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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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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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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魂诗祖

夏日午后的阳光炽热如火,点燃着崇敬渴慕的激情,升腾着虔诚拜谒的温度;而穿过景贤门的风儿,却有几份凉爽,善解人意地追随着一拨又一拨踵武前贤的人们。

凤凰山上,气势磅礴的山门如同一座丰碑,赫然耸立于眼前,肃敬之情油然而生;“孤忠流芳”“光争日月”的横额题匾,衬托出“屈原祠”的雄浑高雅,瞬间镇住了那纷乱的思绪和嘈杂的话语。

我躬身缓步,拾级登阶,虔诚地走进殿堂,徘徊于亭台,耳畔似乎萦绕着亘古传来的声音:群雄逐鹿、金戈铁马的撕杀声,弱肉强食、合纵连横的游说声,社稷累卵、大厦将倾的裂柱声,错杂出一个乱云飞渡、烽烟四起的时代;变法改革、修明法度的辞令声,洞察危机、联齐抗秦的雄辩声,楚王昏聩、小人妒能的进谗声,上演着一场正义与邪恶的鏖战;吐露情怀、追求理想的吟咏声,流放汉北、放逐江南的踉跄声,回望郢都、自投汩罗的悲恸声,复现出一个苦旅与悲吟的爱国先贤!

啊,风云震荡,始见英雄本色;国有忧患,方显良臣风范!忠而见疏,秀而被谗,怎能不让鸾凤伏窜、珠玉蒙尘?在“莫邪为钝兮,铅刀为铦”的黑白颠倒岁月里,造就了一个“众人皆醉我独醒,众人皆浊我独清”独立不羁的清高志士,造就了一个“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宁死不屈的爱国伟人!

仰望正殿那尊面容清癯、蹙眉沉吟的铜像,抚摩那碑廊上那一块块冰冷的诗碑,轻轻吟颂那摄人心魂的鸿篇华章,那飞扬激情、高蹈大气、滚烫热度、磊落情怀无不让人浮想联翩。那飞扬激情啊,是“受命不迁,生南国兮”的橘树之坚毅,是“捐余玦兮江中,遗余佩兮醴浦”的湘夫人与“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的湘君爱情之真挚,是“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为国捐躯战士之壮烈!那高蹈大气啊,是“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的天体起源、人类肇始、神话传说、历史演化、人间兴衰之一百七十余种的大胆诘问!那滚烫热度啊,是“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黎民生活之怜悯,是“民离散而相失兮,方仲春而东迁”国破家亡之悲痛,是“鸟飞返故乡兮,狐死必首丘”之故土眷恋!那磊落情怀啊,是“举贤而授能兮,循绳墨而不颇”美政思想之夙愿,是“荃不察余之中情兮,反信谗而齌怒”忠而被谗之孤愤,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百折不回之精神,是“知死不可让,原勿爱兮”以一死殉理想之决绝!

《离骚》《天问》《九章》《九歌》……啊,“怀瑾握玉”之才华与色彩浓厚之楚风的镂金错玉,美政破灭之孤愤与命舛国破之悲痛的杂糅纠缠,造就了忧患行吟、诗坛独步的骚体绝唱,造就了矢志不渝、气节高尚的中华诗祖!

我伫立着,徘徊着,远望着,凝思着。大江奔腾啊,回荡着扣响天问的涛声!罡风劲卷啊,播撒着吟唱离骚的流韵!青果满枝的柑橘,花团锦簇的紫薇,挺举如扇的侧柏,翠绿含英的桂树,都披上了“美人香草”的楚辞雅韵!肃穆的殿堂,飞檐的楼阁,雕饰的亭台,都染上了个性闪耀的人格光辉!而那爱国基因,几千年一脉,遗传至中华儿女的血脉筋骨;那楚辞风华,与《诗经》同源,浇灌着神州诗坛百花盛开!

“屈子词赋悬日月,楚王楼阁空山丘。”千古一人,万世景仰;江山易容,祭祠几迁;忠魂有托,人间沧桑。头枕巍峨青山,面朝浩渺平湖,万舸穿梭拜谒,江流飞涛和声,端午龙舟竞渡之喧阗,诗坛百花盛开之繁荣,百姓步入小康之富足,国家引领世界潮流之强盛,中华民族逐梦前行步履之铿锵……不知是否可告慰先生?

此时,满天红霞铺至胸前,激越江涛响彻耳畔,花草芬芳充盈心田……秭归之今夜啊,那两千多年来的不屈之诗魂能否穿越我的梦境?

                           (2018年8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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