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文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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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必开
吕文忠
人物表
姜文武 男 27岁 河南驻马店人 1.75米 安化县警察科长。
吴秋菊 女 25岁 铜仁人 1.58米 姜文武妻子
柴文魁 男 46岁 身高1.72米 安化县公安局长。
杜慧成 男 49岁 身高1.66米 公安人员 后为匪被人民政府镇压。
曾昭荣 男 51岁 身高1.62米 解放前后均为公安局看守员。
施文涛 男 43岁 身高1.71米 少奚乡公所匪乡长。
伍应明 男 33岁 身高1.65米 少奚乡公所文书（师爷）。
袁左全 男 34岁 身高1.64米 少奚乡公所警卫干事。
袁兴高 男 32岁 身高1.65米 少奚乡公所警卫干事。
马树峰 男 40岁 身高1.65米 少奚乡第一保联保主任。
汤咪霞 女 36岁 身高1.58米 马树峰之妻 农民
马秀维 女 16岁 身高1.55米 马树峰之女 农民
冯金龙 男 38岁 身高1.67米 少奚乡第一保 农民。
姚细花 女 35岁 身高1.56米 冯金龙之妻 农民。
周尚志 男 52岁 身高1.66米 少奚乡周家饭店老板 农民。
兰小娟 女 49岁 身高1.58米 周尚志之妻 农民。
群 众 各年龄段若干人。
一、接受任务
幕 启： 时空穿越到70年前。1949年11月19日，安化宣布解放。
新政府成立后的半年里，全县18个乡镇的组成人员仍是
国民党政府全套人马，只是县维持会临时接收还没有整
编。但是国民党反动派残余和地方封建势力，纠集惯匪，
地痞流氓，散兵游勇，组成股匪，为恶作乱，企图扼杀新
生的人民政权。少奚乡公所乡长施文涛更是妄想继续实施
匪县长戴朗星在少奚成立“逃亡政府”计划。
[本故事讲述一名公安人员，在少奚乡公所与国民党残余一
伙，进行了七天七夜生与死较量的经历——解放少奚]
[1950年3月20日上午9点。一束明媚的春光，通过玻璃
窗照进坐落在县委大院里仅有3间房屋的安化县公安局局
长办公室]
[县城的大街小巷里，市民们沐浴着春光各自忙碌着]
[杜慧成敲响正在批阅文件的安化县公安局柴文魁局长办公
室门]
柴文魁 [依然在办公桌前的青藤椅上阅读文件]进来！
杜慧成 柴局长，早上好。
柴文魁 来坐，老杜。平时很少来我办公室，想必是有事吧。
杜慧成 柴局长，哦！我来就是想跟你汇报一件事。
柴文魁 说吧，这儿又没外人，就不要遮遮隐隐的。
杜慧成 上次（1949年11月18日）解放军在少奚追缴县长戴朗星
的时候，有20多根枪是藏在安化县至南川县交界处的一个
山洞里，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我愿意去取回来。
柴文魁 老杜，你说的哪门子话，一名安化公安战线上工作多年的老
公安主动出击任务，我怎么会信不过呢？说说看，是不是还
想问我要人手啊？
杜慧成 是的，柴局长，我一个人哪能行啊，毕竟是二十几根枪，我
一个人也背不来嘛。
柴文魁 那你认为需要几个人才能弄回来。
杜慧成 我想可能至少要三个人，每人弄个六七根枪问题不大。况且
还有施文涛也有可能想那几十根枪。
柴文魁 想找哪两个人和你一起去呢？
杜慧成 首先，我认为应该找个经验丰富一点的人，比如姜文武姜科
长这样的同志就再好不过了。
柴文魁 还有呢？
杜慧成 我的老搭档曾昭荣同志，柴局长，你同意他去吗？
柴文魁 行。你去跟曾昭荣说声，准备一下，离早不离迟，今天就去
少奚。另外，你顺便叫办公室通知姜文武科长到我这里来。
[杜慧成兴奋地向柴文魁暂时告别，转身离去]
[柴文魁继续批阅文件。一身军装的姜文武前来敲门]
柴文魁 是姜文武姜科长吧，进来。
姜文武 [姜文武来到办公桌对面]柴局长，是不是有嘛子新任务。
柴文魁 [起身用军用口杯倒上一杯水]姜科长，坐下说。
姜文武 好，柴局长。
柴文魁 首先，我问你点事。你和杜慧成是同一个科室的同事，应该
对他比较了解，有什么评价吗。
姜文武 从我接任警察科长以来，他好像不服气，总感觉是我抢了他
的警察科长位置，不积极工作，不像一名老公安的个性。
柴文魁 是这样的，刚才杜慧成对我说了个情况，他随匪县长戴朗星
逃走时，在少奚乡的安化县至南川县交界处，将一部分枪支
藏在一个山洞里，他愿亲自去取回。他建议由你和曾昭荣一
起去，曾昭荣负责你和群众语言沟通，并负责通讯任务，他
杜慧成负责带路把那批枪支取回来。怎么样。
姜文武 哦，他能主动要求执行任务，好像有点反常的味道。
柴文魁 你也有这样的认为就好，我们得随时警惕像他们这些从国民
党接收过来人员的思想动态，看他们思想上是不是真正的解
放了，真心实意归顺到了共产党。
姜文武 柴局长说得是，说不定他们正在私下里酝酿什么不正当的事
呢，他点名要求我同他们出去，会不会是一个什么陷阱，矛
头指向着我，还盯着他的警察科长位置。
柴文魁 我也有这样的预感。那你是怎么想的。
姜文武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难不成还怕他翻什么大浪。
柴文魁 你的意思就是一起去执行这次任务了，是不是，姜科长。
姜文武 少奚乡公所乡长是谁呢？
柴文魁 乡长叫施文涛。一会我去县政府给你们开个介绍信，他会配
合你们的。
姜文武 好，柴局长，这单任务我接了。
柴文魁 少奚乡公所还是戴朗星政府的原班人马，可能取枪不是那么
顺利的美差，你自己要注意他们的动向，必要时可行使一名
公安人员的最高权力，确保平安归来。
姜文武 行。柴局长，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那我们啥子时候去少
奚乡呢？
柴文魁 杜慧成他们两个在做准备了，你也去准备一下，吃了午饭就
出发吧。
姜文武 是！柴局长，保证完成任务！
[姜文武毕恭毕敬地敬了一个军礼后离场]
[杜慧成兴高采烈地走进公安局办公室，与几名同事打了声
招呼，就喊起曾昭荣离开办公室。二人走在大街上]
曾昭荣 老弟，喊我出来干什么呢？
杜慧成 老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不用在办公室上班了，柴局
长安排我两跟姜文武一起去少奚乡办事，现在回家去收拾一
下之后，吃午饭就走。
曾昭荣 平时你跟姜文武就像是对头一样，总是磕磕碰碰的，今天怎
么反常了，还做起搭档来了呢？
杜慧成 同在一个办公室工作，总不能把关系越搞越僵吧。
曾昭荣 那柴局长又是怎么考虑的，竟然把我两和他搅在一起呢。
杜慧成 告诉你吧，老弟，这份差事是我刚才给柴局长支的招。
曾昭荣 是不是你当少奚乡工作队队长。
杜慧成 我只是负责带路，你负责给姜文武当翻译，沟通语言。
曾昭荣 意思就是说，由他姜文武当队长。
杜慧成 不是他当队长，难不成你还想当队长。
曾昭荣 他当队长？这好像不是你杜某人的风格吧。
杜慧成 现在他是柴局长身边的红人，就让他去少奚尝尝跟我们抢位
置的滋味吧。
曾昭荣 哟，没看出你老杜还有老谋深算这一招呢。
杜慧成 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中午11时，公安局门口。柴文魁等人为三名一身军服、帽
徽、领章全副武装的解放军战士送行。姜文武身背一根中正
式步枪、腰挂子弹袋和五枚手榴弹]
柴文魁 姜科长，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吧，要做好充分准备哈。
姜文武 柴局长，放心！特殊任务，就要特殊准备，不用担心。
柴文魁 老杜，你们两是本地人，对少奚乡人熟地熟，我就不多讲，
姜科长是第一次去，遇事你们两就要多担待一点，不要让他
为难哈。
杜慧成 请柴局长放心，我们从这大门口出去，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心会一处想，劲会一处使的。哈哈。
柴文魁 姜科长，特殊时期，一定好多加小心。这是你们去少奚乡的
介绍信，收好。
姜文武 感谢柴局长提醒，我会倍加小心的。你就等好消息吧。
[姜文武一行三人与柴文魁等同事告别后，踏上少奚乡征程。
他们一路沿着羊肠小道，爬山涉水，穿越森林，零零星星早
开的粉红色桃花，点缀在一片又一片的樱桃花中，春天的气
息扑面而来。下午4时左右，他们来到少奚乡公所院坝]
[少奚乡坐落在一座大山顶上的夹皮沟里，四周松木森林茂
密，一个小镇就像镶嵌在一片绿色海洋里的宝石。只是气温
很低，乍暖还寒。居民房屋破旧，想必生活十分艰辛]
[乡公所坐落在街后一座小山上，是一栋横排五间的一楼一
底木质楼房，另有厨房、厕所、马厩]
[四个多月来，从戴朗星在石板溪被解放军追毙后，施文涛
就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样，整天郁郁寡欢的，何况收音机里天
天都在说解放军的事]
[原因很简单，施文涛那顶头上司戴朗星想组织“逃亡政府”
的计划，现在他施文涛能不能接着搞下去，自己是不是也能
捞个“逃亡政府”县长当当。只要他手上没有工作，身边没
有其他人的时候，常常为此而反复嘀咕，只是总觉得条件还
不成熟。这天下午，他正在寝室兼顾接待、办公的办公室烧
大烟，就听外边有人在喊他]施乡长，在家没？
[施文涛出门一看，是杜、曾等解放军来了，立即召集左其
贤、伍应明、袁左全、袁兴高等人到院坝里一起迎接姜文武
三人]
[在姜文武眼里，施文涛高个子，大肚皮，脸膛黝黑，一脸
的皮糙肉厚，傲气十足，典型的土匪形象]
[在施文涛眼里，姜文武那挺拔的瘦高身材，棱角清晰的脸
庞，眉宇间说不出的气宇轩昂，标准的一型男大小伙子。在
心里说“共产党真的了不起，挑选的解放军战士都这么英
俊，要是变成我的手下就再好不过了”]
施文涛 老杜，你们三位解放军同志远道而来，辛苦了。
[施文涛跟杜、曾二人非常熟悉，说话很随便]
杜慧成 哪里，哪里，施乡长，好久不见。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我们公安局警察科姜文武姜科长，他是河南驻马店人。
施文涛 [与姜文武握手，似乎热情]欢迎姜科长做客少奚乡。
姜文武 [随手拿出介绍信，用夹杂着河南口音且非常撇脚的普通话，
跟施文涛打招呼]施乡长，这是介绍信。
施文涛 姜科长，不知你们三位前来有何公干。我们还是去办公室喝
水，晚饭就在我们食堂里吃。
姜文武 给施乡长添麻烦了。
地 点 [杨再松家阶阳上，弟兄三人正在吹牛皮]
杨再松 哥，你们看，乡公所院坝里来了几个解放军，不会又有哪样
子事吧。
杨大哥 有没有哪样子事，那是人家的事，你在那操哪门子心啊。
杨再松 不如我们过去看看，他们是来做哪样事的，好不好。
杨二哥 要去你去，我反正不去，去了也没我的蛇放（做事）。
杨再松 就去看个闹热还不行吗？
杨大哥 要去你自己去，走二毛，我们弄柴（方言：砍柴）去。
