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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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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打工的女人

普通的打工女人

国庆节放假了,五天。

五天假,做什么呢?

九月三十日晚上加班打扫车间卫生时,她就在想这个问题,五天时间够丰富了。回家来回五天也够了,来回路途需二天,还能在家停三天,半天收拾家里的卫生,三年不回去,三间瓦房里一定象个猪窝了;再给老家伙拆洗拆洗棉衣裳,不知道这二年他的棉袄脏成啥样了,一个男人领着俩娃儿,那也不知日子是咋过的,屋里地里,来来回回一个人,加上一条残疾腿也真够为难他了。一天拆洗棉衣裳,一天再缝好,还有一天时间,给他爷们包顿饺子,老头子不会擀饺子皮,这二年吃回饺子得请人帮忙。那天给上高中的儿子打电话,儿子说:“妈,你回来吧,我想你了,昨黑儿梦里吃你包的饺子,都叫我美醒了,是韭菜鸡蛋馅的,醒了还流一枕头涎水。”

玉芹听了儿子的话,心里一热,鼻子一酸。“妈也想你们呀。可是,妈不能回去,妈给你们挣上大学的钱,只要你们能考上大学,妈累死也愿意。”

……

大妮争气考上北京的一所大学,大二了,儿子高三,明年也该高考了。大妮儿路远,闲时要当家教,回不了家,就给他爷们包回饺子,一天时间够了。

再想想,一千多里地,来回车票得四五百。四五百,半月工资啊;二三年没回去,再给亲戚朋友再买点礼物,不敢细算,一算得几千块,白干俩仨月呀。买件新棉袄也不过百十元钱。镇上饭店的饺子吃二斤,也不过二十元钱。屋里猪窝就猪窝吧,反正山里人也不和城里人比,只希望儿女们学上成了,进城了,干干净净就中了。不回家了。在这里好好歇歇吧。三年了,才去了一趟珠海,跟着外甥女胡乱转了一天,也没有分出东西南北。这回放假就到珠海城里好好玩一天。咱也看看澳门,看看大海。三年前看过一次海,现在也忘得差不多了。

大家急着放假,小年轻们早就约好了,溜冰的溜冰,蹦的的蹦的,人在车间打扫卫生,心早就飞到别处了。打扫完毕还不到八点,车间主任一声:放假了,祝大家节日愉快。话音没落,一群少男少女们急不可耐地吆喝着大叫着跑了。

这是珠海西区的一个山区小镇的老居民区的老房子,一个月租金只有五十元。

玉芹开门拉开灯,一只二十瓦的日光灯,忽闪忽闪,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后,再猛地跳了几下屋里才有光明。日光灯在暗暗地房间里哼哼着,照亮了这间小小的约十平方米的房子。房子东北角放一张一米五宽的用角铁焊制的床,床下放一双拖鞋和一双凉鞋,床头地上放一只纸箱,纸箱上放几本小镇几家民营医院印制的宣传小杂志,上面不外乎是无痛流产,早早孕测试,割包皮,治性病之类的广告,也有盗版的言情小说小故事,靠门处放一套做饭用的液化气灶具,靠西墙正中放一张小方桌。小方桌南边放一只红色塑料桶,这是装米用的容器。

玉芹站在屋里看了看,没有别的事可做,就躺在床上顺手从纸箱上拿起一本杂志胡乱翻开,并调整了一下姿势,让灯光更好一些。刚看了二行,一只象蛐蛐的飞虫扑愣愣从眼前飞过,玉芹拿书本扑扇了一下,也没有打着,坐起来看时,那飞虫落到地上,钻到床下面去了。小飞虫捣乱了一下,玉芹也无心看书了,把书放在纸箱上,躺在床上睁大双眼看黑黑的屋顶。仿佛看清了屋顶的什么,又好象什么也没有看见。

床头纸箱旁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玉芹抬起身子扭头看时,一只拖着长长尾巴的老鼠,正在纸箱旁边啃咬,玉芹一声尖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顺手拿起纸箱上的杂志朝老鼠扔过去,老鼠唧地一声顺着墙根躲到液化气灶处,玉芹起身开门,顺手拿起门后的扫把,在液化气灶旁敲打。老鼠出溜一下跑出门外。

玉芹惊魂未定的坐在床沿,手里还提着扫把,半天才醒过神来,她把拖把靠在床边,似乎一会儿还用得着。玉芹再次躺在床上,回忆着刚才她抬起身来时,看见老鼠圆圆的黑亮的眼睛,还闪着光呢。玉芹用手抚摸了一下自己胸口,让心跳慢下来。

