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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1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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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望 四大

看望四大

每次回老家,总要去看看四大。四大与父亲是一个老爷,到我这一辈算是五服头。堂叔伯兄弟们排行,父亲行三,四大顾名思义即是行四。那一辈人丁不算旺,叔伯兄弟只有五人。

前天,与大弟弟回老家,中午时分,与文奎、大弟弟一起去请四大,到文汉那里一起吃饭。四大与以前一样,依然不参加,说吃罢饭后再去说话。

我们兄弟三人与四大聊了一会儿天。

四大名刘玉和,字金玉。但几十年来,以字以名。真正知道他的真名者很少。他生有一子两女。儿子文平因病已去世多年。留下两个孙子,早已成人。各自在老宅前盖了两层楼的小独院。孙子平时在城里工作居住,四大每天早上会去给两个孙子扫院子。其孙曾说,爷,你别来给我们扫院子了,啥时候摔一跟头值得多了。但四大就是改不了这个为子孙服务的习惯。

四大曾指着两个孙子的房子对我说:这些,都是我的。我一辈子值了。小时候,你大爷吸大烟,吸得没有立棍的地方,现在我孙娃,重孙成群。还有啥可说的。

我笑了。老人幸福着孙子们的幸福,是件开心的事。

四大,现在吃着低保。一年有一千多元钱的收入。吃饭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头天黄昏买两个馍。晚上趁热吃一个,喝一碗开水。早上煮一碗玉米糁,再把头天留的馍热了。一口馍,一口玉米糁,早饭就了了。中午。电炉子把水烧开了,下碗面条,只放一勺盐,清水咸面条。三下五除二,中午饭就结束了。屋里没有案板,没有菜刀。一年四季不吃青菜。但八十八岁的老人也没有缺这个微量元素,那个营养什么的。快九十岁的老人,每天还能骑着自行车到牛郎庄转一圈买馍。

谈话间,文奎站起来,到四大的旧方桌兼案板上拿起一只酱油瓶说:我瞅瞅,你现在有油吃没有。

那是只空酱油瓶。

四大扭头看着文奎说:你温姐送给我一瓶香油,我吃了三年,早没有了。温姐是她的外甥女,嫁到九郎庄。今年也七十多,快八十岁了。

一斤香油吃三年。说得很平淡,带着笑意。

我这一年到头也不沾肉,填抗不要好土。吃饱肚子就中,肚子也不会说话。

文奎问:人家待客请你,你吃不吃肉?

四大笑道:我又不是斋公,吃场儿时,我可吃肉,我吃的还恶呢。

大弟弟笑着接过话茬:你不是不吃肉,是舍不得嘛。你不吃肉也不想?

一年到头不吃肉,也不想。一点也不想。你想想,生产队那时候,谁家不是一年到头不沾肉星星。四大很知足地笑着说。我先给你们打声招呼,啥时候,我没气了,你们得招呼着把我埋殡了。我还存有一万多元钱呢。到时候,省着点花,挖个抗起个土鼓堆就中了。剩下的就叫俩孙儿分了。不过,俩孙儿也说,埋殡我不花我的钱。看我有钱,为啥要花他们的钱,能少给孙儿们找麻烦就少给他们找麻烦。

听着四大轻描淡写的谈后事,是真的看破生死,也看破人生了。低保里面抠出来一万多元钱,为打发自己的后事。只为了不给后辈找麻烦。这就是最纯粹、最传统中国农村老人吧。

四大说,他这一辈子没生过病。或许,他真能修来所谓的五福中的第五福---考终命。那样,他那点积蓄还真够打发后事了。

从老家回来就想,下次回老家,给四大带二斤香油回去。起码让汤面条里油盐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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