[晚饭后，施文涛寝室里，四人落座聊了一会]
杜慧成 施乡长，我们一下来了三个人，你们乡公所睡不下，我们是
不是去周家饭店睡呢？
施文涛 要得，我们送你们去。
杜慧成 周家饭店我们熟悉，施乡长你就不必送了。
施文涛 怎么得行呢？这里是我的地盘，送一送才是待客之礼吧。
[周家50多岁的男人在火盆上坐起抽旱烟，妇人正在煤油灯
下做针线活。施文涛一行进屋，夫妻两赶紧起身让座]
施文涛 周老板，跟这三位同志安排一下床铺。
周尚志 要得。施乡长，你们快来坐，喝茶，一会老把把（老婆子）
就去铺床。
施文涛 又来给老板娘增加麻烦喽。
兰小娟 哪里、哪里，是财神爷施乡长帮我们送财来了。
施文涛 小财、小财，还要劳烦老板娘笑纳哟。
[施文涛边说笑边给老板娘递了个眼神。老板娘心领神会]
杜慧成 周老板，好久没来打扰你了，不要多心哟。
周尚志 哪里敢多你们这些解放军的心哟。你们来照顾我生意，感激
你们都来不及哟。哈哈哈。
[分别落座之后，兰小娟客气地给他们四人每人倒了一碗茶
水后，转身收拾客房去了]
[喝完茶，朱文涛起身告辞]
施文涛 姜科长，我们只有这个条件，若招待不周，请姜科长海涵。
姜文武 [也没听懂施文涛说的啥意思]添麻烦了，施乡长。
施文涛 老杜，深夜了，你们也累了，早点睡。记得有事跟我说哈。
杜慧成 一定，一定，那是必须向你汇报的。
曾昭荣 施乡长，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施文涛 好啊，现在你送我回去，一会我又送你来这里，送来送去，
不是我们一晚到亮都有事做吗？哈哈哈。
[施文涛边说边推门出去。兰小娟送走施文涛后，笑嘻嘻的
来请客人去客房睡觉]
兰小娟 杜同志，你们三位解放军，床铺好了，可以去睡了。
曾昭荣 姜科长，老板娘把床铺好了，我们睡瞌睡去。
[兰小娟带三位到两间客房转身离去，每间客房里两张床。
杜、曾二人住一间，姜文武一人住一间。几分钟后，二人来
到姜文武房间]
杜慧成 姜科长，现在睡还早，要不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姜文武 黑灯瞎火的，又没有熟人，我就不去了。你们去了要早点回
来睡，明天早点起床哈。
曾昭荣 那行，我们出去讨杯酒喝了就回来。晚安。[二人转身离去]
二、情况有变
时 间：夜间9点钟
地 点：周家饭店
[姜文武来到周家厨房，洗脸、漱口、洗脚。周尚志还在抽
旱烟，兰小娟应付式的拿来蔑篼篼暖水瓶，给姜文武倒了点
热洗脚水，爱理不理的回到周尚志身边。姜文武洗脚完毕，
主动陪坐在两人身边]
姜文武 老板，现在我们安化已经解放了，也不会还像原来那样担惊
受怕的，是不是你们今后的生意会越来越好。
周尚志 姜科长，听你口音不是我们本地人，家住哪里？
姜文武 我是河南驻马店人。
兰小娟 解放了又会郎恺？今日脱了龙鞋袜，还不晓得明日得穿不得
穿哦。我们一个小老百姓有哪样担惊受怕的。
姜文武 老板娘，你这话我就不爱听喽，你看看，毛主席都在天安门
城楼上，向全世界宣告新中国成立了，贵阳、铜仁、安化都
解放了，我们全国人民不是马上就要过上好日子了吗？
兰小娟 我只担心这饭店一天有没有人来欺饭（方言：吃饭）、睡瞌
睡，其他的事都不是我的事。小毛（方言：小兄弟），你去
睡吧，我们也要睡了。老周（老公），关门，睡瞌睡去。
[兰小娟起身拖着周尚志就要去睡觉]
[姜文武回到客房，和衣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地 点 星光下的街道上，[没有其他闲人，只有杜、曾二人。
曾昭荣 我说，老杜，大晚上的不睡瞌睡，出来瞎混哪样呢？
杜慧成 老兄，我们得去找施文涛商量商量，如何对付姜文武吧。
曾昭荣 我呢，之前压根就没想过要如何对付他姜文武的事，我还是
算了，你一个人去，相信你能和施文涛商量出好办法来。
杜慧成 我说，老兄，我两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不要悄悄跑回
家去了哈。
曾昭荣 老弟，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和施文涛的关系也没你两好，要
是我在那里，恐怕他还不一定说真心话。
杜慧成 你现在回去睡瞌睡。姜文武问你，你郎恺（怎么）对他说。
曾昭荣 我去找朋友喝酒，今晚不去那憨（那里）睡。你自己安排。
明天见。
[施文涛坐在床边火盆上烧大烟。杜慧成前来敲门]
杜慧成 施乡长，睡觉没？
施文涛 老杜来了，还在等你呢，快进来坐。要不要也来一口？
杜慧成 我早就没烧那恺（那个）东西了。想来跟你商量个事。
施文涛 哪样事，老杜，搞得神神秘秘的。
杜慧成 那个河南仔，才来安化几天，就专门在柴局长面前显摆，还
把我的科长位子都给霸占了，你说，我想得通不。
施文涛 都说什么共产党好，解放军好，我看他妈纯粹是瞎话，骗那
些小小老百姓还差不多。
杜慧成 再说，你看，他一条过山虎，就敢骑在我们这些坐地猫脑壳
上屙屎，难道我们这些坐地猫就个个都说吃素的吗？
施文涛 谁说不是呢，我看，你老杜得为自己的后路想想。
杜慧成 我思来想去，才想出这调虎离山之计。
施文涛 听你这么说，难道你们来少奚不是柴局长主动安排的差事。
杜慧成 是我跟柴局长建议的。哈哈哈。
施文涛 那你想怎么收拾他呢？
杜慧成 寻找机会，干掉！只要你施乡长把他做了，想当县长的事，
我杜某人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施文涛 嘘，小声点，老杜。
杜慧成 我相信你施乡长是会有办法收拾他的。
施文涛 你去喊老板娘上来一哈，我们一起商量办法。哦，顺便喊袁
兴高也呆我这憨来一哈。
地 点 冯金龙家中，煤油灯下，两口子正坐在桌子边商量还栽点洋
芋的事，曾昭荣前来敲门。
曾昭荣 [咚咚咚]冯大锅，开门。
冯金龙 老把把，快去看看，是哪个在喊开门。
姚细花 也是的，深更半夜的，不晓得在溜达个哪样子名堂。[边说
边起身前去开门]
冯金龙 稍等一下哈，马上就来。
姚细花 哦，是曾干部来了，快进来坐。是哪阵大风把贵客吹来喽。
曾昭荣 今天上来办点事，就顺道来拜望一下老朋友呀。
冯金龙 曾同志，快来坐。老把把，去把酒拿来，和曾老弟喝一碗。
曾昭荣 知我者，金龙大锅也。
姚细花 [端来半碗花生米，拿来一瓶酒，两个碗]曾干部，好久没来
我们家了，今晚就在我们家睡哈。
曾昭荣 全听嫂子安排喽。哈哈哈。哎，嫂子，怎么没见冯大爷和大
娘他们两位老人家呢？他们是不是仲恺（这么）早就睡了？
姚细花 他们到我大姐家过生日去了，还要过几天才回来。
曾昭荣 他们身体都还好吧。
冯金龙 还好，没问题。
地 点 杨再松家，弟兄三人闲聊
杨再松 嘿，乡公所来了几个解放军，今晚郎恺不做宵夜期呢。
杨大哥 人家做不做宵夜期（吃），将来怕要等你同意。
杨再松 他们哪一回期宵夜少下我了。
杨二哥 全世界就是你杨再松脸板板厚实点，每回都去候嘴，捞人家东西期。
杨再松 痨糙得顿饱，下着不挨饿。嘿嘿。
地 点 周家饭店[杜慧成轻轻敲响老板娘寝室后窗]
兰小娟 是哪个砍脑壳的尻（敲）恺哪样尻啊，尻你妈的脑壳啊。
杜慧成 [小声地]嘘，是我老杜，老板娘开门。
兰小娟 [门口]老杜，不睡瞌睡，偷偷摸摸的要想整哪样。
杜慧成 [附在兰小娟耳边]快把门关好，跟我来。
兰小娟 同你呆（到）哪憨去？
杜慧成 去一趟施乡长那憨。
老板娘 去他那憨整哪样名堂？
杜慧成 快点走，去了就晓得了。
地 点 施文涛还在寝室的煤油灯下继续烧大烟。
[袁兴高推门进屋]
袁兴高 施乡长，喊我来，有哪样事吗？
施文涛 没有事，还能喊你来吗，咹，袁干事。
袁兴高 那你说，哪样事。
施文涛 等夜深一点，你带几恺人去牛市上边沟沟里，放他一轮枪。
袁兴高 放空枪吗。
施文涛 不放空枪，黑灯瞎火的，你还有本事打个野兔来宵夜不成。
袁兴高 你不会是哪根神经又出问题了吧，夜半三更的放空枪。
施文涛 你去不去做，袁兴高。是你管我还是我管你，搞清楚点。
袁兴高 好好好，施乡长，你是大人，我只能去做。
施文涛 识相点，袁兴高，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记得听话。
袁兴高 是是是，按照你的吩咐，一会去做了就是哈。
施文涛 去吧。
[袁兴高离开之后杜慧成带着老板娘推门进来。施文涛招呼
两人坐下]
施文涛 老杜，你给老板娘谈一下吧，小财想不想要。
杜慧成 我没想好，还是施乡长你高明一点，你来谈。
兰小娟 施乡长，你们两恺在谈些哪样东西，把我都搞晕了。
施文涛 老板娘，是这样的，你想个办法，晚上请姜科长喝杯酒，期
点宵夜，把姜科长招待好了，我们这里有赏。
兰小娟 施乡长的意思是……
施文涛 不是我的意思，是杜科长的意思。
兰小娟 我可不敢了，施乡长，杜科长。
施文涛 老板娘推什么呢？这又不是头一二回，老规矩再加点码。
兰小娟 施乡长交待的事，嫂子我不敢怠慢哟。哈哈哈。又有大鱼期
了，靠着施乡长这根大树，就是好乘凉。
地 点 周家饭店姜文武睡的客房里
[睡意正浓的姜文武，突然被远处传来一阵枪响给惊醒。姜
文武抬手看看表，此时也是凌晨1点。姜文武脑子里闪现出
一个念头：“平山匪首涂文爱股匪被歼后，安化境内没有再
发现股匪，少奚乡现有一个班的乡丁，小股土匪不敢来，如
果是外来的大股土匪，早把乡公所包围了，难道有人在搞鬼
吗。”想到这，姜文武觉得不正常，悄悄溜出客房，到杜、
曾二人客房门口一看，他两还没回来。姜文武并离开客房，
背着步枪，用手蒙着手电筒，只让一点点光线照路，小心翼
翼爬到饭店后边小山上的一块稻田边，想看看究竟有些什么
动静]
[繁星下的周家饭店后山上，乍暖还寒的黑夜，姜文武搓了
搓手，自言自语“他娘的，少奚乡的春天怎么这么冷啊，难
怪白天在这里没看到盛开的樱桃花”]
[初春的夜晚，星光非常冷，落在地上凝结成了一地的白霜，
犹如给大地披上了白裙。鼻孔里呼出的热气也随之在空气中
凝结成白色的雾气，姜文武不断地原地打转转，想增加一点
点体温，不让体温下降得太快]
[姜文武用手电筒向稻田里照射，看见有几大堆码得整齐的
稻草，心说可到哪儿避避风，暖和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哪儿
放枪。转眼又过去了一两个小时，再没听见枪声。东方的天
空渐渐地露出了鱼肚白。姜文武正想转身下山之际，手电筒
射向前方的刹那，两匹呲牙咧嘴的大灰狼正朝他爬过来，把
他吓得小死。“他娘的，没有枪声还有狼，老子就不信这个
邪，不打死你才怪呢”。姜文武赶紧端起步枪，就在瞄准的
瞬间，脑海里突然闪现出枪声会引来狼群的危险信号。稍微
冷静一点后，他想到了外奶奶（外婆）生前讲过“狼怕火”
的故事。他反身抓起一大抱稻草挽成草球，用火柴点上然后
扔向两匹大灰狼，大灰狼见火往回跑。就这样，姜文武反复
使用稻草挽球点火边战边退方式，自己才慢慢返回到周家饭
店旁边。周家饭店几条狗汪汪汪的叫起来，大灰狼才放弃了
对姜文武的袭击]
[好一阵与狼为战，把姜文武脸上累了一层芝麻汗，“终究还
是安全返回了”。姜文武在心里说了一句话，就顺着阶阳想
去自己的客房。途径周尚志夫妇睡房，听见他两口子正在嘀
