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山小旅

海山，对于我这位在玉环生活了三十多年的金华籍人而言，并不陌生。

1989年初春，当我跟着调了工作岗位的母亲，第一次踏上玉环的土地的时候，西青岭隧道给了我转换时空的感觉。的确，玉环与仙居有着大不同，除了地形地貌，还有长着与柚子一般形状的文旦，还有满街巷可见的海鲜产品，还有冬暖夏凉的海洋性气候。

说起海洋性气候，正因为它，从小生长在仙居山城的我，和玉环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玉环的海洋性气候，适宜老年人居住。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我远在金华的外公外婆，有一次，被嫁在玉环的小姨接去小住了一段时间，就彻底喜欢上了这里。冬天的金华，外婆需要拿着小烤炉取暖。而在玉环，这样的冬天，外婆的双手得到了“解放”，时常给来看她的儿女、孙辈们做些老家的风味小吃。我们举家迁至玉环后，也弥补了母亲年少外出求学、和外公外婆聚少离多的遗憾。玉环，给了我三代同堂其乐融融的大家庭氛围。

我转学到玉城中学就读，同班中有来自海山的女同学。海山，在我最初的印象里，总和《山海经》联系在一起。那里应该是有海有山的地方吧？据《山海经·海内北经》：蓬莱山在海中。那么，海山会不会是现实中的蓬莱呢？无数的美好遐思，也使我和海山的那位同学走得近。同窗两年半的时间，但因忙于学业，我把“蓬莱”海山的朦胧美藏在了心里。

再后来，大学毕业回来，我步入社会。一次偶然的机缘，科室领导派我参加单位的年度考核工作。于是，在考核走访的时候，我跟着大部队坐船来到了海山，与它有了第一次的遇见。爽朗的船夫，温柔的船娘，中午的阳光将海面铺上了鱼鳞般的色彩，五星红旗正在迎风飘展；下船后，沿岸的海鲜、渔网、石屋，还有村民门前紫红的鸡冠花……这样的初体验，海山给了我既亲切又新鲜的感觉。由于工作在身，于晚霞的余晖里，我和海山道一声再见。若干年后，再见时，也是工作原因，上岛下岛。那时候，感觉自己没了赏景的心境。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海山给了我沉默的背影。

心理学中，有个“照镜子效应”。说的是，待人处事如同照镜子一样。你怎么待人，别人就会怎么待你，如同镜子折射过来的光。你的喜怒哀乐都在别人的眼里，别人亦会回赠你一样的表情。或许，海山就是我内心的一面镜子。由于我的忽视，海山也忽视了我。

随着时代的发展，“海山”二字再次映入我眼帘的是，生态旅游岛、城市后花园。2018年的国庆，我从乐清湾跨海大桥高速公路驾车回金华，看望退休后落叶归根的父母。在阳光明媚、秋风凉爽的午后，我主动提出让父母回一趟玉环，看看这个日益美丽的城市，还有让天堑变通途的乐清湾跨海大桥。我对父亲说起海山，那个曾经以船为重要出行交通工具的海山乡，如今有了便捷的高速公路。父亲感慨地说道：“真是日新月异！要致富，先修路。现在海山就是高速路了，那里的人们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海山四面濒海，处于乐清湾中，宛如一颗碧海明珠。东与楚门半岛、南与玉环岛的玉城街道和芦浦镇、西与乐清市、北与温岭市隔海相望。很多年来，海山这颗似被人遗忘的明珠，在日月光华滋润下，安宁、祥和，与世无争。这里的人们，世世代代依山靠海、勤劳而作，打造着自己的幸福家园。近年来，玉环市紧紧围绕“幸福湾区、花园港城”这一城市定位，多维度探索“文旅”融合发展。2021年3月，玉环·海山生态旅游岛项目正式开工建设。作为浙江省首个海岛统筹发展试验区和国家级海洋公园，据悉在生态保护的基础上，将依托耕海牧渔文化和山、海、滩、田、居等自然资源，致力打造集滨海度假、康养休闲等于一体的旅居目的地。

春种，冬藏。2021年12月5日，在中冬时节，我有幸作为玉环市作家协会的一员，参加了以“中国诗歌之岛”为主题的采风活动。这一次，我放慢脚步，打开相机镜头，与海山静静交流。虽说已是冬季，可山头满树的长柿子、红豆杉果，分明在告诉我，海山藏了一个今秋，邂逅我与它的缘分。我在心里回应：这是恰好地相逢，你未冬，我未老去。

随行的伙伴中，有两位是土生土长的海山人。她们笑着对我说，这次市作协组织大家来海山，我们昨晚上都兴奋得一宿没睡，期待着远方的客人们来我们的家乡。作为玉环本土作家，虞素琴和吴玲平，就是从这片土地上走出来的。在她俩的诗歌和散文里，真挚淳朴的情感流于笔端，那浓浓的山海气息，让人读后总对生活充满着向往。

“拨开峰峦迭障在布满荆棘和涛声的地方/家山有时被海水洇漫有时露出肩胛/凭借几分月色乘坐一叶扁舟双手为桨/夜半三更都有激流闯进我的梦乡”，虞素琴笔下的家乡海山，如此诗情画意，又如此饱满激情。她写到，“对外接轨立交桥伸出铁胳膊紧紧钳住了我/如今海上仙山栖雏凤桥下江水会蛟龙/途经村口的高速公路掠过大雁的天空”。诗行里，年近六旬的她，依然奋勇担当。素琴为家乡而歌，更是一位海山女儿的心声：美丽海湾，我的家！

娇小秀丽的吴玲平，如同家乡山海赋予她的气质——沉稳大气、柔和细腻。她在《湿地里的那些草》写粉黛乱子草，“梦幻般的粉色系，使它极具浪漫气质。而这种聪明的草，竟以强烈的集体意识，将这种气质呈现得坦荡又壮观。我发现从根部它长出了二十几根秆，每一根都极其细小……在基部上一点，淡紫粉的花穗就一节节长到头部，可那些花穗一律细如发丝，若是单根，很难入人眼目，即使一株，开屏似孔雀，也难成气候。神奇的是，粉黛乱子草好像深知这一点，它们群居在一起，身贴着身，手挽着手，每一根，每一株，都贡献着自己的美丽，小美汇成大美，便有了大气象，大格局，人也就深深记下了粉黛乱子草的名字。”

我慢慢地行走在海山乡，在虹田村村支书陈先宗的带领下，听他述说着海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新建的“生态旅游岛城市后花园”已初具雏形，成为了玉环市民的周末网红打卡地。这里，在海浪的潮汐，沧海桑田。扎根土地的稻茬，还保留着金秋时的阵势，那是丰收的印记！走进潮汐电站，漆皮剥落、锈迹斑驳的机器，成为我心生敬畏的大功臣。建于1972年的海山潮汐电站，系我国唯一的双库、单向、全潮蓄淡、蓄能发电和库区水产养殖综合开发的小型潮汐电站。它的初心与使命、担当和情怀，是新时代的我们要传承和弘扬的宝贵精神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