地道歉，并说：“我们赔”。

回到楼上，妻子黎大姐却对他说，不要轻意答应赔钱，要让楼下拿出计算的依据来。

又过了几天，楼下的女人又来敲门了，说她已经找搞施工的问过了，材料、人工、施工费等，加起来一共要二千元。快到春节了，她说如果谈妥了，她想早一点找人干活。

老莫把眼光投向黎大姐，家里的主意都是由她拿，他不知是应该答应还是不答应。黎大姐开口说话了：“让我家老莫跟去你家，拍一下照片，我们也找懂施工的问一下。”

后来楼上楼下两家又接触商谈了好几次，黎大姐与楼下女人为了百把块钱的差额居然到了快争起来的地步。

事情最后还是解决了，但两家的关系似乎更僵更冷淡了，因为赔偿的事两家都有点各不相让，平时的那一点礼貌都被弄得消失不见了。

转眼就过了年，春暖花开，绿色葱茏，人们都走出了家门。这天晚饭后，老莫和黎大姐到楼下散步，在小区的道路上走了几圈，等他俩准备上楼回家的时候，老莫看到停车场上有辆车车灯一直亮着，应该是车主人下车时忘了关了。

“咦，这不是楼下那女人开的车吗？”黎大姐眼尖，一下看出来了。

“灯不关，一个晚上下来电瓶的电差不多会走光了。”老莫是司机，他懂。

两个人边走边讲话，不知不觉走过三楼，来到四楼自己家中。“去提醒一下楼下吧，不然明天上班车子打不火着会误事的。”老莫毕竟实诚，回到了家，他还掂记着车灯这件事。

黎大姐没有说话，老莫知道这是她同意的表现，他下了楼，敲响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