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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子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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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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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场雪

小寒未必下雪,但我还是希望,今冬的第一场雪在这一天能够到来。

透过窗玻璃上的水汽,隐隐约约看到,空中似乎有几片雪花在飞舞。待拭去水汽再看,却怎么也寻不到那几片雪花的影子了。供暖已有半月,今冬的第一片雪花却未能如期而至。记得小时候,雪花和守候在冬天里的人们是有约定的,说来就来,不会给你片刻等待的机会。天刚亮,当你揉着惺忪睡眼,准备推开房门时,大雪就像一群远方来客,已迫不及待地拥堵在门口了。现在的人们,在等待雪的日子里,倒多了几分焦虑。

这些年的雪,让人觉得样子太婉约,雪花婀娜地飞舞在空中,如小家碧玉一般。不像小时候,雪一下,就铺天盖地。天空如一位泼墨画高手,把白色的颜料,东一盆西一盆地泼洒,直到把大地泼成一个粉妆玉砌的世界。虽然雪的样子有些狂野,但人们却不会抱怨大雪袭扰了他们的生活。一夜闯入家门的雪就是一个顽皮的孩子。他堵上房门,跳上屋顶,爬上树梢……但我们是不会因此而嗔怒的。父亲爬上屋顶,用耙子大块大块地推下积雪。我们跟着母亲,把院子里的雪堆积起来,用带有两个篓子的推车运到村庄的空地上。也会挑一些干净的雪放进水缸里。

住在平房小院的那些年,临近年关,时常会下一场大雪。小院里,白雪铺了厚厚一层。南墙根遮阴地方的雪,会保持一个多月不会融化。虽然有冰箱,我却喜欢把鸡、鱼、猪肉等年货埋进雪里,这样就能保持它们原有水分。易烂的韭菜、香菜、黄瓜,用报纸包裹好,用雪深埋,整个春节期间,都可以吃上新鲜蔬菜。

2005年,我们搬进了镇上的楼房。那些年的冬天,雪虽然下得有些小了,但每个冬天都能下上三四场。冬天,能下几场雪,心里才觉踏实。带着哨声的西北风,裹着雪的寒气,钻入衣领,钻入裤腿。再俏的人,也绝不敢只凭秋衣秋裤就肆无忌惮地走在冬天里。这样,才会感觉冬还是原来那个冬,雪还是原来那个雪。

雪在夜中悄然降临。一大早,几个退休的老教师已在扫雪,我们赶紧穿戴好,加入扫雪队伍。积雪刚能没过脚面,踩上去那种沙沙声,依旧和小时候的踩雪声一样好听。在与雪的亲近中,人们似乎都在找寻着那些雪的记忆。雪不大,但也下得恰逢其时。对于那一颗颗久盼的灵魂来说,也是一种慰藉吧。

大自然是公允的,也是吝啬的。在“雪花大如席”的塞北,就少了些“撑着油纸伞”在雨巷中行走的“结着愁怨的姑娘”;在黄河入海口,有了黄蓝交汇的壮阔美景,大自然就连大片的雪花也不肯施舍了。这也许是一种臆想,亦或是一种自我安慰的理由吧。在黄河入海口一带,已很难见到“大雪如飞鸥”的雪景了。

课堂上,孩子们一看到窗外飘飞的点点雪花,竟会有一种掩饰不住的惊喜表情,甚至还会失声喊叫出来。在洒满白雪的校园里,会尽情释放内心的喜悦。雪地里,没有了往日的娇嫩,雪球砸在身上,屁股跌在地上,脸上依然灿烂如花。没有对比的回忆,雪的大小对于他们来说是无所谓的。有这点儿小雪,对他们来说也许就足够了,何必要有“曾经沧海难为水”的落差与失意呢。有了雪,就有了诗。孩子们的诗和大人们的诗已经不一样了,我们的诗还在既往,而他们的诗已在远方。

日光透射进来。我喜欢阳光,但今天更盼望一场雪的到来。那些本来可以下雪的云逐渐消散,雪看来是下不成了。近几年下雪的次数越来越少,人们心中自然就会数落着:雪还会来吗?对于经历过“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人们来说,没有雪的冬天是不可思议的。只要雪一天不来,心里就会空落落的。

等到街灯亮了,雪终究还是没来。我知道,此时等待一场雪,简直是一种奢望。但我还是希望在灯光里能出现一片飞雪。若如此,我会执笔伏案,再写它那灵动飞舞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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