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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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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缝店街上的老人家---麻子小幺爹

蛇年四月五日上午十时许,在荆州区马山镇裁缝老街上遇到了麻子幺爹。

幺爹叫刘志新,平时我们叫他小幺爹,是为了与志祥幺爹做个区分。两个幺爹是堂兄弟。在家里排行都是老幺,志祥幺爹大志新幺爹几岁。而在背后,我们称呼小幺爹为麻子幺爹,只为他脸上有几个浅浅的小麻子。

原来小幺爹的理发店在街的北头第二家,与大幺宝家是隔壁。这是镇上唯一的理发店。从小,妈妈拉着我的手去找小幺爹理发,我不情愿地就坐在那个圆圆的生铁铸成的会转圈会斜躺的椅子上,无奈地随任由小幺爹怎么摆弄。小幺爹把围裙围在脖子上,左手扶着我的脑袋顶,右手持理发推子,大姆指与另外四指一紧一松,随着卡卡的声响,我多余的头发就落在砖铺地上了。

幺爹会一面理发,一边感叹:狗日的,这仔儿的头发恁么多,猪鬃样的。

我歪着小脑袋看着镜子边挂着的油光闪亮的荡刀布一晃一晃地忽悠着。

每次理发前,妈妈总会问,今天剃过癞子没有。多数情况下,幺爹都会说没得没得。就有,我也洗干净了的。妈妈总是不放心,再让小幺爹用开水把推子再烫一遍,才让给我理发。那时候,秃子多,母亲生怕传染给我了。

记得十来岁时,放暑假了,为了玩水方便,不让妈妈发觉了挨揍,我一人找到小幺爹剃了一个光头。光头好,从水里钻出来,晃晃脑袋就干了,长头发很麻烦,要很长时间才会干哩。当我顶着青皮脑袋回到家里,妈妈看见我光飘脑袋,十分恼怒。我轻轻地挨了两巴掌后,妈妈才问我,谁给你剃的?我说是小幺爹。

妈妈生拉硬扯地着我去找小幺爹。

小幺爹看到我被揪着去找他,知道有麻烦来了,陪着笑脸说,三妈,怎么回子事啊?

妈妈没好气地说,哪一次伢子们剃头不是我带他们来的。你怎么好不见我带他来,就给他剃了个光头,难看不难看。

哪个晓得嘛,我以为你晓的。

……

妈妈好一顿数落,小幺爹一直陪着笑脸。妈妈最后无奈地回去了,剃掉的头发终归是接不上去了。

分别几十年后,在老街上遇到了小幺爹,正说话间来了几个五十来岁的妇女。他介绍说,这是玉玺哥的几个伢子。几个妇女仿佛认出来了,与我们说话,我则不知她们是哪个呢。

我进到小幺爹的理发店里,理发店里没有客人。那两张四五十年前我坐着理发的生铁椅子还是旧时模样,一点也没有变化,连那油漆也仿佛还是几十年前的颜色。

我坐上圆椅子,微闭着眼睛,寻找四十多年前的感觉。但无论如何也无法还原那时的模样了。面前的镜子里映出的一个风霜满面,白发丛生的面孔,只能感叹岁月的无情。

小幺爹今年那年当有七十好几了,依然在理发。他的一个儿子福林,去年去世了,仅五十一岁。福林在荆州城工作,是一个能说会道的男人。但他有一个坏毛病,就是一天到晚只吸烟喝酒不吃饭,一天要吸四包烟,要喝一斤多酒。最后吃成一个高血压。几年前脑溢后一直半身不遂。小幺妈一直侍候他。病中的福林不会连贯说话,但会骂人。

那天小幺妈说,伢子,我辛苦地招呼你,你也叫我一声妈呀。

小幺妈年轻很漂亮,很白净。待人和气,不笑不说话。说话声音很好听,很有人缘。

福林当是听懂了。但出口的却是:妈的个比妈的个比,你个婊子养的。病人可以骂成串的话,却不能单独地叫一声妈。小幺妈说此话时该是何等的伤感啊!

病真的可恶。但太多的病,都不良生活习惯所致,归根到底也是自作自受。

看着七十多岁的小幺爹仍穿着一二十年前的已严重褪色的蓝绦纶军干服,可以推算,他们的日子过得不富裕。否则,七十多岁的人了,为何还要辛苦的干活呢。儿子有病,父母一定会无私的奉献。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让他们的生活清苦呢?

不过,看起来小幺爹身体还硬朗,还是很健谈。真想让小幺爹给我再理次发,可惜一是时间不够,二是头发还短,只好作罢了。

离开小幺爹后,我在内心默默祝老人家身体好,以后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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