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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仁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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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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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的那些琐碎事儿十三连载

 

十三

 

我有工作了。姜黄色的小骡子,板车,还有一条战带,一套雨衣和盖货用的帆布,另外自己准备了打气筒以及修车子用的钳子扳手和补胎用的锉,这是我的生产资料,我的全部设备。

工作着是美丽的。工作着是辛苦,工作着也是无奈的。没有工作无法生活。当时的工作就是为了生存。为了有饭吃。有钱赚。

第一趟活是从裁缝店到双宗祠。双宗祠在裁缝店的北面,路过李场我外爷家门口。再过川店,离裁缝店有五十五华里。当天还要打来回。

夜,十二点。睡眼迷朦中父亲叫醒我。要走了,睡意正酣的时候。

马马虎虎洗把脸,套上骡子。一溜几辆板车随着一声“驾”我的工作开张了。

 睡意未醒,走一会儿觉得上眼皮和下眼皮想往一起凑,哈欠连天。八月的夜晚,月亮仍是明亮的,到底比不上太阳,路,田,树都是朦胧的。月光下勉强看得到收割过的稻子有的散放在田里,有的一捆捆打好了,等着往稻场里挑了。

路二边的树看不清是什么品种了是高低错落,大大小小的黑影矗在哪儿,树的影子睡在路上,任由骡子的铁蹄踩过,任由板车的轮子辗过,还有我的脚踩过。完全没有“柳影入池鱼上树,槐荫当道马蹬技”诗意。

走到望山桥大坡下,这坡太陡,得两匹牲口挂在一起才行。停下来,我把骡子拉到父亲的车子前,把马套上的挂钩挂到板车的铁环里。鞭子一扬,一声大喝,驾。两匹牲口八蹄蹬地,铁掌蹬在砖头上砰出火花来。上到坡顶,帮助父亲把车把抬高,让后面拖脚重重的落地,以加大摩擦力。身体后倾,双脚前蹬,只听到车拖脚在地上摩擦发出的声音,胳膊感觉到车拖脚在路上不平时的一高一低的弹跳。

父亲的这辆板车到坡下,我拉着两匹牲口,把我的车子拉上坡,再放下坡,再各归各位继续向前走。过藤店,走李场,到川店,天亮时看到了双宗祠小镇上的房子。

东天发红了,紫了,空气中有些热乎乎的味道,接着红而圆的日头飘上地平线,红红地,懒懒的,把东方映红,把远方照亮。这是我工作后迎来的第一个清晨。

时间还早,供销社还不上班。我们就把牲口拴好,找地方过早吃早餐。掏粮票,拿钱,吃了几个馒头,湖北的馒头是小小的一两一个,粘粘地,一气吃了七八个,基本饱了。

供销社人员上班了,开始卸货交货。等一切完毕,已是九点左右了。到供销社一问,有回头货要拉到荆州。我拉废品,父亲拉的是空柴油桶。

废品收购站的几间大房子堆满了废纸板、废纸、废布条、废塑料薄膜。尤其是废塑料薄膜虚胀着,带着灰尘堆了半间屋子。

我要把这废纸板一张张理好,捆好,然后把那一大堆废塑料薄膜捆成一捆一捆的好装车。薄膜手一碰灰就腾起来,直扑鼻子,呛得嗓子直干。等把车装好,我已是个灰人了,手上灰尘厚厚的,一吐痰是黑的,鼻涕是黑的。

等我们一行人走出双宗小镇时,太阳快落山了。暮霭始垂,夕阳只剩下一丝丝红霞,在西天不舍地飘着,天气如早晨般的朦胧了。父亲拉了一车子空油桶。空油桶在架子车上摆有三层,一层七八个,然后左右二边还悬二个。路不好走,耳边只听到不断响的光光当当的声音。正走的好好的,父亲的车把突然一下落地,把父亲的手压在车把下面。等我们上前去把车把抬起。父亲右手姆指鲜血直淌,鲜红的血一滴一滴滴在土路上。原来父亲的手指正好压在牲口套连接处的一个铁丝头上。我看父亲的伤品,几乎将指甲盖扎透。父亲用脏布条子包扎了一下,这路还得走……

夕阳如血,晚霞如血……

路过到望山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路上无行人。田里稻谷捆睡在田里。我们停下车,一人抱二捆,放在车上,牲口吃的草料有了。

到家已是十二点。从离家到回家正好一整天,二十四小时。妈妈的饭没有做好,我已经睡着了。妈妈叫醒我,胡乱吃了几口,几乎是闭着眼睛吃的,撂下碗,洗也没洗就睡着了。

二十四小时,行走一百一十里路,没有休息一会儿。这就是我工作第一天的情况。也算是给我一个下马威,一顿杀威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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