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小”字来定义并无损贬,至少是中肯和客观,做人实诚为本。镇虽小,但民心体量大,比如它囊括了几个省直单位,吞吐着白湖区域、庐江境内、潜川人间的烟火气,这三兄弟,哪个名字都是小镇故事的长辈。于是,在某个驻留的时段,走一遭,体验故事中。
这地这人
小镇形体之单薄,纵观蜗居未见修长,横切场景难觅发达。写真后自述,就是包裹在安徽庐江县的某一段、没什么名气的地域内,被窒息后更显憔悴。地理学上,小镇正规的称谓是塘串河,这名字之所以没流传开,夭折在半路上,可能是过于通俗,落至尘埃又被踩了一脚的那种。塘串河,不像串串烧烤那般勾引食欲,也没有冰糖葫芦串儿那么亲切,更缺少北方工业摇篮塘沽的人文底蕴。塘串着河,能成为江湖吗,无非就是泥水掺和,和稀泥或沼泽地。说的直白点,塘串河与我的单位大白湖比,那不是一般的“差”。除了功能定位上的村镇与省直的高位落差,职业情感上也完全不是一个层级。白湖融合来自祖国各地的亲情友情爱情,白湖人到哪都雄赳赳气昂昂,集团军的底气和神气,四处荡漾。塘串河人不一样,他们是县域下已撤销的镇,勉强并购的社区。区民们地少、底子薄、要吃饭的多,于是他们开饭店、开超市、开杂货铺、摆地摊,卖床上用品,卖卫生用具,卖健身器材。他们把白湖人请进来,逗留后又送出去,进进出出,白湖人留下的,是塘串河人赖以生存和发展的根,利润货币化按劳配给制。
70年来,小镇上生活着的这两类群体,拿工资的监狱农场白湖人和想方设法挣拿工资人钱的塘串河人,外部独立内层互通,寻求共赢。白湖人称呼塘串河人为地方老百姓,塘串河人笑嘻嘻地喊白湖人“国家干部”。后来,有的干部子女加入了老百姓,挣大钱;有的老百姓生的娃考入白湖,当干部。自此,警民一家亲,美丽蓝图徐徐展开。
早点铺
“老板,多少钱,给你找!”每次过早(早餐)之后,我总想用现金支付,企图传递一种存在感,让现金流漂移过去,一厢情愿地让钞票刺激早点铺男人,激活他的获得感。
“我从不收钱,你给我老婆就行了;也可以扫码,收到的也是她。”男人一心揉捏着他的面团艺术品,无杂念。于是,包子、大馍、烧卖、麻球,样样有,陈列着、热乎着来客,惟接钱的习惯没有。
“师傅,这是大馍吗,袖珍版的好可爱哦!”男人不知道是加工时大意了,还是期间突然被女人某声喝斥吓坏了,最终的后果是男人炮制的大馍居然比不上鸡蛋大小,让人哭笑不得,顾客也友善调侃他。
“不知道他干活时在想什么,你拿几个,不要钱送给你吃了”女人闻讯赶过来,在顾客的纳闷中,用特有的优惠转移买家的遐想。
“不给钱怎么行,还有成本呢,两个算一个吧。”我作为顾客,坚持按比例付账走人。
“慢点走呀。”一向不打招呼的男人这次特别亲切地送别,他的亲切,可能是感谢我为他消除了实体尴尬和话剧道具。
早点铺的男人不做主,但很幸福。女人忙碌着,整天乐呵呵。早点铺经营着生意,填饱了南来北往的过客,他们为继续赶路的世间男女助力储能。即便有时出点瑕疵,也会巧妙而真诚地弥补。
水果摊
“老板,猕猴桃要熟一点、香蕉苹果称四个,普通葡萄来两串。”这标配来自长期的实践,熟自然是原汁味,不会酸不拉几;香蕉型苹果是既有香蕉的绵,又带有苹果的清甜;至于葡萄两串,刚好的解馋和适度。
“是丁主任您呀,恭喜高升了,到机关去啦!下一步就是干局长了。”水果摊老板是个多面手,除了开店摆摊,还精通水电气锁修配,能挣到的钱,他都不想放过。
提溜着貌似我占了两毛钱便宜的水果,回想着老板的恭维,总觉得不大靠谱。回去后,一定要好好检查一下,所购之物是否新鲜可口。尽量减少一口咬下去,看见半个虫子镶嵌水果中。
其实,回去后,没有检查,我怕自己的智商折腾不起。
故居群
小镇有个高大上的影剧院,上下两层内饰精装修,灯光音响舞台,刚刚的,连周边的市县剧场也一度屈从尾随,甘拜下风。一直是地标型建筑的剧场,与机关小区、粮贸小区、备勤公寓、商住楼、绿色家园等,组合成新故居群,每个群众,都有其内在的故事。
依旧细雨的那晚,影剧院对面的南商业街,二楼的那家窗口,灯还亮着,但已不会从里面扔出一把伞,给某个雾雨前行的人。主人曾经是同事,是朋友,是战友更是哥们,现在是诗与远方,在北城,在遥望。
机关小区背影楼好几家长期不亮灯,远去的主人不住也不卖。空置的是一份情感,那里的一切,客厅侃大山,厨房炒家常,阳台飘酒香。同步辐射的夜景,还有老场部片、姥山片,那里的战友在选调行程中,告别白湖,挥手小镇。他们南游沿江马鞍山、铜陵、安庆,北走近淮蚌埠、阜阳、宿州,带不走的,是曾经的青春,青春过后的畅想。故居今犹在,离散同龄人。
职业的特征代码,学名白湖,是给我们钱,让我们过上体面的生活;生活场景的塘串河,地理化标签,是要我们钱的,想法设法,多要多占。“好嘞,又值班啦,为故居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