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仁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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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湖北荆州相对于河南来说是有几多，一是蚊子多且个子大，人们夸张的称之轰炸机。二是蛇多，因为种的水稻，在路上走时，不断地有大小不等的蛇从你面前滑过。路上隔不了多远就有一条被汽车碾死的蛇尸体，平平地贴在路面上。三是水中蚂蟥多。小蚂蟥小如甜瓜籽，甚至比那还小，趴在腿上喝饱了，会成为一个球状，手一抹拉就掉了，而大蚂蟥吸血时，可以绕腿肚子一圈，如果吸饱了血，少说也有二三两。所以，蚊子、蛇、蚂蟥这三样被我们称之为海陆空立体轰炸模式。
夏天在外面睡时，多找高处，迎风抗蚊子。如果没风，则用单子把脸带身子一起盖着。热点就热点吧，总还可以睡一会。热急了就掀开被单子，透口气。手则不停地拍打着露出来的地方，出门在外没有拿过蚊香。
拖板车最讨厌的割马草。马分给自己了，喂马是自己的份内事。天睛还好说，背着麻袋，在路边稻田埂上一会儿就可以割一麻袋。最怕下雨天。头上雨下着，马在屋里蹄子刨地，表示抗议，它要吃草呀。穿上雨衣，手持镰刀，背着麻袋，脚下一步一滑地到野地去割草。湖北水塘里的水草马吃得好，水塘里也好割些，长得集中。于是，脱脚下水，挥舞着镰刀，在水下把草割掉扔上岸。这时草丛中会不时地有小水蛇受到惊吓，慌慌张张地使劲扭动着水蛇腰，逃命去了。有时它跑不及，镰刀一挥成为两断，前段动几动不会动，尾巴细细地还会扭半天不停。
人在水里停一会儿得用手把腿从上到下的抹拉一遍，如果发现有肉乎乎的东西，不用想是那以吸血为已任的蚂蟥光临了。急忙抽出腿来，把巴掌扬得高高地，使劲拍下去，嘴里还得不停地骂着。大蚂蟥吸得紧，有时半天才拍下来，被蚂蟥叮过的地方马上会出血，这时才会觉得有些疼，吐口唾沫，在伤口处揉揉，止血了，接着下水。多少次看见刚从水塘里爬出来的水牛，那大蚂蟥把牛大腿抱得紧紧地。大蚂蟥，湖北人还有一种土叫法，叫牛驼。可能是主要攻击对象是水牛吧。那牛驼吸饱后，掉在地上，捡起来，在手里揉揉，它立即成为一圆圆的球状。这大蚂蟥具说再生能力强，用刀把它割成几块，这几块可以复活成几个蚂蟥。小时的儿歌对牛驼是这样唱的：不怕烧不怕煮，只怕放牛娃翻它的肚。
为什么不怕烧不怕煮的牛驼却怕放牛娃翻他的肚呢？没有真正考察过。但我小时候却是真的翻过不少牛驼的肚。
牛驼没有吸血时，是长长地可以收缩的身体。不懂的人一看还以为是海参呢。它的皮厚，结实而富有弹性。捽几下，你它不动了，你觉得它死了，一会儿，他又一伸一缩地开始爬行了。
我们翻它的肚是这样的，用一根比铅笔细些的木棍，从牛驼的屁眼处插进去。这时那牛驼后部皮跟着棍子进去，直劲往里戳，细木棍从牛驼嘴那儿出来，带着牛驼屁股一道翻出来。就如翻鸡肠子一般。这时，这牛驼就里子当面，面子当里了。原来这牛驼肚子里是空的，只有些许红色的液体而已，接着把这木棍找一干燥处插哪儿，就成了。这样这牛驼在太阳下面晒成肉干，而下雨时，它也不落地，这样才可以把牛驼弄死。
记得刚有北方人到湖北时，在水里割草，被这牛驼叮上，慌得挥舞着镰刀直砍下去，结果牛驼伤了。也伤了自己的腿。有时说，牛驼叮上后，用麦芒子一刮就下来了。可是少有人这样做的。我也没有试过。没有人腿上缠着这牛驼，还四处找麦芒子的，多是连打带拍带揪地把它弄下来。
小时就怕蚂蟥，但喜欢水。妈妈老吓我们：“不要下水，小心蚂鳖钻进屁眼里。”河南人叫蚂蟥为蚂鳖。据说，有人真的让蚂蟥钻进肚子里，并在肚子里生子生孙，最后面黄饥瘦。说多吃白糖才可以化掉肚子里的蚂蟥。蚂蟥怕糖，不知传说是否科学。但有一点可以证明，它确有突破屁眼封锁的能力。真的。
蚂蟥据说没有眼睛，可触觉灵敏。水一动，它就老远的过来。大蚂蟥在水中游动时，很好看，头尾在水中一上一下，如飘动的水草一般。
由于有这么多吸血咬人的东西存在，割草下水后，速战速决。草扔在岸上淋着水，蹲在哪儿吸根烟。然后把水草塞进麻袋里，镰刀插进麻袋最上面的草中，双手抓着麻袋一角握紧，然后使劲一甩，腰一弯，背着麻袋回家。
骡子看着我背麻袋进来，头就乱甩，蹄子乱刨地。急不可耐的样子。饿了。
我也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