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荻苇的头像

荻苇

网站用户

文学评论
202302/10
分享

《传言》三弄 ——读凌鼎年先生小说《传言》

仿佛翻越过千峦叠嶂、苍凉悲壮的黄土高原,又走出了流瀑击石、鸟鸣山幽的八百里秦川,你发现一片草原、一块小洲、一方绿地,你摘起一枝如星如诗的小花......这就是我读凌鼎年先生小说《传言》时的感受。

传言:一个古久的话题

也许我们没什么必要去翻阅发黄的《圣经》,问一问犹大究竟是如何出卖了耶酥,似乎也不必去观览卜伽丘的《十日谈》,看契波拉端的是怎样的一副嘴脸竟然把焦炭说成圣物,也不需要去考询普希金娜是否清白无辜而让十九世纪俄国著名大诗人饮恨喋血于冰雪载途的决斗场上,更不必读莎士比亚笔下奥赛罗和贵族小姐苔丝狄蒙娜横陈“床上一双浴血的尸身”,我们只要看看后羿射日、精卫填海、共工怒而触不周之山等中国古老传说,看一看欧洲古希腊神话及荷马史诗中一连串诡黠荒诞的奇谈。如许等等只见作品而寻不到原作者—-劳动人民集体口头创作只能给我们提供这样一个事实:传言,这一类从森林中走出来最终与猿揖别进入大地后的初始文化—-亚文化是怎择的蒂固根深!

上千万年以前,我们的祖先从深山老林中携手而来,惊异于天崩地裂、沧海桑田,从而展开了自己宝贵的想象,创作出一系列动人的神话。这是祖先渴望认知世界努力探素大自然奥秘的可贵品质。然而曾几何时,当我们的先人从对大自然认知与理解的偏差与无稽中意识到,传言不仅可以用来解释宇宙世界,还可以同样适用于人类自身,乃至可以用来置人于尴尬、于窘迫、于死地的时候,于是就有了契波拉、奥赛罗、普希金……的悲剧。随着人类文明,当先辈们疲惫于宗教荒唐、氏族杀伐和人际纠葛的烦恼时,既尔产生了以传言咀鼯来消遣人生的雅兴,并相传继久,且日臻学问。据传美国不久前出版了一部旨在探讨传言价值(?)研究的《舆论之于社会的作用》。史载中国现代艺坛阮玲玉等殁于传言的自杀,当代有刘晓庆疲于奔命的马拉松辟谣官司,有韦唯与李谷一的对薄公堂。传言,一个古久的话题经历了人类文明亚文化一负文化的历史变迁,在东方神州乃至整个地球上代代繁衍,生生不息!

正鉴于此,在寻根文学、文化小说风行不衰的中国当代文坛,凌鼎先生选取“古庙镇”这个摆不下屁股的弹丸小镇,从而展开自己“张家长,李家短”的小说来,其选材、其立意,可谓深得传统文化的真昧了。

传言与糖、与烟、与酒

如同人类生活与糖、与烟、与酒一样须臾不可分离,传言无处不在、无时不有散播于人群社会的旮旯空间。豆腐店郝老大的儿子阿伟考上了大学,老汉“咧着嘴请了三桌,发掉了好几十斤糖”,于是阿伟与阿娟婚事“准吹”的传言在人们酒酣糖腻的饱嗝声中诞生。阿伟毕业后当了编辑,郝老大照例又发了一次糖,于是传言在人“糖的余香尚在齿边”时升级:“真要吹了。”至此,如果说传言仅仅出于一种对当事人的冷眼和嫉妒或幸“灾”乐“祸”或隔岸观“火”并以此自娱,那简直是冤枉了古庙镇人;倘说传言仅仅与几把小糖结伴也未免寒碜、未免有煞风景,则烟、酒、糖并举且“不许郝老大破费”自己掏出腰包,凑上份子那才叫过瘾——请看,阿伟出书、出国,这在小镇来说简直是石破天惊的大事,阿伟说要与阿娟办了喜事再出国,此尤令小镇人吃惊,而且吃惊得开心:觥筹交错中、醉眼朦胧里俨然自家的喜事,自夸、自得、自矜之情溢于言表,“阿娟的身价比不得一般姑娘”,“阿伟这孩子总算有良心”,“到底喝墨水的,考虑得周周全全。”传言偕糖、偕烟、偕酒同行,传言者热衷于传言并不惜慷慨解囊将传言再加酿造且乐此不疲,此足见传言之于人类、人间的魔力!凌氏有感于此,将传言与糖、与烟、与酒如此有机交融粘连在一起,并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即便是最爱挑剔的批评者也不得不叹服作家属文——情节构思的功力。

传言,还在传说......

阿伟携阿娟走了。“小镇上有两派意见。一派说:离不了,洋妞眼睛晚上发绿,哪有阿娟姑娘好;一派说:肯定离了。还打赌,可惜无对证。”究竟阿伟阿娟离也不离,自有当事人自家决定,别人是做不了主的。事情发展自有其自身的行为逻辑,局外者是无能为力的。奈何传言者以传言为乐事,传言正未有穷期。对此,作者不作“法庭调查”,更不会去占卜,以致给人留下诟病,此诚明智者之举。若知传言之真髓,即当一任“古庙镇”人说去。而对作为艺术家来说,如此小说结尾堪称笔力千钧!语云:大作以终,“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信夫!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