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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仁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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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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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

刘东在家是老三,十九岁,身高一米八,体重八十公斤,白净脸盘,虎背熊腰,刘东有两个姐姐,刘东爸为了生个儿子,让刘东妈东躲西藏地费尽周折才生下这个宝贝疙瘩。真格是捧在手里怕掉了,捂在胸口上怕化了。上学时,三天二头打架,不是让别人打的鼻青脸肿,就是把人家打得头破血流,医药费不知赔了多少,几小片头皮上没头发。刘东初中混完打死也不上学了,声称要出来闯出自己的一片天来。去年过完春节和同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马小强一起随着老乡一起到珠海打工。进第一家工厂时,因为天天睡不够而迟到,不到一个月就被辞退了。再进一家厂时,干了不到三个月,嫌累。辞工了。马小强和刘东从小玩尿泥一起长大,此时十分够义气跟着他就这样一家一家厂的换。换一家厂到进另一家厂时,手里的钱也花完了,没饭吃时,再进另一家厂,幸好那时珠三角民工荒,进厂容易。

金融海啸来了。订单少了。刘东和马小强接到了解雇通知书。快春节了,二人一商量回家吧。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刘东买完车票后手中基本没钱了,出去一年落个原吃原。马小强好歹给父母还买了几盒澳门产的糖饼回来,尽了份孝心。

看完春晚过大年,三天戏五天年,观完花灯吃汤圆,不知不觉过了二月二,龙抬头了。刘东打牌子手气不顺,过年时的零用钱也输完了。在这山沟里也憋屈够了。一天晚上小东找到小强说:“强啊,咱还上珠海打工吧。打牌熬的眼疼,输的当裤子,白天抬头一圈山,夜里出门不见天,真没有意思。”

“中啊。我也憋屈够了。没头去没地方来的。准备准备说走就走。还上珠海,那地方咱熟。”马小强积极响应。

刘东和马小强各自怀揣父母给的一千元钱离开了家。从县城到南阳,挤火车一路南下,在广州流花车站转车到珠海。到珠海天晚了,花三十五元钱二人在珠海香洲车站一家小旅馆里住了一夜,第二天到海滨公园玩了半天,下午到珠海西区西埔村租了一间民房,房租一月一百五十元。一次性交三个月。二人分担。

出租屋有床二人各买一套棉被席子,盆子胶桶什么的。顺便各吃一盒六元的快餐。回到出租屋铺床收拾,马小强一看手机的时间说:“乖啊。十一点了。冲凉睡觉吧。明天得找工去呢。”

“睡。腰疼。”刘东附和着说。二人睡在床上聊天。

“在家里,这会正看电视呢。出门在外啥球也没有了。”刘东翻个身脸朝着小强说。

“人呀就是这个球样子。在哪儿够哪儿离不了哪儿。干啥烦啥离不了啥。睡吧。”马小强累了。嘟囔着说:“困了。不说话了。”

……

接连三天,二人跑了几十公里的路,这一片几十家厂竟然都不招工。去年民工荒今年不招工,而且伟创力还在减员。整个西埔村人流比年前少了五分之一还多呢。去年夜里十二点了街上还是人流如潮,现在晚上十一点,路上人稀少多了,路上人少显得路宽灯亮了。

“老子今天脚都起泡了。啥时候受过这罪。”刘东坐在床上抱着脚说。

“我也是。自小没走过恁些路,二条腿真不值钱了。”马小强附和着说。

“这样跑不中啊。再混几天花完了,饭钱也没有了啊。得想个别的法儿。”刘东翻身看着屋顶说。

“还有啥挣钱的门路。到处不要人,只能跑着看着了,不敢挑东挑西了。先找个吃饭地方再说。”马小强无奈地说。

“咱俩合伙买辆摩托车跑摩的吧。轮着跑,一个白天一个夜里。”刘东平静地说。

“一辆摩托二三千,哪儿来恁些钱?”马小强坐起来看着小东说。

“有来路不正的摩托车,五百元一辆就可以弄来。”刘东也坐起来说:“我问个一个老乡了。他能弄来这样的车。”

“是偷来的车吧。销脏可以犯法。”马小强有些胆怯。

“犯球法。这事多了。谁管谁。”刘东不在乎地说。“只要不让交警抓着,没有人看车的来历。跑摩的自由自在,没有人管,不看人脸。”

“要不,试试?”马小强犹豫着,但最后同意了。他们二人在一起时,马小强听刘东的多些的。

……

二人各掏三百元,下午即推回一辆红色豪爵125摩托车。刘东对马小强说:“今晚上我先跑,淌淌路,看看生意咋样。”

“中。你先跑。明儿白天是我的。”马小强边用手摸着摩托车前大灯边笑着说。

……

夜里三点多,马小强听见开门声,没有理会,翻个身继续睡。接着灯亮着,马小强勉强睁开眼,一看是刘东便问:“咋?几点了?天明了?”