屋里重归平静,只有日光灯的哼哼。

躺了一会,一点睡意也没有。她拿起纸箱上的小闹钟,难怪呢,不到九点,往常正加班呢。平时十一点以后才下班,久而久之养成晚睡的习惯。放下闹钟,拿过收音机,拧了几下,收音机里传来丝丝杂音,却没有听到正常的播音,估计是没有电了,电池安上快半年了,还是外甥女走之前安上的,把收音机放在纸箱上,双手交叉放在头下枕着,大睁着两眼,似乎想什么心事,其实什么也没有想。

日光灯的哼哼声太单调。单调得玉芹后悔把老鼠撵出去,起码,屋里有个活物。

玉芹平时一天难得说几句话。上班是流水线,不允许说话,连尿尿还得轮班等拉长来替班,十分钟时间,一路小跑,没有时间说话。下班后一人在家没有对象说话,也只有买菜时和广东菜贩子连说带比划的练练音带。玉芹有时想着,时间长了回家后连话也不会说了。

舍不得买电视机,到超市门前蹭会电视看吧。

玉芹站打开门,走到门外锁门时,又停下来了。犹豫一会儿,心想算了吧。连个伴儿也没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站在男人堆里看电视,没有意思。于是,走进屋来关上门,仍然躺在床上拿起杂志看。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然一种特别的声间把玉芹闹醒,刚才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脸上盖着杂志,灯也未关,衣裳也没有脱呢。

隔壁住着一对三十来岁的男女,男人是四川的,女人是湖北人。临时夫妻。

隔壁隐约传来那男女折腾的声音。女声有节奏地不间断地哎哟哎哟……还有男人的喘息声,掺杂着床腿的吱吱声,这声音刺激着玉芹的耳膜,也刺激着玉芹的神经。平时加班下班晚,太累,回来洗洗往床上一躺就如死了一般,今天睡得太早,这声音把她吵醒了,玉芹抓起一个枕头,盖在脸上,想隔断这声音的骚扰,也许是太闷气了,玉芹把枕头轻轻拿下,听着隔壁的男女混和的特殊的声音。

在这种境况下,玉芹无法入眠。她是个活生生的女人,也有身体需要。玉芹想起了自己的男人。他多想让自己的男人在身边呀,她需要一个男人压在身上。前几年男人在山上炸大理石时,被石头砸伤了腿,花了几千元医药费,但还是落下了残疾,成了瘸子,瘸子很难在南方找到工作,只能在家里种地看家,照顾孩子了。

玉芹的两个孩子在那个山村里出名了。女儿考上北京的一所大学,方圆十几里谁不羡慕,可学费生活费一年要一万多呢。第一学期,家里所有的积蓄花完还不够,借了玉芹弟弟二千元才送女儿上学。而儿子呢,在学校里每次考试总是前三名。老师一见玉芹就笑着说:“你女儿上大学。再等几年儿子会上更好的大学呢。准备好钱吧。”

是啊,钱,干什么都得要钱。大学花钱如流水。好无奈地与男人商量:“你腿脚不利索,守在家里种地管孩子,我跟外甥女到南方打工挣钱,好给两个孩子交学费。”

男人拍拍自己的残腿哭了:“都是我无用,本该我来撑这个家,现在倒好,让你一个女人到外面拼命。”

“我认命,不怨你,好的是俩娃儿争气,咱们以后也有个盼头,一辈子不就是想让儿女们成器,咱们跟着风光吗。”玉芹也哭了。从没有出过门,离家几千里,想想也怕。不过,有外甥女一起相互有个照应。如果不是外甥女介绍,四十岁的女人人家还不要呢。

有人说距离产生美,完全是胡扯八道,距离产生痛苦,或者淡化美和痛苦。

虽说男人腿有残疾,可男人的功能不差呢。在家时,累了病了,躺在男人的怀里,比什么药都强。距离让玉芹这会用得着男人时,男人在千里之外。这能算美吗。偶尔玉芹听着隔壁的声音,身体有反应时,会用凉水冲自己的身体来克制,今天,让她心烦意乱。

隔壁的声音停了,玉芹却尝到了从未有过的失眠。

夜好长。

十月一日,玉芹早早起床。吃过早饭后即来到镇口的巴士站。

人真多。黑鸦鸦一片人头,多数是十七八,一二十岁的少男少女,一个比一个穿得风光。602路车过来了,人群如蜂群似的拥上去。车里面早就挤实了。人们抓着车门站在踏板上就是不下来。接连过了四五趟车,玉芹连车门都没有碰着。