咕什么]
兰小娟 老周，你就吭一声吧，施乡长安排我们这事郎恺整。
周尚志 娃他娘，我看这种丧天害理的事还是不要整了，积点德吧。
兰小娟 人家又不是要我们白做，是要开钱的，我想他开的钱恐怕比
前几次还要多呢——“老规矩加点码”。
周尚志 你就晓得钱、钱，就不想想，有老天爷在脑壳上盯着吗？
兰小娟 老天爷郎恺了，它是给你钱了，还是给你粮食了？人家施乡
长是拿钱给我们。
[听得姜文武一头雾水。他轻手轻脚推开杜、曾二人的客房，
没见他两回来睡觉。回到客房。坐在床上琢磨起来，杜、曾
二人难道是跟施文涛一起睡，老板娘说施乡长拿钱给他们，
难道乎在密谋什么见不得天的事吗？我得加倍小心]
时 间 第二天清晨
地 点 周家饭店姜文武客房
[天刚麻麻亮，姜文武起床去到杜、曾二人客房，仍不见他
两踪影，于是，简单洗漱后直奔乡公所而去。途中遇到师爷
伍应明]
姜文武 伍师爷，早上好。
伍应明 姜科长，你早。
姜文武 伍师爷，问你点事，晓不晓得我的那两个同事，昨晚上是不
是来跟你们施乡长一起睡的？
伍应明 我只看见姓杜的那个来找过施乡长，耍好一哈他就下去了，
姓曾那个没看见他来。
姜文武 还有，昨晚上谁人在放枪，你知道吗？
伍应明 真的，姜科长，放枪这事我还真是不晓得，不好意思哈。[习
惯了，没在意]
姜文武 多谢了，伍师爷
[姜文武直接走进施文涛寝室，施文涛起床正在烧大烟]
施文涛 姜科长早，快来坐。
姜文武 施乡长，问你点事，杜慧成他们两，昨晚上是不是来你这儿
睡的？
施文涛 姜科长，你这说的哪里话？我送你们下去，是你们三个在一
起的，他们提出送我回来，我都没同意。怎么啊，他们没在
周家饭店睡吗？
姜文武 是啊，我起床去叫门，没有看见他们。
施文涛 姜科长，别担心，他们对这里很熟悉，可能是到哪个朋友家
耍去了，一哈肯定会回来的。
[面对伍应明和施文涛两个不同的回答，姜文武在大脑里立
即产生出疑问：难道有啥子不可告人的阴谋吗？施文涛简单
洗漱后，邀请姜文武一起到马树峰家坐坐]
时 间 第二天上午10时许
地 点 安化县公安局长柴文魁办公室里。[柴文魁正阅读文件。电
话铃声响起。电话里传来标准铜仁口音的女声]
柴文魁 喂，我是柴文魁，你哪个，什么事。
吴秋菊 柴局长，我是吴秋菊，这段时间姜文武他在干吗呀。
柴文魁 小吴，你好。姜文武他这几天下乡工作去了。你有事需要我
转告他吗？
吴秋菊 他去的那个地方有没有电话啊，柴局长。
柴文魁 那里没有电话。他昨天才去，还没接到他的消息。
吴秋菊 那谢谢柴局长了。再见。
柴文魁 再见。小吴。
时 间 上午11时许
地 点 马树峰家里。[马树峰在厢房里抽大烟，女儿马秀维在厨房
煮饭。其他人不在家。施文涛在马树峰家院坝里就大声问]
马保长在家没？
马树峰 在厢房里，快来，施乡长。
施文涛 要得，我就晓得你在厢房里。哈哈。
马树峰 施乡长，这位解放军是哪位啊？
施文涛 哦，马保长，给你介绍一下，他是县公安局姜文武姜科长。
马树峰 [中年男子，身体结实，衣衫整洁，面容和蔼]姜科长，你抽
烟吗，我给你们拿枪来。
姜文武 啊，我没听错吧，马保长给我拿枪来，是怎么回事啊？
施文涛 哈哈哈，姜科长，马保长是说去拿烟枪，烧烟的工具。
姜文武 原来如此，把我吓了一跳。施乡长，你两抽，我出去走走。
施文涛 那好，不要走得太远哈，街上狗凶，招呼遭咬了哈。
姜文武 多谢施乡长提醒。
[姜文武出门不远，见到一家大门上还贴着一副崭新的春联。
上联：千好万好哪有党的政策好；下联：河深海深不如党的
恩情深。横批：新中国好。走着走着，姜文武发现街上的人
见到他，都在躲避，感觉人地生疏，非常孤独。他只好原路
返回到马树峰家。见到马秀维在煮饭。马秀维，穿的一身少
女蓝布胸襟便衣，笑容甜美，一根黑黝黝的长辫子爬在她后
背上，甚是好看，一排剪得整齐的面哒（额前短发）飘在眉
宇间，水汪汪的一对大眼睛，再配上小鼻梁，樱桃嘴，标准
的农村妹子。活泼可爱，怜牙悧齿]
马秀维 解放军叔叔，来坐，我给你倒水去。
姜文武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会煮饭，真的了不起。
马秀维 解放军叔叔，我马秀维，大家都叫我秀维，你也这样叫吧。
姜文武 秀维妹妹，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不要叫叔叔，就叫哥哥。
马秀维 好，就叫解放军锅锅（哥哥）。你不是我们本地人哈。
姜文武 我是河南驻马店人。
马秀维 河南驻马店，有多远啊，比我们这里要好吧，解放军锅锅。
姜文武 很远很远。也没有啥好的，只是没有你们这地方的大山多，
我们那多是平原地带。哎，秀维妹妹，我问你点事，下边那
家人大门上贴的春联，是哪个写的？
马秀维 解放军锅锅，那春联写得不对吗？
姜文武 不是那个意思，我觉得写得太好了，想知道是哪个人写的。
觉得那个人太有文化了。
马秀维 那是我家那个大锅锅自己写的。就是有文化，想当老师，人
家又不要他。
姜文武 你找个机会，让我认识他一下，行吗？
马秀维 这个不难，解放军锅锅。
姜文武 小妹妹，我再问你一点事。施乡长怎么叫你父亲马保长呢？
马秀维 我伢（方言：爹）他前几年当过保长呀，不稀奇吧。
姜文武 哎，秀维妹妹，你叫你父亲什么？
马秀维 叫“伢”啊，稀奇吗？
姜文武 你们怎么叫“伢”呢。
马秀维 在少奚，我们姓马的、还有姓佘的和姓兰的，都是叫伢。
姜文武 那你们叫妈妈又是怎么叫的呢？
马秀维 就叫妈妈呗。
姜文武 嘿，还真是一种地方特色呢。
马秀维 也只有我们这三姓人是这么叫的。
姜文武 那他现在又当哪样呢？
马秀维 哪样都没当了。专门当农民。
姜文武 原来是这样的。再问你点事，昨天半夜里是哪些人在放枪。
马秀维 除了乡公所那些人，还有哪个吃饱胀肚子（撑着）了，是不
是。
姜文武 那他们半夜里放枪是什么意思呢？
马秀维 那是他们一惯的老毛病。只要是半夜里打枪，过不了几天，
就会有人死。
姜文武 怎么会死人呢？
马秀维 他们拉人去杀呀！
姜文武 看来，他们杀了不少的人吧。
马秀维 具体杀好多人，我倒是不晓得，也没在意那么多。
[转眼之间，马秀维把饭煮熟了，姜文武他们都一起在马家
吃午饭。大家落座后，马秀维母女先后端来了几碗麻饼、米
花、酥食、花生、核桃和一人一碗热气腾腾的油茶]
马树峰 来，姜科长，喝油茶。
姜文武 马保长，这油茶是你们家自己做的吗？
马树峰 是啊，姜科长还不晓得吗？
姜文武 我来安化不久，好像在哪儿听说过油茶，可还没得机会尝过
呢！哈哈哈。出丑了哈。
马树峰 也是哈。
汤咪霞 姜科长，我们家没哪样好期的，粗茶淡饭的，你可不要传我
们的臭哦。
马秀维 解放军锅锅，我们这里的油茶泡米花是拿来招待贵客的哦。
姜文武 哦，我成了你们家的贵客了吗？
施文涛 当然是喽，姜科长。这就是我们少奚乡的地方风俗，你可要
随乡入俗哈。
姜文武 必须的，必须的。
时 间 上午11时许
地 点 冯金龙家里。[姚细花一边炒菜，一边安排冯金龙]
姚细花 娃他爹，快去喊曾干部起来吃早饭，洗脸水烧在温瓶里了。
曾昭荣 嫂子，不用麻烦冯大锅了，我都起来了。
冯金龙 来，曾同志，我们先喝一碗，再期饭哈。
曾昭荣 冯大锅，酒就少喝一点，一哈你们还要上坡干活路。
冯金龙 曾同志，你难得上来一回，今天我们就不做活路了，陪你耍
一天，中午我们去长提河弄点鱼来打牙祭，好不好。
曾昭荣 那怎么行，我来还耽搁你们一天活路。
姚细花 曾干部，就听你冯大锅的安排吧。
曾昭荣 客随主便喽。哈哈哈，来整一口（酒）。
[时间转到太阳即将下山的时候，姜文武来到周家饭店]
姜文武 老板娘，我的那两个伙计今天来过饭店吗？
兰小娟 姜科长，他们还是昨晚上出去，一直没来过。顺便问一下姜
科长，你今晚上还来我们这睡瞌睡不，将就我好收拾一下。
姜文武 要来睡。我问你点事，好不好。
兰小娟 你问吧，只要我晓得，都告诉你。
姜文武 昨晚上放枪的事，你知不知道是哪些人干的。
兰小娟 昨晚上放枪了吗？我怎么没听见，是不是我瞌睡大，睡得太
死了。
姜文武 哦，可能是白天太劳累了，晚上瞌睡大。
兰小娟 晚上是我们等你，还是把门给你留起呢？姜科长。
姜文武 晚上我早点来就是了，老板娘。
[姜文武心想，看来老板娘两口子在床上嘀咕的事，十有八
九是与施文涛等人密谋好了阴谋，是不是把枪口对准了我。
我得加倍小心从事，更不能对任何人都讲真话，看来，这周
家饭店也可能暗藏危机，我不能再来这里睡觉了。那又去哪
里找睡觉的地方呢？“天无绝人之路”，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在心里喃喃地说：“看来他娘的两个已经跑了，想借刀杀
人，加害我在少奚，没门！那我该怎么办呢？回城吧，不认
识路；还留在少奚乡吧，可能会把小命丢在这里。姓施的，
我这脑袋你提得了吗”？思来想去，把心一横“不如将计就
计，想个办法把施文涛一伙给收编了，端掉你的狼窝。大小
战争打了那么多场，难道还怕他施文涛不成？”]
[当晚，姜文武实在没有办法，他趁着星光，悄悄跑到稻草
堆里过夜。还好，一夜既没有枪声，也没见狼群骚扰]
三、深入调查
时 间：第三天，中午12时许
地 点：马正忠家门口
[马秀维有点撒娇似的正跟马正忠小声嘀咕]
马秀维 锅，我给你谈（说）点事，要得不。
马正忠 丫头妹妹，是要跟我谈好事还是坏事呢？
马秀维 你估（猜），是好事还是坏事。
马正忠 管他好事坏事，爱谈不谈，不谈我走了哈。
马秀维 锅，你郎恺这样啊，人家专门来帮你谈，还动不动就要走。
马正忠 谈吧，丫头妹妹，我专心听你谈，好不好。
马秀维 这还差不多。我跟你谈哈，昨早晨有个解放军锅锅到我家去
耍，夸你写的这副对联（春联）安逸呢。
马正忠 哦，看来那个解放军同志也还是有点文化哈。
马秀维 他是外地人。他还说想和你见面，你愿意吗？
马正忠 那他说没说，哪个时候来跟我见面。
马秀维 他没说哪个时候，要我帮你引进一下。哎，锅，你看，说曹
操曹操就到。那个解放军锅锅上来了。
马正忠 还不快去喊他进屋来坐。
马秀维 [站在马正中家大门口，马秀维嘴角噙着一丝逗人喜爱的笑
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大大方方的看向姜文武，并向他招手]
解放军锅锅，我在这。
姜文武 小妹妹，你在这干吗？[边说话，边走向马秀维处]
马秀维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就是我跟你谈的那个锅锅。锅，他就
是那个解放军锅锅。
马正忠 你好，解放军同志。我叫马正忠。
姜文武 你好，马正忠同志。我叫姜文武，安化县公安局警察科长。
马正忠 姜科长，我们进屋喝水。
[三人进屋，马秀维麻利拿碗倒水。姜文武和马正忠在方桌
前落座。马正忠叫马秀维到阶阳上去耍。马秀维会意地含笑
点了点头，退出]
姜文武 我看你写的春联很好，你是什么文化程度。
马正忠 姜科长，我是安化县第一届高中毕业。本想回来去学校当老
师教书，学校说他们不需要人。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姜文武 哦，你有这个志向很好。我向你打听点事行吗？
马正忠 姜科长你说，只要我晓得的都告诉你。
