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日念师恩

节日念师恩

万文昌

我坐在石凳上，伏身石桌上做试卷，赵老师围着同学们转圈圈。他走到我身边，停下来看了看我正写的一道题目，突然叹了声气。我知道我做错题了，便认真检查起来。可左看右看，找不到错的地方，我的心愈加紧张起来。

赵老师巡视一圈，又转到我身边。他驻足良久。

“嘭”的一声，我的头被老师敲得嗡嗡直响。我抬头看一眼老师，他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吓得我连忙低下头。这是赵老师第一次给我吃“沙胡豆”，我强忍着眼泪不让它掉下来。赵老师用他枯瘦的手指在我的试卷某处重重一点，还是那个敲我“沙胡豆”的指头。我看得清楚，它还在微微颤抖。我头疼，他手指也疼。我委屈，他愤怒。

这次考试毫无疑问，我又是一百分。

上世纪八十年代，学校只组织期末考试，平时由任课老师自己出题测验。赵老师字写得不好，却爱刻钢板，油印试卷给我们做。他是一个非常负责任的小学数学老师，教了我三年，从四年级教到六年级毕业。三年中，似乎我的数学考试成绩几乎都是满分，所以那次赵老师“徇私”指点我的错误，让我终身难忘。

那是一个公式计算题，求正方形的面积，我却用了正方形周长公式。

那几年，赵老师总是让我查改班上其他人的作业，大多数时候考试，他也是以我的答案为标准，比对着批阅同学们的试卷。老师的信任让我从来不敢懈怠，从小养成了认真仔细的解题习惯，使我的考试成绩在学校是年年第一，小学毕业居然考了全乡第一，而且三年后又以优异成绩顺利考入师范学校。师范毕业后，我主动申请分配到小学就读的村小学校，与赵老师同事六年，直到他退休我调走。

然而在村小的最后两年，随着岁月流逝，赵老师年事渐高，教学成绩大不如前。老了的赵老师不再受学生和家长欢迎。可学校人手不够，还得安排快退休的赵老师上主科。赵老师说，我也想把学生教好啊，可这记忆力不行了！我说，老师你不用担心，谁都有老的时候，你的课我来顶。

于是，在赵老师的课堂上有了两个老师。要么他讲，我坐后面听；要么我讲，他坐后面听。由于有人坐堂押阵，课堂纪律出奇的好，赵老师所教班级考试成绩全校第一！从此他的脸上愁容不再，那个整天乐呵呵的“老革命”又回来了。

可就在赵老师快退休时，在他六十大寿那天，全校同事给他祝寿，同时庆祝他光荣退休，他一高兴就多喝了几杯，引发脑溢血，永远离开了我们。

每年教师节，当收到朋友和学生的祝福时，我都会想起赵老师。我时常在心里说，赵老师，你敲我头，现在还隐隐作痛呢！但我一点不生气，我一生感谢你！赵老师，当我再犯错误时，请来梦里敲敲我的头……

                             （2020年9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