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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江堰罗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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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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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红苕

哪里的红苕也不如我家乡南充嘉陵区红土地里长出的红苕好吃。连续几天大鱼大肉后,我总是惦记着家乡红苕特有的粉糯和甘甜,那解腻、解馋、解乡愁的滋味是舌尖上难忘的记忆。我常常在餐桌上不厌其烦地告诉别人,我从小吃红苕长大,几十年过去,依旧对红苕一往情深。

红苕也叫红薯、地瓜、山芋、番苕,不是主食,却能代替主食养活我们。红苕是一种多么神奇的植物啊。当水稻、小麦占据了肥沃的良田时,红苕没有嫌弃过岩石旁边、山梁上面那些瘠薄的土地,它们随遇而安,不计较土壤是否湿润、肥料是否充分,仿佛天生就是为了适应我们的红土地而生。祖先在这里种出了红苕,也把乡愁种入这片热土,世世代代在此繁衍生息。一辈又一辈的乡人学会了种植红苕,让并不肥沃的土地也能获得一次又一次的丰收。

雨过天晴,最适合种红苕。我们把红苕藤剪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扦栽进土里,过几天它就能往土里扎根,往上举起一片片小手掌般的绿叶。不久,一畦畦的红土上,绿油油的藤蔓匍匐着生长,整块土地都要被覆盖得满满的。红苕藤长太快了,每隔一段时间就得去割掉最茂盛的部分,一背篼一背篼地装满,带回去做猪食。川西的朋友讲过一个故事,说是多年前他的邻居娶了一位南充媳妇,这位媳妇不善言语,天天在地里忙或是在厨房里忙。秋天看她挑着一担红苕往家里奔,扁担晃悠,她气也不喘。村里人很羡慕她勤劳持家,说从来没看到谁家的红苕那么大那么好吃。第二年,人们留意观察,却没看出她种红苕有什么不同。直到秋天,人们又来羡慕她的收成好,问及原因,人们才知道,南充媳妇种红苕,总是把多余的红苕藤摘掉拿回家去喂猪……朴实的乡人,沿袭了家乡的习惯,与土地亲近,懂得取舍,种出了让人艳羡的庄稼。那些看似多余的红苕藤,在她的辛苦劳作中,让圈里的猪也比别家的肥壮。

挖红苕的时节到了,一锄头下去,再攥着红苕藤连根拔起,六个、八个,沾着红泥的红苕一个连着一个,圆圆的像拳头,中间大两头小的像纺锤。偶有失手,被锄头尖戳断的红苕在缓缓流着白色的浆汁,多可惜啊……拿红苕去溪边洗净,可煮可蒸可烤。红苕的香气在一个村庄里迂回,钻进每个人的鼻孔,是多么温暖而且甜蜜的气息。收回来的红苕没有谷子麦子被装进柜子里那么好的待遇,而是被屯进地窖里。它们总是被人们区别对待。然而,红苕又是多少人家的殷切期盼啊。小时候的冬天,黄昏放学,顶着潇潇冷雨回家,祖母从灶台下的土灰里扒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把灰拍去再递给我。热乎乎的烤红苕熨帖着红萝卜似的双手,我只觉得心已经融化了,舌尖上是蜜一样的甜。此后的冬天,到哪里我都想着这滋味。寒风呼啸,我却常常能从几条巷子外闻到街边烤红薯的香气……

每逢佳节回乡,我总会带回一麻袋红苕。把它扛到后备厢里的一刻,我总觉得自己雍容且富足,仿佛把故乡扛在肩上了,从此可以任意行走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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