玉芹站累了。看看前面的人群有增无减。摇了摇头离开了巴士站。给家里打个电话吧。电话超市打电话的人真不少,十几部电话全有人,等两分钟后才空出一部电话。

“喂,哦,是小建啊。”小建是玉芹的儿子。“你们放假了。”

“妈,俺们放假了,毕业班只放今天一天,后晌就回校了。妈,你在那里咋样,累不累。”儿子一连声地问玉芹。

玉芹心里一阵温暖。还有啥比儿子的关心来得体贴呀。儿子是懂事的孩子。

“妈在这里还好,现在事儿没有原先多了。加班时间也短了,也能一星期歇一天,就是加班费少。”玉芹笑着说:“现在学习咋样啊,娃儿。”

“这一年都是复习,没有啥新课了。上回摸底考试,没有考好,全校排第三名。妈你放心,我一定考个好大学。”儿子在电话里有些愧疚地说。

“咱得努力,现在费劲,一辈子不费劲。现在要是不费劲,一辈子下力。下力还不挣钱。”

“妈,你也买个手机吧。这样想找你也容易些。”儿子在电话里建议。

“妈不要手机,一个手机便宜的也得几百块。一月打不打还得一二十块月租费,有这月租费也够我打电话了。在电话超市打电话便宜。”玉芹说:“你爹咋样?”

“我爹没事。这会在前院打牌吧,我去找他回来吧。”儿子说完想放电话。

“不用了,你给你爹说就说我打电话了,天冷了,小心别冻着。床罩记着勤洗洗,别的也没有啥说的了。挂电话了。”说完玉芹把电话挂了。

玉芹又拨女儿的手机,手机里传来对方关机的提示,再拨一回,仍然说关机,玉芹长叹一声,放假了,又睡懒觉了,家教也不做了,估计是人家放假领着娃们逛街去了。

走出电话超市,太阳明晃晃地照眼。起风了,风吹起今天早上特意换上的裙子。珠海不去了,就逛逛小镇吧,再到菜市场割斤肉,买个萝卜和姜葱,回家包饺子。一年到头只顾着上班,也没有改善过生活。有时一个人剁馅也难,多放一天就酸。今天珠海没去成,省几十元车费饭钱,就算浪费点也划算。

玉芹提着肉和菜在市场里转,听见有人叫她:“小芹,你也来买菜了。”

玉芹抬头一看,是原来在一个厂一个组现在跳到另外一家厂的同事。“哦,是立新哥呀,你也买菜呀。”

“是啊。放假了吗?你咋不出去玩?”立新回答道。

立新四十四五岁,比玉芹大一两岁的样子。人长得白白净净,精精神神的。个子约有一米七四,不胖不瘦的,看着顺眼。“晌午做啥好吃的?”

“今天晌午包饺子,晌午上我哪儿吃饺子吧。”玉芹笑着顺口说。

“你是真心请我吗,年把子没有吃过饺子了。要是真请我,我真去了。”立新把手里的东西往上举了举说:“我刚买个烧鸡和一瓶高粱酒,准备晌午自己喝闷酒呢。反正没事,喝晕了平放睡觉。”

“啥真的假的。你去了咱就一个擀面皮一人包,我还欠你一顿饭呢。”玉芹笑着说。

一年前,立新和玉芹在一个组干活。一天夜里十一点下班回来,玉芹骑自行车靠路边走,一骑摩托车逆行过来,一下把玉芹撞倒,摩托车也倒了,玉芹撞破腿,流了一腿血,骑摩托的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爬起身来抓着玉芹前衣领张嘴就骂:“妈的比的,怎么骑车呢。把老子撞倒了,摩托车撞坏了,你赔老子车,给老子看病。”说着还想动手打人。玉芹让小伙子一骂,晕了,呆站着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立新到跟前了。

“咋啦咋啦,你撞着人了还有理了,我老远就看见了。明明是你逆行,违反交通规则,你还想讹人。”说着,动手抓着小伙的前胸衣裳,并扭过头来说:“小芹,不怕他,对面是派出所,你上派出所报案,叫警察评理,叫他给你看伤。车子放这里别动,保持现场。”

玉芹听话地跑到对面的派出所报案,经派出所调解后,让骑摩托车的小伙领着玉芹到医院检查一下,对伤口做了简单处理,并开点药了事。好在没有大碍。立新一直跟着跑前跑后,等从医院出来,都快二点了。玉芹不好意思地说:“立新哥,看你忙一天了,还为我熬到后半夜,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咋办呢,回头我得请你吃顿饭。”

“请啥呀请,谁叫咱们是老乡是同事呢。老乡老乡,有事就得帮。”立新笑着说。“出门在外,谁没点事,这都是应该的。”