姜文武 昨天半夜里放枪是哪些人干的，目的是什么。
马正忠 还有谁能这么做，就是施乡长叫乡公所那些人做的呗，都是
惯病了。不过，依我看，姜科长你可要当心哦。
姜文武 此话怎讲。
马正忠 以前他们对待像你这种外来人，就是先用放冷枪威胁，最后
再下毒手害人。
姜文武 他们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马正忠 对挑盐巴、卖布匹的商人就是抢钱。
姜文武 不是商人的，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马正忠 报仇啊，争官位啊，他们哪样都做。
姜文武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知道不知道曾昭荣、杜慧成他们跟这街
上哪些人关系好吗？
马正忠 姓曾的那个和冯金龙关系好，每次来都会去他家耍，他在这
里朋友不是很多。至于姓杜那个，主要是和施乡长他们乡公
所的那些人关系好，还狼狈为奸。
姜文武 看来姓杜的就是一条披着羊皮的狼。那你知道乡公所有多少
条枪吗？他们那些枪又是在哪些人手中。
马正忠 究竟有多少枪，我不晓得。施乡长、警卫干事袁左全和袁兴
高，他们手中都有手枪。还有那些当保长、副保长、治安连
长，凡是和施乡长好的人，手里都有枪。不过，都是一些洋
炮枪（火药枪）。
姜文武 那姓曾的和冯金龙他们跟施乡长的关系怎么样。
马正忠 姓曾的有点耿直，几乎都没参与施乡长他们做事。冯金龙为
上次帮解放军做点事，和施乡长的关系搞砸了，施乡长恨死
他了，早就在找机会要做掉他。
姜文武 冯金龙帮解放军做的啥事。
马正忠 为解放军来少奚追缴戴朗星匪县长的事。
[立刻插入戴朗星逃跑到沈家寨，解放军开会写好纸条，安
排冯金龙第二天早上给蒋辅仁送去，结果纸条落在戴朗星手
里，戴朗星提枪杀死蒋辅仁后逃跑，最终被解放军击毙在长
杉乡石板溪的画面]
[画外音][1949年11月15日晚，国民党安化县长戴朗星从
收音机中得知贵阳解放，并立即安排逃走方案。11月16日
晚，戴朗星率常务委员兼秘书陈辟镇、第二科长穆若虚、秘
书戴福黔（戴朗星的儿子）、助理秘书高正国等政要20余人
和县民众自卫中队长蒋辅仁、保警一分队长勾诗韩、二分队
长杨林、三分队长陈培德50余人、家眷及亲信共100余人
弃城逃跑至少奚乡藏匿，妄图在少奚乡组织流亡政府。11
月17日，中国人民解放军黔东北纵队司令员先仲虞，命令
中国人民解放军黔东北纵队副参谋长兼第一支队副司令员
先仲齐和副司令员李明吉，率部队从平原经楠木进入少奚追
剿。傍晚时分，解放军在滑石坡（现团圆组）看见戴朗星残
余正前往龚家寨治安连长龚俊家夜宿，立即指派宣传员向戴
朗星喊话，劝其缴械投降。戴朗星不仅不听从劝说，反而指
使穆若虚带着10多个残余势力藏匿在龚家寨当门石窖里，
意欲阻止解放军前进，双方在黑皮沟进行了一场恶战。战斗
打响后，解放军没用吹灰之力全歼穆若虚残余，戴乘黑逃窜
至沈家寨沈坤来家藏匿。当晚，解放军宿营少奚街上，并给
被征服且隐藏在戴朗星内部的蒋辅仁写纸条，次日清晨派当
地农民冯金龙送至沈家寨，授意蒋千方百计拖住戴朗星，必
要时候可就地击毙戴朗星。因冯金龙不认识蒋，无意间将纸
条递到了戴手里，上完厕所走出猪圈门的蒋辅仁被戴枪杀。
戴朗星带着几个亲信和老婆、孩子经黄泥溪至斜岩至石板溪
向南川方向逃窜。解放军到达沈家寨并宣传共产党的优待政
策后，勾诗韩率兵60余人起义追赶击毙戴朗星]
[画面回到马正忠家]
姜文武 由此看来，施文涛有戴朗星做背景，才那么嚣张。
马正忠 可不是吗？如今戴朗星倒下，那施文涛还野心不死，想接替
戴朗星当县长呢。
姜文武 那施文涛手下那些枪，要如何才可以收起来集中管理呢？
马正忠 这个事嘛，就得你姜科长自己想办法喽。
姜文武 还有，就是你们少奚这地方野狼多吗？
马正忠 不是很多，偶尔有狼路过，咬死山羊啊、小猪等。
姜文武 好，我们有机会再见面的哈。
时 间 下午2时许
地 点 青鱼塘天然水库边。[姜文武和马秀维二人并肩走着]
姜文武 小妹妹，你们少奚乡怎么这么冷啊，我们一路来，看到山上
的樱桃花、桃花都盛开了，少奚却还看不到樱桃花开？
马秀维 我们少奚地势很高，所以就开得迟呗。[偷偷看了姜文武一
眼，悄悄莞尔一笑]
姜文武 我想也是，春天来了，所有的花儿都必须盛开。
马秀维 肯定是要盛开。春天就是好。
姜文武 没有过不去的冬天，只有迟来的春天，山花必然也会盛开。
春天是最公平的，最美好的。另外我需要你帮我做点事，不
知你愿不愿意。
马秀维 解放军锅锅，哪样事，你谈吧，只要我能做到。不过……
姜文武 不过什么啊，小妹妹。
马秀维 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两个问题。
姜文武 需要我回答你两个什么问题。
马秀维 第一个嘛，你长得这么帅，帮我接解放军嫂子没？[说完，
脸红，害羞]
姜文武 你问这事，我可以不回答吗？
马秀维 人家就想知道嘛，解放军锅锅。你谈嘛。
姜文武 要说我没结婚又怎么样？结婚了又怎么样？
马秀维 要是你没结婚，我跟你当媒人，谈个漂亮媳妇，怎么样？
姜文武 大姑娘家家的，帮小伙子说媒，我还没见过呢。
马秀维 今天不就见过了吗？
姜文武 这事我一会认真的告诉你，先说我的正事好不好。
马秀维 嗯，我就要你现在说。说嘛，锅锅。
姜文武 那我问你，你想帮我谈的媳妇，她是哪里人啊？
马秀维 就是我们少奚乡的呀。
姜文武 那她有多高呢？
马秀维 高矮跟我不差上下。
姜文武 那她年龄有多大？
马秀维 和我同龄人。
姜文武 那她有你漂亮吗？
马秀维 和我一模一样。[有点害羞]
姜文武 你这么说，会不会就是你哟，小妹妹。
马秀维 嗯，难道我长得不好看吗？
[随后主动挽住姜文武的胳膊，很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可
把姜文武吃了一惊]
姜文武 小妹妹，不要这样，光天白日的让人看见不好。
马秀维 这都春光明媚的，春天就应该有点新生活的样子嘛。怕什么
啊？人家一个大姑娘都不怕，亏你还是个解放军同志。
姜文武 我们解放军纪律严得很，其中一条“不许调戏妇女”。
马秀维 我也没有这样说你呀，就当是我认了一个解放军同志为“锅
锅”，这样行了吧。
姜文武 真拿你这个小妹妹没办法。这第一个问题就到此为止。
马秀维 那我再问你第二个问题，你来过前边那个寨子吗？
姜文武 我这是第一次来你们少奚，当然没来过。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秀维 我以为你是解放军就一定来过那里呢？
姜文武 解放军来过那里？他们来做什么？
马秀维 追杀戴朗星戴县长呗。
姜文武 哦，你马正忠哥哥说的沈家寨就是这里吗？
马秀维 是啊。
姜文武 你现在该答应我的问题了吧。
马秀维 那好，先说是哪样事要我帮忙。
姜文武 听说你父亲手中有根枪，你帮我劝一下，叫他带头交出来。
马秀维 这是为什么呀？
姜文武 我说了，你要守口如瓶，除了你家里人外，不对其他人讲。
马秀维 有这么严重吗？
姜文武 相当严重。只要他带头交枪就是立功了，对全家都有好处。
马秀维 既然是这样，喊我妈帮忙劝他一下，但是，我不敢保证就一
定能劝下来哟。
姜文武 究竟是什么情况，你明天告诉我就行。
马秀维 你的事我答应了。该你回答我了吧，解放军锅锅。
姜文武 今天就不说这事了。今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到公安局找
我，好不好。
时 间 下午3时许
地 点 周家饭店。[施文涛来了解兰小娟的准备情况]
施文涛 兰小娟在家吗？
兰小娟 在、在，快来坐，施乡长。[两人方桌前对面落座]
施文涛 你那些该准备的东西都有了吧。
兰小娟 施乡长施大人安排的事，我兰小娟敢怠慢吗？
施文涛 那就好。另外，在做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要热情一点，像
招待贵客一样，更不能让他有任何怀疑的哈。
兰小娟 你放心吧，施大人。我这又不是做第一回，难道老娘还拿他
那个嫩苗苗（小娃娃）赖何不得喽。
施文涛 事成后，一定要把他背那根枪把我送上去哈。
兰小娟 只要你给的银子兑现了，我拿那个枪来有用吗？
施文涛 哦，他今天来过这里没。
兰小娟 没有，不晓得他到哪里耍去了。相信他晚上要来睡瞌睡吧。
施文涛 他不来这里睡都不行，这里是他的必归之处。
时 间 太阳即将下山的时候
地 点 乡公所大院院坝里
施文涛 伍师爷，你安排一下炊事员，晚上把那几斤狗肉熬起，我们
期（吃）宵夜，为姜科长接风洗尘。
伍应明 有几个人期宵夜，要不要再做点其他的东西。
施文涛 其他的就不需要了，你就多准备几斤酒。至于人员多少就不
需你考虑了。
[正牵牛回家的杨再松听见施文涛在说期宵夜的事]
杨再松 施乡长，一哈期宵夜不要忘记我了哈。
施文涛 白吃鬼，哪回的好事都少不了你来打破锣（搅局）。
杨再松 施乡长，宵夜是期哪样好东西啊，让我先饱尝一盘耳福。
施文涛 吃“牛”肉。[施文涛深知杨再松不吃狗肉，故说牛肉]
杨再松 期牛肉，我热火，我去买几斤酒来，拿到我家去期，好不。
施文涛 就依你的。
杨再松 爽快，一会陪你喝酒，施乡长。
时 间 下午4时许
地 点 长提河岸边。[冯金龙手中提着两挂鲜鱼，和曾昭荣往回走]
冯金龙 今天运气真好，得了这么多鱼，沾了你曾同志的光啦。
曾昭荣 哪里、哪里，是你冯大锅弄鱼的经验丰富。
冯金龙 今晚上是不是把你的哪两个同事也喊来我们一起吃鱼呀。
曾昭荣 不用，不用，他们有事要做，我们就不打扰他们了。
冯金龙 吃饭又不影响他们办事。
曾昭荣 就相信我的吧，冯大锅，我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时 间 深夜11时许
地 点 杨再松家饭桌上吃宵夜。[一盆“牛”肉，每人半碗酒]
人 员 姜文武、施文涛、伍应明、龚俊、袁左全、袁兴高、杨再松
施文涛 姜科长，我们乡公所也没啥好吃的，前几天买了点牛肉，今
晚煮来吃宵夜，算是为你接风洗尘吧。来我们放开喝几碗。
姜文武 施乡长，你太客气喽。此来多有打扰，还望施乡长见谅。
施文涛 姜科长，我们少奚人喝酒有个规矩哦，那就是三杯通大道。
姜文武 不会吧，施乡长。[姜文武打定主意，不喝倒你施文涛才怪]
施文涛 来，各位陪姜科长喝酒，干。[施文涛暗下阴谋，心说喝吧，
姜文武，我叫你见不到明天早晨的太阳]
[东道主施文涛一连倒了三碗酒之后，叫袁左全等人轮番向
姜文武敬酒，意欲醉倒姜文武。可姜文武不等袁左全提壶倒
酒，他自己提起酒壶满满的倒了一大碗，一口喝下，再倒满
第二碗酒]
姜文武 施乡长、各位，我姜某人喜欢喝酒。刚才我倒的第一碗酒算
是我敬自己的酒，现在我来借花献佛敬各位一碗酒，希望各
位赏光。
施文涛 好，我喜欢姜科长这个性，大家不醉不散。[施文涛心说，
没想到鱼儿这么就上钩了，哈哈，算是你自己喝的上路酒吧]
[大家一饮而尽之后，姜文武接着敬第二碗酒]
姜文武 施乡长，我们河南人喝酒，也有个规矩，主人敬三碗酒，客
人必回敬两碗。请施乡长赏光。我先干为敬。
