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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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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手

母亲的手


母亲的手曾嫩如春笋,修长而洁静。那是她当姑娘时闺房的手。这双手用来弹奏钢琴,旋律一定美妙,但母亲用这双手奏响生活的乐章。

母亲的手曾是那样的灵巧。竹制圆环套上一块白布,手过处,水波荡漾,鸳鸯戏水,咏唱出一出永远的爱情故事,牡丹花开出永远的春天。

母亲的手会变戏法。一手画圆,一手划出长长的向左上方的斜线,那木制的圆润嗓子,哼唱出来美妙的催眠曲。几回回曲中入眠,几回回哼唱中醒来,月亮从窗户中催促母亲该睡了。

长长的线恰似一缕无尽的蚕丝,母亲就是那条蚕。

母亲的手是编织谋划径纬的灵魂。以径纬为纸,以织布机为笔,脚踏板的节奏虽单调而富有活力。左抛一梭书的是温暖,右抛一梭写的是母爱。

婚姻是平静的港湾,谁又说不是女人的苦难?孩子是母亲心头的肉,又有谁敢说不是母亲的催命鬼。

妈妈,我饿。母亲的嫩笋似的手粗糙了,那不是岁月的过错。是孩子们的成长吸走了母亲的青春。

多少个年三十儿,我们围在父亲身边,围着火盆听父亲过去的事情。母亲仍然不停双手,举手之间让针在发间划过的姿势,是我最深刻的记忆。

冬天,母亲的双手是冰凉的,我躲上床里头不让她为我穿棉衣。而我肚子疼时,母亲为我揉肚子的手是那样暖和,疼痛在母亲的手下败退。

锄头镰刀将母亲的手堆积成厚厚的茧,手披上农活的盔甲。

这双手割来猪草,变成年猪,满足我这吃肉的嘴。

这双手一手拿针,一手持衣,缝补我跪地马爬磨烂的裤子膝盖。

冬天如刀,将母亲的手割裂得口子挨口子。蛤蜊油也堵不住鲜红的汁液浸出。医用胶布包着伤口,手仍然在忙碌着。

母亲很少用她的手来抚慰自己的艰辛,她的手多用来抚慰儿子咸咸的液体的委屈和在社会碰撞的头破血流。母亲的双手具有强大的镇静力,抚平创伤,再送我们去闯荡。

母亲的手瘦弱而坚强,粗糙而细腻。这双手牵着我们踏上人生路,这双手扶起儿女曾经失败灵魂,重上征程。

梦里常有一双手,牵着我走,走得坚定,走得温暖,走得畅快。这是母亲的手,陪我一生的最伟大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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