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芝麻叙事

说起烂芝麻，一句“陈谷子烂芝麻”谚语纵贯南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多指老年人爱唠叨往事，哪怕经年的风已将它们吹至天涯海角。

在东海之滨，有座海岛城市－－玉环。有一年，我随玉环团队到山西平遥古城旅游。走在千年古城里，只见旗幡猎猎，游人如织。在说到唐玄宗曾数次北巡山西并途经平遥时，地接导游突然问我：你们玉环，和杨玉环有什么关系吗？我答：无关。玉环市，乃古志记载“晨雾绕岛，形状如环；上有流水，洁白如玉”，由此得名。

前年溽夏，我那已期颐的奶奶，来我家拉家常。刚好，饭桌上有一盆形似小蛏子的海鲜烂芝麻，奶奶的话匣子由此打开——现在，人们生活水平好起来了，吃烂芝麻是尝尝鲜。以前，我们那时候家里条件差，吃不饱穿不暖，都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烂芝麻腌好，就是一整年的下饭菜……

或许，北方的朋友不能够理解，这样的海鲜为什么叫烂芝麻？关于这个疑问，我也问过奶奶。奶奶说，我们这里都管它叫烂芝麻。我仔细观察了这个形似小蛏子的海鲜，椭圆形的外壳，半透明且薄脆，常有黑色点如芝麻，是不是因为这个得名，我尚未考证。经相关资料查询，烂芝麻一般在农历六七月份较多，生长在江南海边潮间带至浅海的泥底，以过滤水中的小生物为生，其学名叫圆蛏、工玳。

烂芝麻，虽是一种不起眼的小海鲜，但对于当地的人们来说，还是颇有情结的。奶奶说，几十年前，烂芝麻一噘，就是一大口饭。咸咸的，又带有海鲜的清味，烂芝麻哺育了一代又一代的海边人。现在，我家年事已高的老爸，每到溽暑时节，时常去菜场，买斤新鲜烂芝麻回来。偶尔，那些陈谷子烂芝麻之事，在老爸边喝点小酒、边噘烂芝麻的时候，也如潮水般涌起。

关于烂芝麻的经典吃法，除了腌制以外，现炒也是一种。要是再想勾起人们儿时回忆的话，那么菜油、姜末、盐和烂芝麻爆炒后，撒一把葱花，绝对是人间清味。每当夏季，我那99后的女儿也常惦念。一碗炒烂芝麻，她可以慢慢吃上半碗。烂芝麻牵起了四代人的亲情，那些年老辈人的时光，分明未曾远离。

而对于长年在外的玉环人来说，有一碗乡愁，叫做烂芝麻。烂芝麻，因出现的时间在夏季，又因价格便宜，菜市场只有少量的几摊。再加上人们提倡健康饮食，市场上虽有瓶装腌蛏子销售，但想找瓶腌烂芝麻，实属难事。所以，“物以稀为贵”，烂芝麻反倒成了玉环游子们心头的美食。

“遥知未眠月，乡思在渔歌。”噘几颗烂芝麻，沁心入脾，清味有加！烂芝麻里的味道，人世间的故事，真是道也道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