[说完，一饮而尽。然后监督施文涛等人逐一过关。第二碗
刚下肚，袁左全等人顿时先后趴下。施文涛也只感觉天旋地
转，双手扶住桌子，歪歪倒倒的站起来，“杨、杨、杨再松
小兄弟，我、我要睡瞌睡”。姜文武趁机退出]
时 间 深夜里。
地 点 周家饭店。兰小娟把给姜文武宵夜的酒（毒酒）、花生米、
香肠肉等东西都一应准备齐全，放在碗架（碗柜）里，心想
又一笔大钱可让她赚得盆满钵金，喜悦的心情挂满了兰小娟
的脸面，没有一点想睡觉的意思，专等姜文武回来就劝他期
宵夜，实施她们的算计。
周尚志 哎，老把把，今晚上要不要睡瞌睡啊，你。
兰小娟 老周，等等吧，那个解放军说要来我们店睡瞌睡，一哈还要
你陪他喝酒期宵夜呢，忙个哪样嘛。
周尚志 你还真要按施文涛说的做啊？我说，你就放过人家吧，积点
德，将来有好处。
兰小娟 积德、积德，积德能管你一辈子吗？活该穷死你，送上门的
白花花银子都不要，真是的。
周尚志 爱听不听。不要把我拖下水了。要等你等，我睡瞌睡去了。
兰小娟 就晓得挺你的尸骨板板，早挺早死吧。
[兰小娟继续等待鱼儿上钩]
时 间 深夜里
地 点 马树峰家里。[马树峰在厢房里烧大烟。马秀维和汤咪霞母
女在满楼屋里商量动员马树峰交枪的事]
马秀维 妈，你针线活不做了，我和你谈个事，要得不。
汤咪霞 哪样事，谈吧，我听着呢。
马秀维 [挨到妈妈身边坐下]妈，你能不能劝一下伢，叫他带头把枪
交给解放军锅锅。
汤咪霞 [十分惊讶地]你谈哪样？叫他带头交枪？！
马秀维 嗯，只有他带头交了，兰伯伯、张大叔他们也就跟着交了。
汤咪霞 丫头，叫你伢交枪的话都敢谈，枪是他的命根子呀。
马秀维 [摇着妈妈的手，央求道]妈，你就跟伢说一下吧，他以前当
过区长、保长，解放军都进我家了，他的枪肯定保不住的。
伢最听你话了哈。
汤咪霞 [叹了口气]哎，这个太难了。
马秀维 [继续央求]人家解放军锅锅都说了，主动交枪，既往不咎。
你总不想伢背黑锅吧。
汤咪霞 [深思一会点点头]我就担心他把枪交了，兰天勇兰保长他们
那些人，哪天又来找他的麻烦啦。
马秀维 妈，你究竟帮不帮咱伢嘛。
汤咪霞 秀维啊，以我对你伢的了解，这事啊咱们娘儿两就别操那份
心了。你又不是不晓得你伢那个脾气，他是不会主动交的。
马秀维 妈，你就好生跟伢谈吧。而且，我都已经答应人家解放军锅
锅了。伢他一定听你的话，你就帮我劝劝他嘛。
汤咪霞 [摇摇头无奈地]哎呀，这事……
马秀维 人家解放军锅锅跟我说了，叫什么“首恶必办，协同不问，
立功受奖”。你看，我伢他是不是还有立功的机会啊？妈。
汤咪霞 [脸上微微一笑]那倒也是一个立功的机会哈。
马秀维 妈，咱们就帮帮咱伢，好不好。
汤咪霞 那好吧，我去同他说说，看他是什么态度。
马秀维 [兴高采烈地抱住妈妈]谢谢妈。这才是我的好妈妈。
汤咪霞 好。咱们先说好，我不敢保证劝得动你伢，你也不要抱太大
的希望哈。
马秀维 [撒娇般扑到妈妈怀里]我晓得了，妈。不管郎恺谈，我都要
谢谢我的好妈妈。
汤咪霞 我明天找个时间和他说说看。
马秀维 [拉着妈妈双手]要得，妈。我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哈。
[马秀维转身离去]
四、较量开始
时 间 第四天凌晨，东方才见鱼肚白
地 点 杨再松床上。醉眼惺忪的杨再松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伸
了个懒腰，感觉口渴得很。翻身下床在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咕
咚咕咚喝了下去，舒服多了。开门一看天还不大亮，于是走
到后边的稻草垛上，想弄点稻草给牛儿吃早餐。刚动稻草，
突然钻出一个人来，枪顶脑门把他吓得要死。
姜文武 [轻声地]他娘的，干什么的，老实交代，否则一枪打死你。
杨再松 我、我是杨、杨再松，来弄稻草去喂牛。求你别开枪啊。
姜文武 [嘘，做了个禁声动作]哦，原来是小杨兄弟，得罪了。
杨再松 姜科长，这么早到这里来做什么啊。
姜文武 [拉杨再松进草垛里]向你打听点事，要如实说哈。
杨再松 姜科长，你说哪样事，只要我晓得，我都对你说。
姜文武 你要先下两个保证：一是不准说我昨晚在这草垛里睡觉，
二是不准把我现在问你的事说出去，做得到不。
杨再松 我向毛主席保证（发誓），绝对不说我们两的任何事。
姜文武 我感觉你跟施乡长他们关系比较好，是不是。
杨再松 那是肯定的，我天天都在乡公所耍，他们一般有哪样事都愿意喊我帮他们做，所以，就有点随便。
姜文武 那昨晚上吃宵夜有什么动机吗？
杨再松 我没想到你姜科长喝酒那么厉害呀。本来他们是安排周家兰
小娟前晚上对你下毒手，发现你这两晚上都没去周家饭店，
所以就临时安排期宵夜。想把你灌醉之后，就……
姜文武 好，我知道了，小杨兄弟。
时 间：同样是凌晨，东方才见鱼肚白
地 点：施文涛床上。酒醉醒来的施文涛，口干难受，起身点亮煤油
灯，将大瓷缸里的冷茶水一饮而尽，顿时感觉清醒多了。想
起了昨天下午安排晚上吃宵夜的事。自言自语起来：“我反
而醉酒了，不知袁左全、袁兴高、龚俊他妈的几个把事儿办
成哪样子格式了”。赶紧跑去敲开门，喊袁左全、袁兴高两
人起来。
袁左全 施乡长，这么早喊我们起来，是不是有哪样事交代啊。
施文涛 看来你两个也是他妈的死猪一条，昨晚上的事泡汤了吧。
袁左全 谁晓得姜科长有那么大的酒量，我们都被他给灌醉了，现在
也不晓得周家老板娘那里得逞没。
施文涛 真你妈的猪脑壳。我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袁兴高 你有个哪样不祥的预感呢？
施文涛 他姜文武昨天就一天没去过周家饭店，是不是我们哪儿露出
了马脚，遭他发现了。
袁兴高 施乡长，你想多了。之前我们商量的事，也没有其他外人晓
得，他姜文武郎恺晓得呢？你不会是怀疑我们两个当叛徒了
吧。
施文涛 我不是怀疑你们两个当叛徒了，我担心他姜文武会不会倒打
一耙，对我们下手，端掉我们的饭碗。
袁兴高 我说乡长大人，你就不要竟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吧。就
他姜文武再牛逼，难道还能斗过我们这么多人吗？过山虎都
还斗不过坐地猫呢！
袁左全 施乡长，不慌，我有办法，今晚上重新来过，你只管跟他姜
文武做表面文章，陪他出去耍就行了。
施文涛 还请他期宵夜，他姜文武有那么笨吗？
袁左全 放心吧，施乡长，这事由我来做，保证让你满意。
施文涛 好吧，你要是再搞砸了，小心拿你脑壳来顶他的脑壳。
时 间：同样是凌晨，东方才见鱼肚白
地 点：马树峰夫妇的床上。汤咪霞叫醒马树峰。
汤咪霞 哎，秀维她伢，我跟你谈个事哈。
马树峰 清早巴晨的有个哪样子事嘛，还让不让人睡瞌睡哦。
汤咪霞 昨早晨和施乡长来我家期早饭那个解放军同志，你说他是不
是有个哪样事要我们帮忙办。
马树峰 他能有哪样事来找我们帮忙啊，我说，别半夜想首歌来唱。
汤咪霞 昨晚上秀维对我说，人家是要你主动一点，带头把你那根破
枪交给政府，争取立功。
马树峰 [立刻翻身坐起来]你谈哪样？再谈一遍，还来帮他当说客，
倒奎子（胳膊肘）往外拐，打我那根枪的主意，没门。
汤咪霞 [她也坐起身来一手搭在马树峰肩上]秀维她伢，我不是在同
你商量吗？这里又没有外人，看你那个德性。
马树峰 冇得（没得）商量。你看看，一个解放军来期一顿饭，就吓
成这样子。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汤咪霞 她伢，这世道乱糟糟的，你就不为我们一家人想想吗？
马树峰 一根枪碍着你们哪样了？不要两娘母（母女）合伙来逼我。
汤咪霞 哪有啊，我是这样想的，你带个好头，我们两娘母也心里踏
实一些。
马树峰 不要再说了，这事到此为止吧。
汤咪霞 秀维她伢，你就一点也听不进去吗？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你面
前，不好好把握，你也不想想，你当区长、保长的时候，不
也是跟着做了一些过火的事吗？再不调头过来帮倒共产党做点好事，怕到时候你是期不完，篼着走。听不听由你。
马树峰 我都说了，我不可能把枪交出去。
马秀维 [就在这个时候，一夜没睡着的马秀维翻身起床，想趁着天
未亮之机，去把父母喊起来，自己认认真真的把解放军锅锅
交代的事当面仔细谈出来，不管她伢如何固执，都要决心动
员让他心甘情愿的把枪交给解放军锅锅。当她轻手轻脚来到
父母睡的厢房外，正好听见父母的对话。在厢房外再也听不
下去了，心里说道：伢郎恺这么固执呀，难道还没看清当前
的世道吗？我得帮助妈妈劝劝他]
汤咪霞 你不要像一条刺猪（刺猬）一样，周身的刺刺只拿来对准别
人，还是回过头来想想好不好，我晓得那根枪是你的心子蒂
蒂（心肝宝贝），是你的命根子，可是，留着它会不会帮我
们家惹祸呢？眼下，机会来了，就忍痛割爱吧，秀维她伢，
算我求你了。
马树峰 哎呀，老把把，这事就到此为止吧，再也不要逼我了。
马秀维 [推门冲进厢房，来到父母床前]伢，你郎恺一句好话也听不
进去呢？人家解放军锅锅给了你这么大一个台阶，郎恺就不
顺着台阶放下包袱呢？
马树峰 我告诉你，秀维，你不要跟着你妈起哄，想我把枪交出去，
那是没得任何商量的余地。
马秀维 [着急地]人家解放军锅锅追呆屋头来，要我们劝你，给你
是多大的面子啊？你不看僧面就看一下佛面吧。伢。
汤咪霞 哎呀，秀维，谈话小声点，等你伢慢慢想一想再说。[转身
面对马树峰]有话慢慢说，啊，慢慢说。
马树峰 我说秀维，你一个大姑娘家家的，翻过去一个解放军锅锅，
翻过来一个解放军锅锅，好意思不？是不是看上人家解放军
同志了，硬要苦苦的来逼我交枪。
马秀维 [俏脸顿时红了一下]人家才冇得那种心思呢。伢，你就当到
我和妈的面，干干脆脆谈一句，准备哪天把枪交给解放军锅
锅吧。
马树峰 这枪是我个人花钱买的，不管郎恺谈都不能交出去。
马秀维 [耳边响起了太阳快下山时，姜文武在青鱼塘水库边和她的
对话]
[镜头再次切换到青鱼塘天然水库边]
马秀维 解放军锅锅，你今早晨到我家去，是不是有哪样话想谈而没
有谈啊？
姜文武 [他和她肩并肩地散着步]我是有点事，想跟你父亲说一下，
因为有施乡长在，就没好说出口。
马秀维 你能对我说不，看看我能不能帮帮你。
姜文武 那我就直说了哈，你可要快一点哦，我来是有时间限制的。
马秀维 那你究竟是哪样事，谈来我听听再说喽。
姜文武 我是来帮助你父亲的。
马秀维 你说哪样？来帮助我父亲！不会是又要叫他当哪样吧。
姜文武 我不是来叫他当哪样，我是要你父亲认清形势，争取立功。
马秀维 我父亲他有哪样事要你帮忙，立功呢？
姜文武 你父亲他之前当过区长、保长，为国民党做过许多对不起老
百姓的事，只要他现在弃暗投明，主动交出武器（枪），不
再与共产党作对，就是立功，共产党也会宽大处理。
马秀维 不错，我父亲是当过区长、保长，可他有哪样武器要交给你
们呢？
姜文武 我知道，他和他那些弟兄们，每人手中都有一根枪。现在，
人民政府要他们把枪通通都交出来。
马秀维 不交不行吗？
姜文武 肯定不行。只要他们手中还有枪，这个事你也清楚，是吧，
