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和孙子

刘文俊

一

中午，十一点多。孙子和他妈妈从超市回来。我正在电脑前写东西。孙子毫无顾忌地钻进我的怀里，坐在我的腿上对我说：爷爷，我惹妈妈生气了。

我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五岁的孙子：妈妈最爱你，你为什么要惹妈妈生气呢。你要听妈妈的话。

孙子说：妈妈说，要三十九天才原谅我，怎么办？

我说：孙子，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只知道妈妈是最爱你的人，也是你最爱的人。对吗？

孙子点点头。接着我抱着他摇着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是块宝……没妈的孩子是棵草，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

孙子随我一起唱。唱完后，我对孙子说：有妈的孩子的个宝，没妈的孩子是棵草。

孙子接着说：投进妈妈的怀抱，什么叫幸福享不了？

我说：在妈妈的怀抱里最幸福。爷爷现在没有妈妈了，我只能当爷爷，不能当儿子。没有妈妈爱我了。能当儿子多好！

说到这儿，我的心里确实酸酸的，眼眶欲红。我亲了亲孙子：有妈真好啊，有妈就有人爱你。

孙子看了看我，认真地说：妈妈最爱我，我以后不惹妈妈生气了。

说完，孙子从我怀里溜下出去了。拐回来时，拿了两个塑料袋里。一袋装的小月饼，一袋装的山楂片。

孙子对我说：这是妈妈买的月饼，咱们每人一块。说罢拿出一块月饼递给我说：爷爷给你。

我掰下一小块吃了。放在桌子上。孙子说：爷爷，我和你妈妈一样爱你。我听得好感动。孙子又拿出一片山楂片，一掰两半，一半递给我说：你有糖尿病，只能吃一半，这一半放桌子上。

我吃下那一半薄薄的山棵片。

孙子又爬进我的怀里对我说：爷爷，你要想你妈妈了，你就吃我放在桌子上的山楂片，好吗？

我搂紧孙子连连说，好好，谢谢你，我的宝贝孙子。

这个世界是平衡的。有得有失。我失去了妈妈的爱，得到了孙子的爱。我不能当儿子，可当爷爷的感觉也真是挺好。

二

孙子一刻没有什么东西玩就会撒娇闹人。那天下午孙子来找我说：爷爷，我好无聊，你陪我玩一会儿吧。

我停下正敲击键盘的手扭头问他：宝贝，你想玩什么呢？

孙子看着我的眼说：我也不知道。他又想了一下说：咱们玩石头、剪刀、地雷吧。

我曾和他玩过他改良过的石头剪刀地雷。所谓的地雷把石头改成了右手掌立在左手心，成为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地雷厉害，什么都管炸。我知道那是小朋友们胡乱改的。真正玩起来玩不成。

我想了想说：你那个不好玩。咱们玩打鼻子眼吧。用石头剪刀布决定输赢，赢的人打输的人的鼻子眼。

孙子好奇地看着我问：爷爷，什么叫打鼻子眼。

我向他解释了打鼻子眼的规则和方法。

小时候，在乡下我们经常玩这个游戏。十几岁还玩呢。有时候手腕都给打得通红。现代小朋友们少有玩这个游戏的。

我们开始出石头剪刀布，他出个剪刀，我也出剪刀。他再变成布时，我仍然出剪刀。我赢了。

我接过孙子的手，右手食指和中指放在他的手腕上。他的左手耷拉着，不知道摸鼻子。

我说：你的手摸着鼻子。

我们开始打鼻子眼。

我说：眼睛。孙子慢悠悠地摸到眼睛。我说太慢的，不行。要快。这是猜的。慢的不算。

我再喊：耳朵。孙子这下快了。但摸到了嘴巴。我再喊：不动。他急急地摸到了耳朵。如此再三，十几个回合后，他总算摸对了。

再接下来，他接连被打了好几次，手法已经十分熟练了。

石头剪刀布，我输了。

我摸着鼻子。他上上下下地看着我的面部突然说：眉毛。我急急地摸耳朵。因为我没有叫过眉毛啊。他有创新呢。

孙子又喊：头发。我摸的却是嘴巴。我说，我都没有叫头发，你怎么喊头发。他说，只要是头上的都算。接下来，他叫的是脸。我没有摸对。好家伙，他接连叫的都是创新，都是我没有喊的。有一次他竟然喊脖子和脚。我反对。他笑着说，行行行，我只叫脸上的。

