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生长

甲辰暮春，夜雨连绵而下，阳台上刚种不久的紫藤冒芽了。那浅翠的叶子如指甲般大小，却已具秀丽样貌，于微风中摇摇曳曳。和其相邻的，是跟随我经年的多肉植物白牡丹。叶厚态萌，偶尔绽放出如麦穗般的小花，大红里带着黄芯，煞是好看。两者形态各异的植物，彼此相伴成长，为我的生活增添了清趣。

近来，我将阳台内的书房整理了，发现各地文友邮来的签名书达几十册。一本书饱含着一位作者的心血和才华，它们静静地立在书橱一隅。偶尔拿起来翻翻，当思绪进入书世界中，便觉友人们盈盈走来，与我谈笑风生。在它们边上的，是一株文心兰，和旧窗帘红绿相搭，更显生命逢勃向上。

于是，我的内心也被滋养。原以为，人到知天命的时候，应该按部就班，做着老气横秋的事情。婆婆前段时间还和我聊着，说和我一样年纪的退休人员，已经是老年大学的生力军了。我笑着回答，我还有四五年工作时间，那还不算老。趁着这段将退未退的时光，我给自己的人生作了五年规划。在忙碌的工作之余，我利用碎片化时间读书写字，便觉“闭门即是深山”。

一个人和诗书音画交流，看似孑孓而行，实则与无数古今灵魂对话，热闹得很。比如，临《兰亭序》时，在典雅飘逸、平和洒脱的线条中，你能感觉到王右军提笔顿下的力度以及表达出的快乐情绪；你会发现全篇若干字并非中规中矩，却不失整体重心，反而显现出羲之顽童般的俏皮。

再比如，读苏子瞻的文章，你会从中感知到他年青时的张扬不羁、“乌台诗案”中的心灰意冷、东坡山上的躬耕自得。忽而觉得，这位北宋第一网红，曾经也如现在平凡的我们。你若再按东坡居士《猪肉颂》的做法复制出一道红烧肉，其香弥久，肥肉入口即化，便知当年的他其实是顶流庖厨。

这么多有趣的灵魂藏于书中，还有张岱、芸娘，还有专门写白眼的八大山人，总让我感叹每天的时间不够用。要是余生都与古今有趣的灵魂关联，那就是去看千万人的风景，去经历千万种人生。立夏过后的清晨，无数鸟鸣声从窗外传来，这也是无数可爱的生命哩。世界如此之大，当我以一颗好奇心去探究，感到自己每天都在向阳生长。如果心不老去，又何惧岁月如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