所以，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再次欺负那些贫苦老百姓。再说，
主动上交就是立功，之前即使做过错事，人民政府也不再追
究。
马秀维 真的立功了就不追究吗？
姜文武 人民政府有政策的，总的来说就是“首恶必办，协同不问，
立功受奖”。
马秀维 你说这些，我倒是不懂什么意思。
姜文武 像施乡长这种继续危害老百姓的匪头子，一定要严肃处理，
像你父亲他们这些受施乡长指使的，也可以不追问，要是立
功的，还要给予一定的奖励。
马秀维 他都没当区长、保长了，相信他不再做坏事了。
姜文武 正因为他没当了，他才更有参与欺压老百姓的可能。
马秀维 你郎恺要仲恺说呢？
姜文武 你想一想，他不是区长了，是不是要受施乡长的管。施乡长
是你们少奚乡最大的匪头子，他有哪样事做不出来，他要你
父亲去做什么事，你父亲他敢不去吗？
马秀维 你这么说，倒是有点道理。不过，这个事我不一定能帮上。
姜文武 相信你一定能。
马秀维 你可不晓得我伢那个德性呀，枪就像是他的命根子。
姜文武 就是不了解他的性格，加上他跟施乡长烧大烟，我才没敢说
这事。思来想去，才想到请你出面帮忙。
马秀维 究竟是哪样情况，我明天告诉你，行吗？
姜文武 好，我相信你。加油！
[镜头切换到马树峰床前，继续父女三人的对话]
马秀维 [想到这里，十分坚定地]好，伢，你放不下面子，不去交，
不给人家解放军锅锅面子，那我现在就去替你交，看能不能
帮你立一次功。
马树峰 你敢！动动我的枪试试。
汤咪霞 哎呀，秀维她伢，就依了秀维吧。等过了这个风头，咱们重
新买一根，就当是换一根新的。啊！
[马树峰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默认了]
五、深入虎穴
时 间 第五天天上午11时许
地 点 柴文魁办公室。柴文魁正批阅文件，一年轻女人敲门进来。
吴秋菊 柴局长，忙啊。
柴文魁 哦，小吴，你啥时候来的。快来坐，我跟你倒杯水。
吴秋菊 刚坐班车来。打扰你了，柴局长。姜文武的寝室里，好像有
好几天没人进出了，他去哪里了。
柴文魁 哦，他和同事去少奚乡公所执行任务去了。今天是第五天
了，也还没他们的消息，不知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吴秋菊 少奚乡有多远，通车不，那里土匪多不多啊。
柴文魁 有20多公里路，不通车。至于土匪的事，肯定有，但不多，
你看安化都解放了，是吧。
吴秋菊 那他们去，是不是会有什么危险呀，柴局长。
柴文魁 姜科长从河南打到贵阳，再打到铜仁，又打到我们安化，大
大小小的战斗他打了成十上百场，都顺利打下来了，难道少
奚乡那几个土匪还能难住他吗？何况他们是三个人一起去
的，别担心，小吴。
吴秋菊 也是哈，柴局长。不过，我难得来一次，没见到他人，心里
还是有点不踏实。
柴文魁 那倒也是。你在这耍天把，我再派人上去看看是啥情况。
吴秋菊 既然他没在，就麻烦柴局长帮我这封信转交给他。我得回去
了。
时 间 上午11时许。
地 点 马树峰家饭桌上。[饭熟菜香，桌上一碗火葱（大葱）炒腊
肉、一碗红烧炒洋芋块，一大钵米汤煮的酸菜汤。马家三人
和姜文武一道吃饭]
汤咪霞 解放军同志，来我们家没哪样好期的，酸菜汤、苗面饭（苞
谷面饭），打得粗点哈，要期饱。
姜文武 [也没听懂啥意思]不错，不错，阿姨，很好了。
[马秀维知道姜文武没听懂，偷偷看了姜文武一眼，脸上现
出了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心里开心的一笑]
马树峰 来，姜科长，我们这是第二次喝酒，多谢你赏光了。
[随着马树峰的邀请，姜文武喝了一口酒后，从汤钵里夹了
一口酸菜放在嘴里，突然一阵兴奋。心说“这酸菜汤是怎么
煮的啊，这么好吃”]
姜文武 哎，马家阿姨，这酸菜怎么这么好吃，你是用啥子方法煮的？
[姜文武这一兴奋与问话，把马家三口反而惊呆了，心想“是
不是哪儿做错得罪解放军同志了”，个个木然]
汤咪霞 解放军同志，我们没得哪样好菜招待你，你就随乡入俗吧，
一钵酸菜汤不成待客之礼。
姜文武 马家阿姨，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酸菜，感觉非常的香，
你是不是放什么特别香料了？
马秀维 哈哈哈，原来是这事啊，把我吓了一跳。解放军锅锅，这酸
菜汤里除了有米汤、盐巴外，就是放了一点木椒和野葱，看
把你兴奋成那样了。
姜文武 小妹妹，木椒是啥子东西。
马秀维 木椒是山上一种树上结的小野果子，大小跟花椒差不多，是
专门用来煮酸菜汤的。
姜文武 哦，它就是一种佐料，是吧。
马树峰 姜科长，现在晓得是哪样东西了，我们就继续喝酒吧。
姜文武 这餐饭吃得真好，让我吃到了从来没吃过的东西。谢谢你们
了，马家阿姨。
马秀维 解放军锅锅，难得来我家一回，今天你就放心喝酒，你交给
我的事已经办好了。
姜文武 那敢情好，谢谢马叔鼎力相助，我给你记头功了。
马树峰 秀维，去把枪老来，当面交给姜科长，他就更放心了。
姜文武 别别别，马叔，枪还继续放你家里，至于何时要，听通知吧。
马树峰 姜科长，你要我交枪，现在交了又不要，你卖的是哪一壶？
姜文武 马叔，是这样的，我想知道你们一共有多少根枪。
马树峰 这个好说，好说。我们边喝酒边告诉你。
时 间 依然是上午11时许
地 点 冯金龙家饭桌上，冯金龙夫妇跟曾昭荣一起喝酒、吃饭。
冯金龙 曾同志，今天太阳好，一会我们吃饭了，出去打毛鸡好不。
曾昭荣 冯大锅、大嫂，你们看，我来都耽搁你们四五天了，我得先
回去，打毛鸡的事，我们再找机会吧。
冯金龙 哎，曾同志，你不是说来办事吗？怎么要回去呢？
曾昭荣 是有事要办，我看他们动机不纯，就不参与了。哦，我走之
后，你们也要小心从事哈。
冯金龙 哦，究竟是哪样事，曾同志，能跟我说一下吗？
曾昭荣 冯大锅，暂时不能说。有些人野心大得很，过天把你们就晓
得了。来我们继续喝酒。
时 间 依然是上午11点钟
地 点 施文涛办公室里。与袁左全、袁兴高一起议事
施文涛 袁左全、袁兴高，你们两个晓不晓得姜文武跑哪憨去了。
袁左全 我昨天到现在不是都和你在一起吗，我就不晓得了。
袁兴高 我这几天都在整理那些户籍资料，再说你乡长也没安排我们
监视他姜科长啊。
袁左全 也是哈，乡长你没安排我们去监视他。
施文涛 你两个就是癞八狗型，夺一哈漏一哈，今天起，你们要好生
监视他，不要让他来少奚乡乱搞一通哈，必要时，先做了后
汇报。
袁兴高 那乡长，他来究竟是哪样事，能不能透露一点给我们。
施文涛 他来是要搜你们身上的枪，你们愿意吗？
袁左全 他凭哪样搜我们的枪啊，真的不明白。
施文涛 不愿意交，就好好跟着我干。机灵一点，不要死猪脑壳。
袁左全 晓得了。有你施乡长这根大树，我们还怕啥子。
施文涛 晓得就行。去吧，看看他是不是在马保长家。
时 间 中午12点许，春光明媚
地 点 周家饭店门口，曾昭荣与姜文武偶然相遇
曾昭荣 姜科长，你吃饭没。
姜文武 我吃了。曾昭荣，我问你，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曾昭荣 我没去哪里，就在街上啊。以前在这里一户人家当帮工，他
欠了我的工钱，顺便就去收钱了，你看吧，这就是我收来的
钱。
[边说边从腰包里摸出三块大洋来，摊在姜文武面前，证实
他说的是真话]
姜文武 你一个人，杜慧成哪去了？
曾昭荣 他说他和你一起办事就行了，同意我去收钱的。
姜文武 那你应该还记得我们出来的纪律吧。今天你就在周家饭店休
息等我，晚上我回来一起睡哈。
曾昭荣 好的，姜科长。
时 间 下午3点钟
地 点 乡公所后面小山上。姜文武与伍应明
姜文武 伍师爷，我问你点事，好不好。
伍应明 行啊，姜科长。
姜文武 你们施乡长这几天都在搞些哪样活动？
伍应明 好像没做哪样事吧。
姜文武 [掏出一块盐巴]伍师爷，这点盐巴归你。
伍应明 不要，不要。姜科长，我今早上在厕所里听施乡长说，他想
你的中正式步枪、子弹、手榴弹。好像是说今晚上要强行喊
你交出来。
姜文武 那你一定知道，乡公所有多少枪，是放在哪里的，对吧。
伍应明 这些我当然晓得，而且枪放呆哪干屋里头，我还有钥匙呢。
有机会，我去给你开门。
姜文武 谢谢你，伍师爷，我会给你记大功，回去上报局长。
时 间 傍晚6时许，太阳已经落山
地 点 施文涛寝室里，姜文武和施文涛在一起
施文涛 姜科长，这几晚上在周家饭店睡得舒服不。
姜文武 还好，敢情施乡长还惦记着我。[二人都心知肚明的说假话]
施文涛 你给老板娘说没，叫她今晚给你留门。[投石问路]
姜文武 我跟她说了，叫她今晚不留门，就挨倒你睡。
施文涛 啊，开玩笑吧，姜科长，我这只有一张床。
姜文武 怕我挤到你了，施乡长。
施文涛 不是不是，姜科长。我热火打蒲晗（打鼾），怕影响你睡不
好。
姜文武 我大小战争都没怕，还怕你打蒲晗吗？施乡长。[一语双关]
施文涛 那是，那是。那就委屈姜科长了。
时 间 深夜10点左右
地 点 周家饭店内，周家两口子怨声载道
兰小娟 哎，我说孩子他爹，这几晚上那个姓姜的解放军都没来我家
睡瞌睡，是不是你搞的鬼，叫我们一点银子都不得。
周尚志 你说的哪样话，人家姓姜的解放军没来，你就怪我搞的鬼，
那姓杜的、姓曾的都没来，你又怪哪个呢。
兰小娟 你晓得个哪样，姓姜的解放军，是姓杜的惑上来的，是要施
乡长把姓姜的干掉，所以，他们两个就不来了。
周尚志 我说，孩子他娘，现在安化的县长都换了，全国都是毛主席
他老人家的天下，你们以前和施乡长勾结做哪些丧天害理的
事，该收手了，老天爷在脑壳顶顶上看到起的。
兰小娟 哼，就你这样，树叶叶落下来都怕把脑壳打破了，难怪我们
家仲恺穷，人家施乡长给我们这么好一个挣大钱的机会，你
都不干，活该穷一辈子。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
妈们那时候真实眼睛瞎了，把我嫁给这种窝囊废。
周尚志 我的话已经谈到这里了，听不听由你。我懒得和你谈这些。
时 间 深夜11时许
地 点 袁兴高寝室里。施文涛、袁左全、袁兴高三人设计
施文涛 我说，你们两袁啊，看清形势没，姜文武今晚哪儿都不去，
非要挨着我睡，我看他可能是对我们起疑心了，你们说下一
步该怎么办。
袁左全 我就不晓得该郎恺办才好呢。
袁兴高 施乡长，我们听你的，你郎恺安排，我们就郎恺做。
施文涛 行，我这有两个方案，你们两个分工，一会先执行第一套方
案，如果失败，再执行第二套方案。只准成功哈。[施文涛
非常小声的对两袁说了他的方案]
袁兴高 要得，施乡长，就按你这安排行动。我们现在就做准备。
时 间 仍然是深夜11时许
地 点 县城某小饭店的一个单间床上。[曾昭荣翻来覆去睡不着]
曾昭荣 [自言自语地说着]害人之心不可有啊，老杜。你这几天死呆
哪儿了？不就一科长职位吗，值得你害人家一条命不。你要
害人就自己干吧，郎恺要把我也拖下水哟，我是哪辈子欠你
的呀。如今，我是单位也不敢回去，家里也不敢回去，连街
上都不敢去，你真是深耕三尺，害人不浅呀。老杜。你害我
遭这么大的罪。
时 间 深夜12时许
地 点 施文涛寝室内，施文涛、姜文武二人喝茶
姜文武 党的《共同纲领》和《约法八章》你学过吗？施乡长。
