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儿黄
油菜花是黄的,我很小就知道。
油菜花是成片成片的,我很小就知道。
因为我曾经的家乡荆州是菜籽油的主产区。我家乡的小镇四周都种油菜。
每年清明前约二十天,小镇蜜蜂突然曾多,我知道逐花而居的养蜂人又来了。每年我们对养蜂人摇蜂蜜比油菜花开更喜欢。
油菜花该开了。
推开后门,塘对面的油菜花就开了,几乎是瞬间爆开了。
铺天盖地的油菜花,父亲视若无睹,母亲仿佛没有看见,姐姐淡淡地说,油菜花开了。我看了一眼,花就花呗。年年开,年年黄,还是去年模样。
淡淡的晨雾中,如海的黄花把田埂掩埋,把池塘的树浮起来。花随地形而起伏,晴时耀远,阴时平和。
被油菜花围着的乡村小院,形如座座孤岛,原野有了层次。早起的农民们看一眼门前的油菜花田,淡淡地说一句:哦,油菜开花了。如和邻居打一声招呼般的平和。然后默默地喂鸡喂猪。他们牵着牛,只将人头和牛背浮在花上面,如在游泳。花上的露水打湿农民的裤脚,点点花粉依附在裤子上,裤子也会落上蜂儿。
那时城里人也没闲心下乡看油菜花。油菜花自开自落。开时蜂拥而至,蝴蝶狂欢。落时蜂远蝶去。
当年司空见惯油菜花,现在变成一道风景。
珠海斗门五山的油菜花田远不及荆州。只不过花期早了些,而今年我来得晚了些。
花田二百亩,花依然是黄的,但黄花已瘦,只余顶端数朵花儿招蜂引蝶。低处的菜籽角已成。开花只为结籽,多数花已完成使命,归隐在春天深处。
每年油菜花开时,我都会来与菜花约会,只为当年忽视了的油菜花海。就好像拜访一位久别的老友。
俯下身子,闭上眼睛,轻轻地嗅着熟悉而陌生的淡淡花香,突然回到了遥远的单纯而快乐的时光。
网山古村
这只是岭南一座寻常村落。
多么奢侈,多少舍得。用黄糖、糯米汤和黄土夯就了一个村落,一段不移动的历史。从乾隆30年到当下,风雨200余年而依然坚挺。
在这里我看见了先人们对家的赤诚质朴,也感觉到了先人们长久的眼光。厚厚的黄土墙啊,一锤一锤砸出一个子孙安居的快乐。我看见了一群忠厚朴实的汉子们光着黝黑的上身,高高举起铁锤狠狠地砸下,汗如小溪流入脚下的黄土里。四十五厘米厚的黄土墙啊,比现在几乎厚了一倍的墙啊,不仅仅撑起一个屋顶,更给了一个家庭以温暖和清凉。似乎看见了村民们乔迁新居时戆厚开心的笑,看见醒狮舞起的雄风,看到了飘色高高在上的幼童那漂亮的脸蛋。
小巷幽幽,从古代走来。一间间土墙夯成的村居,二百年固若金汤,多少代人在这里出生,在这里归去。
他们在迎阳门旁的寨墙与与土匪真刀真枪的拼命,只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和亲人。
一九三八年,在抗日的烽烟里,在这偏僻的乡村成立了中国共产党的党支部,领导着这里的男人女人们团结起来,拿起刀枪驱逐倭寇,保卫家国,挺起了民族的脊梁。
倾耳倾听,黄家祠堂里号召人民抗日的演讲慷慨激昂,众情激奋。
武帝殿前,枪声阵阵,刀光闪闪,一群近代关公,一代平民英雄在中国最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
村里那口安静的古井可以作证,当年的中国共产党员们是如何给古村落赋予新的使命。
村后的来龙山可以作证,小村的平民百姓是如何顽强与土匪和日冠拼命的。
这个村叫网山村。斗门区古村落,一个从古代走向新生的古村落。一个省文明村、省卫生村,第二批广东省古村落。
小巷幽静,一头连接着古代,一头伸向未来,而中间的一段成为永恒。
那118间黄土夯筑的古屋向人们诉说着历史的风云变幻,岁月变迁。
村旁的那些百年古树向游客倾诉着古村的过去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