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荻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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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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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山屐痕——编按辑存序言

余做编辑,即与文字打交道,与文友打交道。有朋自远方来,携暖霞绮思,呈锦绣宏文,案牍如山,是为常态,而与作者、读者之交流,殊让人难以释怀。

语云,文字乃心灵的轨迹。阅文稿,虽隔屏相望,犹促膝同席,灵犀心约。客似云移,雨去风至,其间和作者一起共忧患、同喜乐,忙中生趣,虽苦犹甘。日日操持,辗转在书橱电脑之旁,俛仰于文山辞海之间,冬暖夏凉,苦亦乐也。身居斗室,观古今历史时代风云,峰峦如聚,万千气象;心怀四境,问新旧文坛知者近况,文思若涌,一怀畅想。浏览如旅游,每每打开作者一篇文章,进入阅读,恍若来到眼前活泼泼现实社会生活境界,一次难忘的旅行;一如有访远村异域,历名山大川,赏醉人景致,阅奇峰秀水,无限风光,岂不乐乎。

我爱登山,远眺雄峰矗立或丘峦静卧,山岚雾霭,林荫鸟飞,尤使人神往……迨至山前坡下,举足欣欣然而登之,俯身向前,步步为营,奋力攀登。偶闻流瀑叮咚,草叶翻卷,山风拂面,倍增游人兴致。渴了,掬一捧清冽山泉水畅饮;累了,寻一块嶙峋巨山石爬上去稍歇。从山脚到山腰直至山顶,一步一个脚印,移步换景,秀木繁花,瑰石异香,直令人惊喜不断,嘘声连连。待蹇步山尖,雄踞峰顶,迎八面来风,观四方胜景,其喜洋洋,疲惫不在,兴致勃发,雄心壮怀盈胸而来,此刻不难理解昔年杜工部创作《望岳》时的宏伟抱负和冲天气概。话曰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别一种意义上的知、行合一,方可成就一个人的成功乃至伟大,信矣哉!

编辑如旅游,似登山。筚路蓝缕,孜孜矻矻,后者须体力,前者须脑力,都是通过自己的劳动,付出努力,从而获得思想认知的充实和精神情感上的愉悦与满足。不同题材、体裁、风格、流派的作品阅读,与不同山岳、峰峦、丘陵、坡岭游览时的情趣和心理感受毫无二致,其惊喜、其错愕、其欢娱、其欣幸,如出一辙。一边是大自然现实的美,一边是人类理想精神的美,两者相得益彰,互为表里,共同构筑人类社会生活美的世界。而稍有不同处在于,登山增强体质、磨练意志、愉悦身心,编辑在于完善思想、培养精神、塑造灵魂,让人间更美好,世界更美好;其共同之追求则以“会当凌绝顶”为旨归,目标至高无上。徜徉于爿爿文牍,恍若流连名山大川,其喜悦之情、虔敬之怀、成就之感,大约乃非旅者游人所难以想象得到的。

凡山多有寺,游历常拜佛。编者和文字、文友打交道,即与文学打交道,其敬畏之心与山中事佛殊途而同归。有人视文学为神圣(李洁非),有人称“文学乃严峻的孤旅”(张承志),斯言极是。对作者、读者负责,即对自己负责;对作者、读者尊重即对自己的尊重,来不得半点儿疏忽、侥幸、虚与委蛇和怠慢。编辑名义替别人做嫁衣,实乃为自家塑形象。一则编按,反映的是写作者的学识、风致、境界和格局,更是为文人的一颗滚烫炽热、喷薄殷红的心跳……阅文有如登山,握发吐哺,沐雨栉风,竹杖芒鞋,孳孳不倦,其间苦有之、乐皆有之,然苦亦乐,而乐尤乐也!此,宁无是乎?

如是辑存,谨算在下编辑工作的一个检阅,权作自娱,更以期自强、自警、自励,并与作者和读者朋友们共勉。兹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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