施文涛 学过了，学过了。哎，姜科长，我这烟没有了，想下街去一
趟来，你要去不。
姜文武 要烟？还用得着你亲自去吗？你就派个人去拿来吧。
施文涛 没人卖，我下去找个地方吸几口就回来。
姜文武 你有地方吸，就有地方拿，深更半夜的，何须你乡长动步。
施文涛 那好，我还是陪姜科长说话，安排人去帮我拿。
姜文武 就是嘛。
[吸完烟，施文涛和衣睡下。姜文武坐在床头，悄悄解开一
颗手榴弹弹盖，做好决一死战准备。他心里说，姓杜的领我
来取枪，你他娘的还悄悄溜了，这里还一贯的夜间放冷枪，
耍我的阴谋。看来我得想法带信回安化报告我的处境，夜间
寸步不离施文涛，看你怎么对我下毒手，白天我谅你施文涛
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转眼到了第六天凌晨2时许，窗外布满了浓浓大雾，能见
度不足20米。施文涛睡得正香，姜文武也假装睡着。乡公
所后面小山上突然传来一阵枪声。施文涛猛然坐起来]
施文涛 妈的，土匪来了，姜科长，我们该怎么办。
姜文武 施乡长，莫慌。要不你先下去看一下，究竟是他娘的怎么回
事，然后我们再协商怎么对付，好不好。
施文涛 那好，姜科长，这黑灯瞎火的，你又不熟悉这地方，就在屋
里等我消息哈。
姜文武 好，施乡长，把枪带上，雾太大，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哈。
施文涛 姜科长，尽量不要点亮（煤油灯），我去看看就来。
[施文涛喜滋滋的边朝楼梯口走，边不忘给姜文武来个下马
威，虎住他不敢下楼来。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心中默念
道“怕你长有三头六臂，等着一哈给你收尸吧”]
[施文涛刚持枪走到楼梯口]
姜文武 施乡长，你回来，不去了。
[非常不情愿地返回]
施文涛 姜科长，你还有哪样事吩咐吗？
姜文武 来，我和你一起去看看乡公所那些弟兄们，他们是不是起床
做准备了。
施文涛 没那个必要吧，姜科长。
姜文武 有必要，你想，即使有土匪来了，只凭我们两人，又能怎么
样，还是要把弟兄们都喊起来，力量才大一些。
姜文武 施乡长，今晚的雾怎么这么大。
施文涛 今晚雾大，明天一定又是一个大晴天嘛。
[二人来到乡丁们的住房前，用手电筒朝窗口往里照没人]
姜文武 嘿，弟兄们哪去了，施乡长。
施文涛 可能是出去放哨了吧。
姜文武 现在也没有枪声了，我们还是回去睡觉吧。
[返回房间后]
施文涛 姜科长，少奚乡就是这样，时不时会有土匪来骚扰。不如明
天我安排人护送你回安化去，你看行吗？
姜文武 我不能走。
施文涛 你一个人在这里，万一出点哪样事，我担当不起啊。
姜文武 雾这么大，路上不安全，怕你也担当不了这个责任。何况我
还有县政府的介绍信在你这里，到时候县政府问你要人，你
该怎么办。
施文涛 你多虑了，姜科长。
六、收编回城
时 间 第六天上午11时许
地 点 施文涛寝室里。施文涛、袁左全、袁兴高三人一起。
施文涛 那个姜文武去哪里了。
袁兴高 不晓得他去哪里了。
施文涛 让他在街上窜来窜去的，恐怕对我们不利哎。
袁兴高 那得赶紧想法做了他啊。
施文涛 昨晚我说今天派人送他回安化去，他还不干（同意），是该
想办法了。
袁左全 我倒是有一办法，不知行不行。
施文涛 快说出来我听听，究竟是哪样办法。
袁左全 你不是对冯金龙怀恨在心吗？拉他来杀，姜文武必定去救。
施文涛 他要是不去救呢，又能打哪样注意。
袁左全 他要是去救，我们就在刑场找岔子也把他办了，他不去救，
我们就写条子递到县政府去，告姜文武在少奚乱杀老百姓。
施文涛 行，就这样做，你们带几个人去把冯金龙捆到桃子坪。
时 间 正午11:30左右
地 点 冯金龙家后山自留地里，夫妇两正在栽洋芋。
姚细花 哎，金龙，你说我们今天栽了，家里还有些洋芋种，是不是
还栽点啊。
冯金龙 都栽这么多了，我看就不栽了，剩下的洋芋种拿来喂猪吧。
姚细花 那赶场天我们买两个猪崽来喂起，这段时间猪娃不贵。
冯金龙 家里钱够不够啊。
姚细花 买对猪娃的钱没得问题。
袁左全 哎，冯金龙，栽洋芋忙啊，休息一下，来我们吃杆烟。
冯金龙 袁干事，你找我有事吗？
袁左全 没事，没事，我上坡来转转，看到你们在这就过来了。
姚细花 你吃饭了吗？袁干事。
袁左全 还没呢，嫂子。
姚细花 那金龙你喊起袁干事去，我家里还有饭菜，让他吃点。
冯金龙 饭菜都冷了，还是你也一起去，帮他热一下。
袁左全 那就不好意思喽，耽搁你们栽洋芋了。
[冯金龙在前，袁左全在中，姚细花在后，三人一前一后往
冯金龙家走。刚走出洋芋土的转角处，朱廷贡、朱光成、龙
跃余、罗七四人突然转出来将冯金龙摁倒在地，进行绳索捆
绑。姚细花被吓蒙了，待反应过来时，大声吵着要阻止却被
袁左全给拦住，冯金龙已经被五花大绑了]
冯金龙 [一边尽力反抗，一边大吵大闹]朱廷贡，你们为什么捆我，
我犯哪样法了，啊！
姚细花 乡亲们，大家快来人啊，乡公所在乱套人啊，救命啦！
袁左全 不要吵了，没用的，我们受施乡长的安排，来请冯金龙的，
他究竟犯没犯法，你说了不算。
姚细花 那你们也不能乱套（乱捆）人啊。
袁左全 乱套人，一会还要砍他脑壳呢。有哪样冤屈事，你去找施乡
长说吧，跟我们说没用。走，押冯金龙到桃子坪去！
时 间 正午12时许
地 点 桃子坪荒土中。[初春的阳光暖融融的。冯金龙被五花大绑
在一棵大树边，蓬头垢面，精神迷茫，一副等待执行砍头的
面容，面前是5个（最大的也就七八岁）哭成了泪人的孩子。
冯金龙旁边，有朱廷贡、朱光成、罗七、龙跃余、宋克松等
几个人，一人背着一杆枪，一方面维护现场，一方面等待施
文涛下令执行砍头。周围很多群众围观。有几个上了年岁的
人在为冯金龙将被砍头而惋惜]
群众甲 多么好的一个人啊，究竟犯了啥事，不明不白的就要挨刀砍
脑壳。
群众乙 恐怕是为上次帮解放军递纸条的事吧。
群众丙 就是啊，把他杀了，姚细花她们几娘母郎恺过哦，何况还有
一对老人。
群众丁 现在这个世道，哪个时候才能安定下来哟。
[镜头切换到马树峰家。马树峰正在烧大烟。汤咪霞在菜地
里劳动。马秀维从桃子坪急急忙忙跑到妈妈菜地里]
马秀维 妈。不好了！不好了！
汤咪霞 鬼丫头，又郎恺不好了？一天就是疯疯癫癫的，哪像恺大姑
娘哦。
马秀维 下街冯金龙大叔儿，被乡公所那些捆待桃子坪去了，一会就
要杀他。你快点去求求咱伢，叫他去救一下冯大叔儿吧。
汤咪霞 [惊讶地]哪个时候的事啊？
马秀维 就是才将将（刚才），快一点，不然恐怕来不及了。妈。
汤咪霞 那究竟是为哪样事要遭挨刀哇？
马秀维 哪恺晓得哇，妈，你就快一点吧。[母女两边说边赶回家，
在院坝口就看见姚细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冲进马树峰烧大
烟的厢房里，一磕膝膀跪向马树峰]
姚细花 马大锅啊马大锅，求你救救我家金龙吧，你要不救，他脑壳
就要落地了。
马树峰 姚细花，金龙他怎么了？起来，快起来，慢慢说。
姚细花 金龙遭乡公所捆呆桃子坪去了，一哈就要砍他脑壳。
马树峰 [吃惊地]你说金龙他遭乡公所捆去了，还要砍他脑壳，他得
罪哪个了？啊！
姚细花 我们在后山铧洋芋土，罗七、龙跃余他们五六恺（个）逃去
没论红三黑四就把金龙捆起走了。
马树峰 [愤恨地骂了一句]真他妈的狗改不了吃屎的本姓。
姚细花 刚刚在路上，我问宋大德他说， 可能是为上次冯金龙帮解
放军递条子到沈家寨的事。
马树峰 帮解放军做事也要砍脑壳，哪个胆子这么大，还想跟解放军
作对，怕是嫌狗脑壳栽稳很喽。
汤咪霞 [母女进屋]还会有哪个胆子大，不是他施文涛才怪呢！秀维
她伢，快点想个办法去救救她冯大叔儿吧。
马树峰 我会有哪样办法去救他嘛，又没有他施文涛的权利大。
汤咪霞 你们平时不是铁哥们吗？难道他施文涛就不给你点面子。
马树峰 你怕是哪样事情，这是杀人，他能给我这么大的面子吗？
马秀维 伢，我想有恺人能救冯大叔儿。[大家都把视线转向秀维]
汤咪霞 丫头，是谁呀？快点谈，急死妈了。
姚细花 快点说，秀维，是哪恺人。[边说边继续哭泣]
马秀维 那要看伢恳不恳去求人家了。
马树峰 只要能救你冯大叔儿，我一定去，快点说，闺女。
马秀维 当然是那个解放军锅锅呀。
马树峰 哦，他准行。我怎么没想到他呢。那你们快点去桃子坪守到
起，我去找你解放军叔叔。
[镜头切换到路途中，姜文武与马树峰相遇]
姜文武 哎，马保长，看你急急忙忙的样子，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马树峰 快急死我了。姜科长，要出人命关天的大事。我就是专门来
找你去救他一命。别人救不了他啊。
姜文武 慢慢说，马保长，究竟是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
马树峰 施文涛在桃子坪要杀冯金龙。这个世道说杀人就杀人，究竟
要乱到哪个时候哦。
姜文武 施文涛要杀人，他要杀的是什么人啊。
马树峰 杀下街那个老实巴交的冯金龙。现在都捆待桃子坪去了。
姜文武 冯金龙犯了什么事了？施文涛要杀他。
马树峰 就是去年冬，你们解放军来少奚乡追剿戴朗星的时候，戴朗
星逃到沈家寨去了，解放军写纸条，叫冯金龙专门递过去，
后来戴朗星被解放军枪杀了。现在施文涛要替戴朗星报仇。
姜文武 [听到这话，姜文武气得大骂一声粗话，转身就要跑去救人]
哼，他娘的，国民党残余亡我之心不死。走带我去看一下。
[镜头切换到桃子坪刑场上]
现 场 施文涛得意洋洋的坐在一张方桌边，似乎想在国民党的最后
垂死挣扎线上找回一点尊严。桌上一碗茶水、几张旧报纸、
点燃一炷香。已经被吓得丢魂落魄的冯金龙被捆绑在一个木
桩上，旁边站着一个凶神恶煞、扛着大刀等待命令行刑的大
汉。姚细花带着五个孩子提着一壶酒，嚎啕大哭的把酒放在
冯金龙面前。围观的人们都把眼光看向了冯金龙，一些胆子
小的姑娘用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姚细花哭着去向施文涛求
情。
大女儿 妈，我要嗲嗲，嗲嗲不能死，嗲嗲不能死！
姚细花 乖女儿，你嗲嗲他不会死的，啊，不哭。
大女儿 妈，你快想办法，别让他们杀我嗲嗲。你去求求施伯伯吧。
姚细花 施乡长，我求你不杀我家金龙，我和五个孩子给你磕头了，
你要是杀了他，我们几娘母郎恺过得下去啊。
[施文涛怀着长线放下，专等大鱼上钩的野心，让他似乎看
到了自己精心设计的姜文武陪刑场送命圈套的画面，同时也
看到了不久的将来，自己的人生正一步一步的走向国民党安
化县长宝座的美梦]
施文涛 老婆娘，我看见他给解放军递纸条很麻利，黑地摸梭都逃起
去为共产党卖命，加害了戴县长，现在晓得来求爹爹、告奶
奶了。晚了，我这是在为戴县长报仇，哈哈哈。今天，共产
党，解放军怎么不来替你说话啊，啊？
姚细花 施文涛，你不是人！你是乱杀人的魔鬼，你不得好死！你要
有屁眼，就帮我们几娘母一起杀了吧！
冯金龙 娃他妈，你向他妈哩个巴子跪恺哪样？人活就要有尊严，大
不了他施文涛一刀下去，我颈项上碗口一个巴，二十年后，
还是一个大小伙子。你不值得帮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下跪。