其实立新和玉芹是一个市,但不是一个县的人。在这里也算是最近的老乡了。今天遇到立新,也正好还这个人情。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立新抓抓脑袋上的短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二人一起回到玉芹的出租屋。玉芹开门进屋后说:“外甥女走后,这几个月我这屋里除了我就没有来过第二个人。进来吧。东西放桌子上,你先坐一会,我来洗菜剁馅,你等着包就中了。”

“你准备和面,我来剁馅。”立新不客气地说。

“中啊。二人分工,早些吃到嘴里也好。”说罢,玉芹去和面,立新洗萝卜然后切成片,锅里放上水,等着水开的功夫,立新把肉放在案板上,扬起菜刀,屋里立刻响地起有节奏的梆梆的剁馅声。肉还没有剁好呢,水开了。立新把萝卜片放进水里,看看水滚了几滚,即关火,把萝卜捞出来,然后再接着剁肉馅。肉剁得差不多了。放在一边的萝卜也凉了,立新用案板上的细纱布把萝卜包好,使劲挤出水来倒在案板上,把萝卜和肉掺一起接着剁。十几分钟后,立新用手抓一把看看,把剁好的馅堆进一小塑料盆里说:“扮馅是技术活。咸了淡了不好吃。你来吧。”

立新笑着退到床边坐下。玉芹把酱油,五香粉,盐和小磨香油等撒进馅里,拦匀后,放在鼻子前面嗅了嗅。“我也年把子没有扮过馅了,咸甜也掌握不着。估约摸弄吧。”

“中,咸了咸吃。淡了淡吃。你扮的味道一定好吃。”立新眼看着玉芹笑着说。

“你还怪好打发,怪会说话。”玉芹二人说说笑笑间,饺子包好了。

玉芹烧水下饺子的过程,立新把烧鸡用手撕碎放在一个不锈钢盘里,顺手拍了个黄瓜放在另外盘子里,又把五六瓣大蒜拍碎,放在黄瓜上,然后放勺盐,再倒点生抽和醋及香油,调了一下。

玉芹的饺子下好,用盘子盛出来,放在桌子上。立新找来二个玻璃茶杯,打开高粱酒,把自己面前的玻璃杯倒满,差不到有四两,然后拿过另一只杯子问:“小芹,你喝多少?”

“我可不敢喝酒,一喝就上脸,头还晕。”小芹笑着说,还摸了摸脸。仿佛这会脸就红了热了。

“我平时一人喝闷酒,今天过节了,就算陪我少喝点吧,换换气氛。”立新眼瞅着玉芹说。

“那中,少倒一点,是那个意思吧。”玉芹不好意思再说不喝了。

玉芹端过来二只碗,小碗里各倒有一点醋,手里还拿着几瓣剥皮的大蒜,分放在二边。一切齐毕。立新面南朝门的方向而坐,玉芹朝西坐着。

“来吧。过节了,咱们也祝贺一下。”立新端起酒杯眼看着玉芹微笑着说。

“中,过节了。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咱们喝点。”玉芹说罢,把酒杯放在嘴边喝了一小口。酒下咽喉,玉芹眉头皱了皱:“辣,你们男人真是找罪受。”

“呵……酒不辣啥辣,糖水好喝,没有人用糖水请客。”立新喝了一大口说:“酒是好东西,一醉解千愁。下班了,累了喝一点,想家了喝点。晕晕的好睡觉,不然,睡不着更受罪。”立新端起酒杯话多了起来。“来,吃点烧鸡。这儿的烧鸡撵不上咱家的道口烧鸡。出门在外,有时想想,家里啥都好。”

立新说罢,自己夹一块鸡大腿放进玉芹的碗里。

“我自己来。”玉芹应酬着。“是啊。四十多岁了,还离家远二三千的打工,都不容易。头疼脑热的也没有个人心疼。前一次那个黑啥比台风……”

“黑格比。“立新补充说。

“是黑格比台风来了,正好这窗户上烂块玻璃,那大风夹着大雨,直冲进屋里来了。我没门儿了,自己找块塑料布想捂上,不管用。后来,我用案板在外面堵着,再用砖抵着,才好些了。两分钟时间,身上也淋湿了。刚进屋,停电了。黑啊。风刮的到处响,跟妖怪在外面四处乱跑一样,那晚上可真吓死我了。我也不管了恁多,脱了湿衣裳。光着身上用单上裹着睡到床上也不敢动弹。”玉芹说着,脸色也似乎有些变。真是吓着了。“那会可是真想家了。有个男人在身边。咋弄也不会这个样儿”