接下来，我的运气不好。石头剪刀布老输。孙子开心得不行。最后，孙子竟然拍着我的肩膀说：老哥，你不行了吧。老哥哥，你认输吧。

这个小东西，我不仅是输了鼻子眼，而且，连降两辈，爷爷变成了老哥。

爷孙俩玩得开心。老游戏焕发了新笑声。

三

星光幼儿园新学期开学了。孙子升学前班了。原来的大三班分流，成了全托班。把日托的小朋友分到了别的班级。

九月二号，我和他奶奶送孙子去幼儿园。快九点了。小朋友都在做操。原来的老师把孙子交给了一位二十刚出头的小姑娘手里。原来孙子分到了学前三班。这是孙子的新老师---陈老师。教室也从原来的二楼面朝南的房子搬到了面朝西的屋子。

当天下午，我接孙子回来。奶奶问孙子：新老师好不好？

孙子说：陈老师对我可好了，让我坐在第一排坐呢。

……

昨天，我接孙子时问他：霖霖，你们陈老师怎么样？

孙子想了想说：陈老师很漂亮。很温柔。

“是吗？你知道什么叫漂亮和温柔吗？”我笑起来了。

孙子也哈哈地笑着说：“爷爷，我就是懂。漂亮就是好看。温柔就是说话声音不大，不凶我们。”

我很开心。五岁的孙子真的懂什么叫漂亮，什么叫温柔。

现在的孩子不得了。懂得真多。

四

今天早上，带孙子吃早餐。爷孙俩要了一碗小米粥，二个茶鸡蛋，二元钱的酱饼和一个包子。孙子喜欢吃酱饼。

我问正在吃饼的孙子：霖霖，是你自己剥鸡蛋，还是爷爷帮你剥？

孙子不到三岁就的一个鸡蛋说：爷爷帮我剥吧。我要这一个。

我伸手去拿时，孙会剥鸡蛋。不仅为自己剥，还为我们剥，小手剥鸡蛋时特别可爱。

孙子指了指盘子里子又说：这个小，我吃。那个鸡蛋大，爷爷吃，爷爷是长辈。

我有些感动。说，孔融三岁让梨，我孙子五岁让鸡蛋，真让爷爷开心。

五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学龄前的小朋友流行集奥特曼卡。孙子是狂热的集卡者。出门玩都要带着一本如相册似的卡书。

前天，孙子表现好，我决定奖励一包卡。儿子回来后，一直在忙，就让孙子自己去拿卡。家里一共有四包。儿子看孙子好长时间不出来，进房间一看，孙子把所有四包卡全部打开了。

儿子生气，说孙子不讲信用，并将所有的卡片收起来，包括要奖励的那包卡。

孙子知道自己做错了。

第二天早上，我送他去幼儿园前吃早餐时，问他：霖霖，你昨晚为什么要拆开四包奥特曼卡？

孙子说：我想要一张皇帝奥特曼。这一包没有，就想拆下一包，还没有，就都拆了。

我说：爸爸只让你拆一包，你四包都拆了，对吗？

孙子说：我知道不对。可是我憋不住，就好像晚上尿尿，实在憋不住了，就尿床上了。

六

孙子曰：爷爷，你好可怜啊。

爷爷：我怎么可怜了？

孙子：爷爷没有妈妈，还花钱。

孙子吃着我刚给他买的三色鸽小甜饼说。

爷爷：是吗？是挺可怜的。

孙子：爷爷，没事。你钱花完了，我长大了，给你一张楼房那么高的一百元钱。

爷爷感动得还想为他花钱。

七

爷爷：霖霖，不要关门了。一会儿爷爷就回来了。

爷爷送孙子到大门口，他妈妈来接他出去吃饭。

孙子：爷爷，不关门，谁把奶奶偷走了，我就没有奶奶了，你也没有老婆了。

爷爷听后，又被感动一次。

八

今天早上，奶奶端着白开水让孙子喝。并将一块小鱼状的糖放在碗里。孙子喝了两口不想喝了。糖也不吃了。奶奶说：给个面子吧。孙子。

孙子：我只给爷爷面子。

奶奶：那爷爷说话。

爷爷：宝贝，喝吧。给爷爷个面子。

孙子：那要爷爷端着碗才喝。

爷爷接过茶碗。孙子一气喝完。奶奶气得用指头虚点了孙子几下，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