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秋高气爽,田野一片金黄的季节,总会想起童年时的“谷花鱼”。能俘获每个人舌尖味蕾的“谷花鱼”香味,至今回想起来仍然历久弥新。
捉鱼是一种人见人爱的乐趣,在物质匮乏的年代,是捉鱼使我的童年充满快乐。我的家乡在洱海源头的高原水乡洱源,坝子里湖泊库塘星罗棋布,江河溪流纵横交错,水资源十分丰富,曾经是有名的鱼米之乡。儿童时代,小伙伴们一放学或星期天就想去捉鱼。那时候,农村基本不使用化肥农药,到处水美鱼肥,就连门前屋后小沟里,菜园沟里拿一把畚箕就能套到鱼。想吃鱼了锅烧起才去捉鱼都来得及,这话一点都不夸张。不过大人们总是限制小娃娃去捉鱼,倒不是为了生态环保,而是因为吃鱼费饭,也就是为了遵循“家财万贯不吃鱼汤泡饭”的古训。那个时代鱼虾是多了,可粮食却是很紧张,很多家庭精打细算还是有断粮的时日。
到了稻谷落黄时,要放干稻田里的水,准备收割。“谷花鱼”在稻田里吃了一季的杂草、蚊虫、水生底栖动物,也长得膘肥体壮,随着稻田水流进沟渠里,稻田沟的源头已被阻断,沟里水不多,是捉“谷花鱼”的最佳时节。这时,大人们就会取消“禁渔令”,因为每个人都禁不住“谷花鱼”美味的诱惑。
大点的娃娃拿上锄头、畚箕、水桶或脸盆,到稻田沟里,选上一段,两头筑坝,然后用水桶或脸盆把两道坝中间的水舀干,就能“竭泽而渔”。力气小的娃娃,直接那个小盆或鱼篓,到刚放干水的稻田里,寻找大人们薅谷子时留下的脚印,掀开水草,脚印里还有少量的水,一些放稻田水时来不及顺水游出的小“谷花鱼”就在脚印里,靠最后的一点水迹生存。脚印里没法游动的“谷花鱼”现成捡,无需费事捉,每个脚印里都能捡到一两条“谷花鱼”,多的能捡到四五条。那个季节,无论是谁去捉“谷花鱼”都能收获盆满钵满。
“谷花鱼”有鲫鱼、麦穗鱼、小花鱼,都是土著鱼,体型不大,也就手指长,但刺少肉多,鱼鳞像稻穗一样金黄透亮,人见人爱。
那时吃“谷花鱼”做法很简单,先把“谷花鱼”煎至金黄,放入剁辣椒、蒜末、木瓜、花椒,再在饭甑子里蒸至饭熟即可。另一种做法是,把煎熟的“谷花鱼”放入自家做的酸腌菜,青蒜苗、辣椒面、花椒,再煮汤。困难年间,油料金贵,天天吃鱼不免会费油,不少家庭为了煎鱼时省油,又不让鱼粘锅,就用南瓜油或南瓜叶擦锅底,虽然没有菜油或猪油,但煮出的“谷花鱼”汤的表面都能浮着一层亮汪汪的鱼油。吃“谷花鱼”的时节也是青黄不接的时节,每个生产队都会提前抢收一片稻谷,分给各户,叫着“赶口粮”。新谷米饭“谷花鱼”,令人食欲大增,每顿都会多吃一两碗饭,是那个时代除了过年过节以外一年中能吃到的最好的美味。每当,夕阳西下,炊烟袅袅时,整个村庄上空都会弥漫着蒜蓉酸香的“谷花鱼”香味,百闻不厌,当然“谷花鱼”更是百吃不厌。那时农村还没有味精酱油等作料,但现在想想,即使有味精酱油也是多余的了。
后来,随着化肥、农药的大量使用,稻田里很难看到“谷花鱼”了。近些年来,不少地方推广稻田养鱼,所养的鲫鱼、鲤鱼都是生态养殖,鱼鳞依旧是金黄色的。但是也许是这些年生活改善,天天可以吃鱼吃肉,稻田人工养殖出的生态鱼始终难以吃出儿童时代野生“谷花鱼”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