“打工是不容易,要不是儿女们上学需要钱,一家人热热呼呼地,吃差一点,喝差一点心里得劲儿。”立新颇有同感地说:“女人们是胆小些。我最怕的是洗裳。在这里天热,一天不洗,身上就有味,还怕人家讨厌。只能天天揉一回,也真的有些烦人呢。”

二人说着吃着喝着。玉芹的脸随着酒喝的多越来越红,眼神也有些迷离。立新呢,喝着倒着,也有半斤酒下肚了。桌子上的菜也吃得差不多。一盘饺子也吃得只剩三五个了。

“小芹,要不,你再喝点,剩下的都算我的。”立新拿着酒瓶看着玉芹说。

“不喝了,不喝了,头晕了,我都站不起来了,一会儿连碗都刷不成了。”玉芹推辞着说。

“刷不了不刷,黑了再刷,反正下顿还使呢。”立新有点含糊不清地说。

“那我再来一口,不叫扫你的兴。”玉芹递过玻璃杯。立新手有些发颤地往玉芹的杯子里倒了一大口酒。又往自己的杯子里倒少半杯。立新的头也有些晕了。

“来,喝,小芹。过节了,放假了。不吃吃喝喝弄啥呢。咱也得为自己活一会儿。”立新举起杯来说。小芹端起杯子,喝了一点说:“我倒点茶。”

玉芹刚站起来,身体一摇晃,就想倒下去。立新一手在玉芹背后顶着,赶紧站起来。玉芹的身体一歪,倒在立新的怀里。“我的腿咋恁软呢。”玉芹说着,怕倒地上,双臂环抱着立新的脖子。

立新把玉芹抱在怀里。看着玉芹半仰着脸,微闭着的眼,一双软软的鼓鼓的乳房,紧紧地贴在胸前,只觉得一阵电流,直透过身体,穿进心里,再看玉芹一脸的红晕,眼珠子似罩了一层晶晶的水,立新心里一阵乱跳,一阵心慌。立新此时不管不顾,低下头来,一下吻着玉芹的嘴唇。玉芹“嘤”的一下,脸左右迈了迈,似乎想摆脱立新的嘴唇。但立新的嘴唇随着玉芹的动作而动作。立新用右手把玉芹的裙子拉上来,手从玉芹的三角短裤里插进去,抚摸着玉芹的圆圆地臀部。并用力朝自己怀里拥过来。顿时,玉芹无力挣扎瘫软在立新的怀里。立新拥着玉芹,慢慢退着朝床移去。到床前立新先坐在床沿上,然后抱着玉芹倒在床上。让玉芹倒在自己的身上,接着一个翻身,把玉芹压在身下。

当立新进入玉芹的身体时,玉芹轻轻地“啊”了一下,接着眼角流下二串泪水,顺着脸颊流到床单上。

狂风暴雨后,一切归于平静。玉芹静静地躺在立新的左右臂弯里,无声地流着泪。立新似乎清醒了许多左手搂着玉芹的身体,右手抹着玉芹的泪水,二人都不说话。

半晌,立新才说:“小芹,不哭了。咱们是人。咱们都守了几年活寡了,咱都有需要。咱在外拼死拼活的,为了那个家。现在咱也不影响各自的家。明天你搬到我哪儿去住吧,我哪儿宽绰些。省得你说刮风害怕,换个灯泡也找不着人,黑灯瞎火好几天。”

玉芹摇了摇头“不去,不能去,叫人家知道了算啥。”

“这事多了,临时夫妻,不是新鲜事。没有人管这事,一人点灯费恁些电,俩人也是恁些电。一人住一间房,俩人也是住一间房,搬到一起,省钱还能相互照顾。我想好了,房租不要你交。平时,谁下班早谁做饭,我饭量大,我交三分之二的钱,你交三分之一的钱。家务活咱俩都干。”立新好象是深思熟虑的。

玉芹半天也不应腔。太阳下山了吧。屋里慢慢暗下来了,漫漫长夜即将来临。这时玉芹才说:“唉,反正也这样了,身子也让你要了,也清白不了了,要搬也是你搬过来。我搬过去,象我主动找你一样。说好,咱们出去谁也不能说出去,谁也不能把别人带到这里来。要不就散伙。”

“中,我搬过来。我保证不会胡说,也不会带人来,你放心好了。”立新说着,把玉芹更紧的搂着怀里。玉芹紧紧地把脸贴在立新的胸前,那体温是那样的适度,那体味也让人发晕沉迷。

这一夜,玉芹睡得真香,隔壁的声音她也没有听到,却看见儿子高考北京重大学,彩色通知书如天上的彩云飘来,看见老头子健步如飞的在山间小路上奔跑呢

二00八年十二月九日于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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