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山㘭世外桃园
穿过珠海西区乾务小镇的喧嚣和虚浮,来到小镇北边缘处的小桥上。桥下水清清深及脚裸,小黄豆粒大小的黄沙上一寸来长的小鱼成群结队,稍有动静,鱼群即一片骚乱,平静的水面激出道道不规则的水纹。向左看时,一条约三米宽用石块和水泥硬化的小河或者叫小溪向远处的山脚延伸而去。小河边长满青翠高大的竹子,竹节上泛着白白粉,竹叶轻轻地摇动着,是那样的惬意。
沿小河溯流而上。
未走三五十步,有一水泥台阶直下河底,三个妇女正赤脚站在水里洗衣裳,几块略有平面的石头权当搓板。妇女们边洗衣边聊天,竹喧归浣女。脑子里就蹦出这几个字来。离洗衣女二十米远处,二个五六岁的男孩子正在玩沙,他们把砂集在一起,津津有味地塑造着他们心中的形。
这样自然而怡静的场景,几十年前在山乡处处可见,现在只在电影中偶尔出现。站有三五分钟,心中十分的欣然,迈步向前,往前走几十步,总有三两个洗衣女悠然地清洗衣服鞋袜。小河一丛丛修竹在小河二岸相对而立,小河仿佛是天上的银河,但竹比牛郎织女更有情,二岸竹稍相向而斜,阳光洒在竹叶上,竹叶似在笑,微风吹来时,竹稍相擦,发出细细的呻吟,如情人痴迷的吻。
前方路的左边一方十来亩大小的鱼塘,半是青泥半塘水。许是年前竭泽而渔时留下的这般模样,但在半池水边,两个十来岁的男孩子正手握青青的竹竿钓鱼,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子静静地立于男孩子一侧,聚精会神看着鱼漂,随时准备摘钩取鱼的样子。我未停止探索的脚步,此时的小河边除了茂密的修竹,相思树榕树和不知名的树也夹杂于竹中,细细的藤蔓纠结于竹竿和树干上,紫色的喇叭花开得正盛,此段的小河堤未硬化,土堤自然地斜向河底,堤和斜面上草青而显得杂乱,但乱得自然。
我在鱼塘转角处下坡走有三五步,眼前豁然开朗。
眼前是一方百亩面积的平地。平地三面依山,一面沿河,山似一张弓,河如一根弦。
平地被菜染成一块一块的色彩。绿中泛嫩黄是生菜,绿中有些泛白是油麦菜,绿的有些暗淡是萝卜,黄色是正在休整的闲地。七八个男男女女分散在菜地各处,挥舞着多齿的铁耙刨地。菜地的左边一条小路四个穿红上衣的男人,挑着粗细不等高过人顶的树枝干向出山的方向走着,他们似乎与我心有灵犀,当我举起相机时,他们停下了脚步,隔得太远,他们应该是在擦汗吧。
我沿着河岸继续前行,两只黄狗迎面走来,看到我后不慌不忙地扭头往回走,走到有三条卧狗处,靠竹林边站立不动了。
我站在离狗有十来米远的地方犹豫了。五条柴狗在前,虽然我知道本地的家狗一般不咬人,但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一条黄狗抬起头来看看我,然后不在意地低头睡去。
正犹豫间,前面竹林传来阵阵鸟鸣,啾啾的叫声如小孩子的手抓着脸,让心里也痒痒的,鸟鸣过后,一声声高昂的雄鸡鸣声悠扬而持久地撞击耳鼓。
鸟鸣如手,鸡唱如钩,远山如画,我鼓足勇气向前走去。
小心翼翼地从狗身旁经过,经多识广的狗们并未理会我,唯有一只黄狗抬头懒洋洋地看看我,我屏气而过,离狗二米后才加快脚步,扭头看时,狗们悠然自得地享受着阳光浴。
远看竹林似沿菜地依山脚回旋,再往前走数十步后,竹林有一豁口,豁口有一小木桥,放眼望去又一块田园,约有二十来亩地,一女人用锄头在松土,一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在另一块地里栽辣椒,他用左手食指在虚虚的地里戳一个洞,然后右手放进一株辣椒苗,顺手把土捏实.辣椒苗栽得很密,株距约三寸见方,问时后得知,原来是将来卖辣椒叶,并非指望结辣椒的。
与男人交谈中,对方用很不标准的普通话说,他是信宜人,在这里包地种菜,一亩田要交四百元的租金。正交流时,一个约四岁的男孩子一丝不挂地从用石棉瓦搭建的小矮屋里跑过来,其情其景实属意外,好多年没有看到光屁股小孩子了。妈妈看到儿子跑出来,急忙迎过去,儿子即转身向小屋走去,相机里留下一张小男孩子如小鸟振翅欲飞的童趣。
缓步来到小屋前,一只小狗拴在那里,见生人前来,挣扎着高叫,惊动笼中的鸡唧唧地乱叫,原来雄鸡声声发自于此。
一条小路引着我向山坡走去。路边传来淙淙的流水声,似古琴铮铮悦耳,伴随着鸟鸣清脆,如一曲轻音乐,轻松自然而享受无限,真正赏心悦目不过如此吧。
越往高处路越窄。路二侧树木繁茂,缓坡处是荔枝,其它的树高而挺拔,不同的树种和谐而生,这就是所谓的自然群落吧。
正前方是一胳膊粗细的树做成的弓型圆门,路到此悠然而止。我闲来无事散步探幽到此,不好意思惊动乡人,正犹豫间一只黄狗高叫着扑过来,吓得我打一个寒战,头皮也随之一麻,手无寸铁与狗相博,虽不致命,但如果咬得浑身是伤也不上算。
正欲找一树枝抵抗时,一声男性的喝叫,狗乖乖的低头俯耳,喝叫声里一三十来岁的男性走出来,看到我们并未说话,径直前行,原以为他是下山呢,谁知他到路边的杨桃树下,信手摘下二个掏出小刀削去棱角后当场吃掉了。此时我们才发现这里有棵杨桃树,树上挂些许黄色三棱形杨桃。
杨桃树叶稀稀疏疏,不多的果子东一个西一颗的悬在枝上。
攀谈中得知,他是乾北村人,姓梁。梁姓是乾务的大姓旺族。他在此种植荔枝园。此地仅他一家人,杨桃树并非属他所有,此时杨桃树的主人已不在乎树上的果子了。
闻之大喜,手痒痒的挑大的好看的桃子摘了十几个用手绢包着,与梁姓男人打个招呼下山了。
暮霭四垂,菜地间的小屋里缕缕炊烟直上天际,随后飘散,于是整个山林菜地,竹林果园弥漫着淡淡的烟雾。
此地看不到现代的建筑,也没有机器的轰鸣,只有静谧的绿色和鸟鸣鸡啼一派悠然自得的田园风光。
该返回了,前行数百米,喧闹的世界在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