姚细花 只要能救下你，我一个农村妇女，哪有那么多的尊严呀。
[本来施文涛是用冯金龙来做假戏，当钓饵，只要把姜文武
钓出来就行。没想到，被姚细花夫妇这么破口大骂，激起了
他不杀你冯金龙誓不为人的疯狂]
施文涛 都死到临头了还嘴硬，老子要看看是你冯金龙嘴硬，还是我
施某人的刀硬。一会就叫你的颈子杆杆砍得连渣都不剩一
点点。
马正忠 施乡长，你就高抬贵手，放了冯金龙吧，吓唬吓唬他，让他
长点记性也就行了，做个顺水人情，对你来说也是好事。再
说，他上有双老，下有5个娃儿，你叫这一家人怎么过下去
啊。
[施文涛的嘴角不着痕迹的抽搐了一下，两只瞪得溜圆的眼
珠子盯向马正忠]
施文涛 马正忠啊马正忠，这里有你说情的份吗？
姚细花 [哭着倒了一大碗酒]娃他嗲，你把这碗酒喝了好上路，啊。
冯金龙 [喝完酒]家里就这一壶酒了，郎恺不留来二天请人做活路
啊。
姚细花 都到这一步了，还想着家里的事。我苦命的男人啊。
冯金龙 细花，我对不起你啊，半路上就把五个娃儿丢给你了，又当
嗲又当妈的，今后你就多操心点哈。
姚细花 金龙，打起精神来，借这个机会，陪我谈点心里话哈。
冯金龙 我哪还有心情和你谈心里话啊，细花。
姚细花 冯金龙，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冯金龙 当然是！
姚细花 是男人就不要窝囊，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的走给他施文涛
看看。金龙，我再问问你，晓不晓得你是犯了哪家王法？
冯金龙 我没犯王法，是犯了施文涛的家法。不就是帮解放军递张纸
条吗？
姚细花 施文涛那人怎么样啊？
冯金龙 不怎么样，就是一个土匪头子。现在，安化都解放了，他就
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几天了。
姚细花 全街人都晓得，戴朗星逃到石板溪去，遭解放军给枪毙了，
他施文涛就是戴朗星的一条没死的狗。狗都是怂包，谁威吓
（吓唬）它，它就怕得要死。
冯金龙 难得有我这个通情达理的妇人了，就是遭冤枉死了，我都觉
得值了，娃儿些交给你，我也放心了。
姚细花 今天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想问哈，你给解放军递纸条后
悔不？
冯金龙 不后悔。解放军是来惩办那些无恶不作的土匪的。
姚细花 你有过后悔的事吗？
冯金龙 我后悔丢下活路，去陪他妈的个巴子曾昭荣了，他们明明是
上来狼狈为奸杀我冯金龙的，我还偏偏把他当做贵客招待。
就连昨天问他，他都还不说真话，真是我瞎眼了。
姚细花 今天当着这么多群众，把曾昭荣的丑恶嘴脸说出来，也好让
大家晓得他曾昭荣和施文涛是一伙的。
冯金龙 这伙国民党留下的强盗，个个都不得好死。
姚细花 那我再问你，你接我来帮你当妇人，后悔不？
冯金龙 真的还有点后悔。把我当妇人，生了四五个娃儿，后悔没和
你一起把娃儿些养大。
[施文涛听得实在不耐烦了，脸上的横肉跳了一下，胸中那
股浓浓的杀气再也按捺不住了，不等冯金龙夫妻说完话，把
手朝前一挥，向刽子手命令]
施文涛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刽子手鼓足了劲，将大刀举过头顶的瞬间，不远处传来了
一道响亮的声音，把他吓得大刀都停在半空中落不下来]
姜文武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这一声“刀下留人”，气势磅礴，仿佛来自五岳华山，在
半空中慢慢飘向远方，现场的人们已停止了议论声，瞬间变
得鸦雀无声，十分平静]
[一身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服，在明媚的春光里散发着耀眼的
光芒，把一名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衬托得无比高大、无比的
正义]
[所有围观群众的眼光转向喊声来源方向，见一个解放军正
气喘吁吁的朝刑场奔来，大家就自然让开一条道。口中不停
地感慨“冯金龙有救了”。听见“刀下留人”喊声，冯金龙
那失去了希望的眼光也转向来声的方向，正好与姜文武那充
满正义的目光交织在一条线上，不由自主地喊出“解放军同
志，多谢你了”施文涛也赶紧站起来走向解放军]
[与此同时，几个哭成泪人儿的孩子，虽然不知道将要发生
什么事，但也是懵懵懂懂的停止了哭声，跟着大人们的目光
一起转向了喊声来源方向]
[施文涛充满蛮横与阴冷的脸上表情微微颤抖，假惺惺地]
施文涛 姜科长，您怎么来啦？
[虽然跑得气踹嘘嘘，但表情却十分平静，脸上只差写上一
路字——这种场合我见得多了]
姜文武 我来问你，施乡长，冯金龙犯的嘛子罪，你要杀他。
[冯金龙两口子看到解放军同志来了，心里立刻豁然开朗：
“我们的救星来了”]
[施文涛在心里说“该死的不是他而是你”，他只是一颗用
来钓你出来的诱饵。脸上似笑非笑地]
施文涛 冯金龙是奸细，乱传情报，误国误事，罪当砍头示众。
[姜文武用眼角看了一眼皮肤黝黑、身材单薄，被五花大绑
的冯金龙。同时，也向围观的人群扫视了一圈，见乡公所绝
大多数人都在场，唯独不见袁兴高。心说“他娘的，还有一
个躲在哪儿去了”？]
姜文武 他乱传的嘛子情报，误嘛子国，误嘛子事啦！
施文涛 [被问得一时无语]这、这、这……
姜文武 施乡长，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他冯金龙就是一个农民，帮
解放军递个纸条就犯法了吗？再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他犯了
死罪，谁给你杀他的权利了？啊？
[现场群众闻言，也议论纷纷]
群众甲 说得好，也不睁开狗眼看看，现在是哪样世道，以为还是他
跟戴朗星的时候，想烧就烧，想杀就杀。哼，做梦吧。
群众乙 从南昌起义以来，共产党领导的人民解放军爱民如子，冯金
龙有救了。施文涛，你这个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
姜文武 [转身面对群众]乡亲们，我们安化才解放一百二十几天，大
家也才刚刚过了一个稍微平静一点的新年，还没过上一天的
安稳日子，新中国都成立差不多小半年，还用国民党残余那
一套动不动就杀人的手段，我问大家一声，你们答应吗？
[群众异口同声，响彻云霄]不答应！不答应！不答应！
[姜文武再次转身面对施文涛]
姜文武 施乡长，听见了吧，这就是群众的呼声。还要杀冯金龙吗？
相信我的，放了他，县政府不会怪罪你的。
施文涛 姜科长，这样就放了他，不太好吧。
姜文武 施乡长，痛快一点，放还是不放。
施文涛 姜科长，容我考虑考虑，行不。
[姜文武从四方桌上抓起一张旧人民日报，将报纸铺在土坎
上，退到施文涛身边，抓起施文涛之前摆在桌上的手枪连打
两枪，分别打在“日”和“报”的上半部的口中。群众欢呼
雀跃]
群众甲 打得好。
群众乙 [包括许多群众]解放军同志枪法真好。
姜文武 施乡长，这枪里还有几颗子弹，你说该打哪里？顺便告诉你
一下，我是不做亏本买卖的哈。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施文涛，被姜文武的两枪给打懵了，脸
色十分难堪，此时的心情真的不好形容，纠结是必然的，惶
恐也是必然的，唯唯诺诺的站在姜文武旁边，把头低得牙巴
顶在胸膛上]
施文涛 别打了，姜科长，就别打了。
[此时此刻，围观的群众全都屏气凝神，眼睛一眨也不眨地
望着施文涛那狼狈相，等待解放军同志对他的惩处]
姜文武 施乡长，现在考虑好了没有，放还是不放。
施文涛 我、我、我。
姜文武 [左手抓住施文涛的衣服，右手用枪顶在施文涛脑壳上]放
下魔刀！他娘的，通通给我举手投降！
施文涛 [见姜文武用枪顶着自己的脑壳，顿时脸色铁青，两条腿直
打哆嗦，只差一点吓尿裤裆。赶忙结结巴巴地说]姜科长，
我放人，我放人。
[就在施文涛表态放人的时候，躲在刑场边的袁兴高刚刚端
枪欲瞄准姜文武的瞬间，经验十足的姜文武早有防备，转瞬
“啪”的一枪打在袁兴高脑门上，袁兴高还没反应过来就毙
命了]
[见袁兴高毙命，最后一线算计失策。此时呆呆楞着的施文
涛像被抽调了灵魂一样，深知大势已去。尽管头顶上春光明
媚，而他的心底彻底的一片冰冷刺骨]
[顺着枪声倒仰在地的袁兴高，只见他左手还死死捏着洋炮
枪，两只大脚板在地上蹬了几下就一动不动了。一股鲜红的
血水从其额头上不断朝外冒出，一对瞪得犹如鸡蛋大小的眼
睛死死地盯向蓝天，似乎十分不甘心是怎么倒下的]
[突然的一声枪响，刑场上许多围观群众还没看清是啥子情
况，个个都惊讶得目瞪口呆，一时间鸦雀无声。只听到揪着
施文涛的姜文武不断地向群众发话]
姜文武 不用你放人。凡是乡公所的人，通通放下武器，抱头蹲下，
否则，就是刚才那人的下场。马正忠，你去放人。马保长，
你过来把他们那些枪帮我收起来。
施文涛 [施文涛没料到自己连同手下这么一帮人，就这样栽在一个
外来的解放军战士手里。十分不甘的在心里360度的打起了
歪主意：“硬来不行就来软的，再寻一线希望，干脆帮他求
个情”]姜科长，求你别杀我，我家上有老，下有小啊。
[看到袁兴高已死，施文涛的脑壳被枪顶着，袁左全、伍应
明、周尚志夫妇等人吓得够呛，眼见平时蛮横霸气的乡长大
人，此时也落入解放军之手，个个面面相觑的，像失去了主
心骨一样低下了脑壳，不敢轻举妄动]
姜文武 乡公所的人听好了，给我排起队向安化进发！
施文涛 [一计不行，再来一计]姜科长，我的马没牵来，我走不得。
姜文武 伍师爷，你不用去安化，我相信你，你现在去把施文涛的马
牵来后，回乡公所看好家。
伍应明 是，姜科长。
姜文武 我宣布三条纪律：第一、袁左全走在前面200米，发现情况
立刻返回报告；第二、在路上不准任何人钻进树林大小便；
第三、发现情况立即卧倒，不准乱跑，听我指挥。如有违
反，人头落地。大家听清楚没！
乡丁们 听清楚了。
[伍应明把马牵来了]
施文涛 [再生第三计，不怕你姜文武不就范]姜科长，还是你来骑马
吧。
姜文武 不要跟我客气，赶快骑上马，走！
施文涛 [硬着头皮哀求]还是姜科长走前头指挥吧。
姜文武 少废话！走不走！
群 众 解放军同志，杀了施文涛狗官！杀了施文涛土匪！为民除
害！
施文涛 [最终低下了头]我走，我走。袁左全，带路。
群 众 [大家望着姜文武押着国民党残余施文涛一伙向安化方向进
发的背影，不断欢呼，兴奋]少奚乡没有土匪了！我们有安
稳日子过了！我们有安稳日子过了！
[画外音：新诞生的安化县人民政府，当务之急是要对全县
18个乡公所进行收编，组建新的乡公所，带领人民群众开
展春耕备耕工作。
[画外音：“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
[画外音：“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
——剧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