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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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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

幺妈现居住的屋座落在荆州古城中心的玄帝宫街。房屋座北朝南。

玄帝宫原来有一所道观,因此而得名。现道观已无,只留街名。

幺妈所居住的房子,有多长的历史了,幺妈也不知道。但幺妈说,三十多年前屋是这个样子,现在好象还是这个样子。

这是一座蓝砖蓝瓦砖木结构的旧式建筑。进大门,有一条长长的约有十几米的廊道,廊道尽头是一小天井,天井北面是幺妈的客厅和卧室。卧室的后面还有房子,我没有进去。

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幺妈的这所房子有几间屋,因为我们到幺妈那里,活动的空间基本就是通过廊道到客厅,最多到天井西边的小卫生间里去一下。

我们坐在幺妈的客厅里,可看到抹着石灰的东墙间,露出几根枣红柱子。这就是北方人俗话说的墙倒屋不塌的结构。假如墙倒后,有柱子支撑着屋顶的重量。具有极强的抗震能力。

记得十年前去看幺爹幺妈时,坐在客厅里,仰脸望去。三指来宽的椽子上棚着灰得发黑的旧瓦,瓦片均匀地上片盖着下片的半截。荆州老瓦房属干缮瓦,一仰一扣,扣着的瓦把仰放的二行瓦之间的缝隙扣合着。不少瓦缝有光线透进来。有老话说这样的瓦屋叫漏雪不漏雨,猫从瓦上行走,时常也会把瓦蹬滑而漏雨,大风也可以吹落瓦片,不过,修缮也简单,用竹竿在下面把滑落的瓦顶回原位即可了。

那时幺爹已患重病在身,本来就不胖的人,更瘦得皮包骨头,幺妈是位贤慧的妻子,日夜不离地围着幺爹转,倒茶倒水端菜端饭。那时的幺爹听着收音机里的楚剧,双眼眯着躺在躺椅上,瓦缝间的光线照下来,把幺爹的脸染上一层光晕。而幺妈在天井里洗着衣裳。这样的情景一定是十分和谐而感人的。

而今幺爹去世十多年了。老屋里只有幺妈一人居住。可能屋顶有些漏雨吧,上面用彩色的塑料布罩着。地面的水泥地坪有些斑驳,与白墙旧瓦一起映照的是历史印迹。

幺妈一直坚持着要居住在这老屋里。这老屋有太多的记忆,而且,这里的左邻右舍依然如旧式一样的生活,大家闲时坐在街旁,喝着茶聊着天,老太太们哄着孙子孙女,老爷子们一边听着楚剧汉剧,一面下着象棋,偶尔也会争争吵吵,面红耳赤,甚至摔棋而去,第二天却又满面笑容地不约而至。谈笑声,太阳正午,不久即可闻到各家的炒菜香味,知道他们中午吃什么菜了。当我们到幺妈家时,那些老太太都笑着说,幺妈,有贵客来了。幺妈也笑着迎来说稀客稀客。

老式的市井生活是极富人情味的。住在这里的人们,比住在高楼大厦里的人更能享受生活,更感受到传统的中国人的生活趣味。

我站在玄帝宫街上,透着舒缓的屋顶看去,高空是蓝天白云,一群鸽子在鸽哨声响中飞来,又远去。

我看着今年八十多岁的幺妈站在廊道后的天井里微笑着与姐姐说话。不由得想到,这些老屋是这座城市的守望者,而幺妈则是这座老屋的守望者。

老屋不仅因为它具有居住的功能而让幺妈守望,更有太多的故事在这里随着岁月而发酵,让幺妈不想也不忍离开。

这里有孙女们的哭声笑声,有女儿的读书声,有儿子的问候,有儿媳的笑声,有幺爹的咳嗽声,也有幺爹和幺妈在夜深人静时喃喃的轻声细雨的说话声,这里每一片瓦,每一个角落都写满了人生的故事。

如果说老屋是一本书,虽然书页已发黄,但那上面写满了富有人生情感的酸甜苦辣的故事。风雨年年,洗不去历史的记忆,霜来雪去,压不住老屋里萌发出的美好人生向往。

幺妈是这本书的写作者,也是阅读者。那黄黄的书页见证着一个家族的变迁和进步。

历史就如这老屋的廊道,虽有些朦胧,但可以看得到过往的的脚印。

老屋是一个家族的历史承载者。

老屋这本书还在继续书写着,还在一页一页的增厚。那白墙蓝瓦,还将会承载着更多的历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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