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蒲缘
湿地公园的湿地里长满了香蒲。春天嫩黄的小苗破水而出,一幅天真模样,现在已是初冬,即是南国,香蒲叶也半枯,焦黄的叶,软软地无力的支撑着,有些已支撑不住的叶,折了,零乱地缠绕在湿地里。那些粗壮的香蒲棒,却硬气十足的挺立在海风中。随着海风摇晃着,倒是一幅惬意的神情。
小时候,五斗柜的抽屜里,有一条香蒲棒。不知为什么,父母将他称之为毛啦儿。毛啦儿是父母乡亲们对香蒲的总称。有一些绒绒的毛散落在抽屉里。有时,我们会拔一些,放在嘴前,吹一口气,绒毛就如蒲公英的种子轻飘飘地飞走,然后,再借风力飘得无影无踪。有时,手割破了,母亲就拔一点毛啦儿绒毛按在伤口,按一会儿后,毛啦儿就粘在伤口上,血也止住了。一直到结痂,那些绒毛成为痂的一部分。
香蒲是一种奇特的植物,雌雄同株。雌雄花开在同一根硬茎上,雄花在上,雌花在下。难怪小时看那些香蒲棒上面都有一截空空的干茎。倍觉奇怪。雄花谢落了,雌花发育成粗壮的香棒。
香蒲结婚生育不求人啊。
其实,小时候并不喜欢香蒲。
荆州乡下的堰塘里并不少见香蒲。钓鱼时,往往在香蒲边下窝子。鲫鱼喜欢藏在香蒲丛中。有时,有大一点的鱼上钩,鱼把钩拖到香蒲丛里,钓钩会挂住香蒲的根茎,不仅鱼拉不上来,有时,会把钩拉断了。那时没有备用钩,钩一断,不得不垂头丧气地回家。
喜欢上香蒲还是回到南阳李岗后的事。
李岗村东边,紧挨二渠边有些宽窄不一的水沟。沟里长满香蒲。香蒲叶当柴并不好烧。虚软不经烧,火焰不好。但它却最适合打稿荐:即农家自己编织的床垫子。
秋天,把香蒲叶割了,晒干。然后,用麻经子把香蒲叶编织成五道经,或七道经的稿荐。五道经的稿荐约一米左右宽,七道经的稿荐约一米五宽。
香蒲叶比麦秸长许多,编织稿荐时,不用在中间续叶,编织起来更容易。
用香蒲叶编成的稿荐,厚软轻。铺在床上软和干净。夏天扛着香蒲稿荐,比麦秸编成的要轻几倍。
我在乡下生活六年,曾编织过几条香蒲稿荐。看着他人扛着沉重的麦秸编成的稿荐上麦场睡觉,而我却抱着轻轻的香蒲草叶编的稿荐时,心里暗暗的自豪偷喜。
那时,要抢着割村东的香蒲叶子。
现在,农村人也不铺稿荐了,都睡席梦思床了。夏天也都不睡麦场,用不着稿荐了。当村里的老人们去世后,编织稿荐的技艺也将会失传。
编稿荐的工艺会不会是非物质文化遗产?
当然,现在几乎家家备有创可贴,也用不上毛啦儿那绒毛止血了。但这不妨碍我一见香蒲草就有的发自内心的亲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