刘东坐在床上用手揉着左腿肚子。半天才说:“摩托车让劫了。还挨了一棍子。”

马小强听说忽隆一下坐起来。“咋回事?”

“有二俩人坐摩托车到狮群去,想着路不远。谁知道到黑影处,二人拿着刀逼着我下车,一人从袖子里抽一根螺纹钢朝我腿上摔了二家伙。我立马蹲在路边不会动了。眼看着那俩球货骑着摩托车跑了。”刘东说罢,长长叹了一口气,躺在床上眼看着屋顶。

“这咋整呢。钱没钱了,车没车了,身上可以没几个钱了,进厂又进不去,可真是小秃烂鸡巴,两头不得一头了。”马小强下床走了几步,瞌睡全无。“腿咋样?报警没有。?”

“没伤着骨头。报警也没球用。有烟没有,给一根。”刘东点燃马小强递过来的烟,深深的吸一口说:“我想好了,没本难求利,明天咱也抢他舅子们的去,不多弄。抢二辆摩托车。你一辆我一辆,各跑各的。谁怕谁。操他妈的。”

“胡球说。我可不敢。那犯法。”马小强后退一步说。

“这世道不认好人。要不,真得挨饿了,俩二十岁驴球大个子的大活人能叫尿憋死,我就不信了。”刘东往床上一躺说:“我算知道啥叫逼上梁山了。有人做初一,咱就能做十五。”

“睡觉,睡觉。别胡球说了。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马小强拉灯睡觉。其实,二人眼睛一直都睁着呢。

刘东和马小强在床上直直睡到中午十二点.起床后,刘东下床试着走了几步,不要紧了,腿虽然仍然有些疼,但走路没有大碍,坐在床上揉了揉,嘴里骂道:“舅倌们真黑,抢车就抢车吧。还她娘的抡老了一棒子。”

二人马马虎虎地洗了把脸,刘东略有瘸颠着和马小强来到小吃街上,六元一份的快餐也舍不得吃了。转了北方馒头店,每人三个大馒头和一碗大米稀饭。赠送一份小咸菜,每人二元五毛钱,各打一个饱嗝,小强掏出半盒烟,一人点一根。

“走,咱上三灶镇转转去。”刘东用牙签剔着牙如香港电影里黑社会似的。“那里离这里二三十公里呢,安全。”

“咱真去抢摩托车呀。我可不敢,下力中,干活中,跟着你胡球混中,害人还真是不球中。”马小强胆怯地说。

“闲着也是闲着,出去转转吧。吃了饭没事干,拉着媳妇胡球转,一转转到理发店,理发店技术高,不用推子不用刀,一根一根往下薅,一薅薅成个肉电泡。”刘东忽然想起儿时常唱的儿歌,竟然唱着来到巴士站,拉着马小强坐上公交车。小强瞅着刘东看似轻松样子,心中十分难受。他知道刘东是强装着没事儿人似的,在家时刘东看得娇,上面有二个姐姐,一家人护着他,他出来打工不图赚钱就是图个开心。

二人坐602路车,到湖心路口转201车来到三灶镇。二人漫无目标地转悠半天,天还不黑。路上看见新修的机场路宽畅漂亮,路上车来车往,不等到公交车停线,花大钱租摩托车似乎让人怀疑。

二人慢慢晃着, “我可是心里直发慌。咋球整哩,一想着抢人家东西,逮着要坐几年牢,毁了一辈子,还让左邻右舍看不起,爹妈跟着丢人,我这腿就发软。”马小强小声嘟哝着。

“瞅你哪儿熊样子,要是都跟咱们心里想,世上哪儿还有坏人,咱的摩托车也不会让抢了,他们做得初一,咱就做得十五。”刘东对马小强说:“要不,咱先转转看看,昨晚上抢咱车的人会不会到三灶来。他们应该不会在西埔了。说不定遇上了,咱们讨个说法。”

“哎,人跟人不一样啊。”马小强无奈地说。“我是她娘的憋一肚子怨气,不弄辆摩托车,也想找个人打一架。要不,白转半天。”说罢停一下:“不弄俩钱,咱吃啥喝啥,指望剩下那三二百,两天功夫就场光地净了。”

三灶镇是个岛,珠海机场修在这里。三灶镇环境优美,绿草如茵,四季有花。宽宽窄窄的路二边,大王椰亭亭玉立,大榕树枝叶如盖,几乎盖着整个路面。夜间路灯也不能将整条路照亮,一段段阴影一段段的光明。

刘东和马小强转得浑身无力。饿了,肚子里传来一阵阵咕辘辘地响声。九点多了是该饿了。刘东和马小强坐在路边的大排档边,各自要了一份快餐。马小强说:“算了,咱还是正经弄钱吧,吃过饭乘有车,咱回西埔,明天让家里寄俩钱来,再找找工作,不沾了咱回家歇着。省得家里操咱的心。”

“咱走着说着吧。看一会有没有合适的主儿犯到咱手里,如果命中注定跟咱有缘,也算他娃子臊。”刘东面朝大街坐着,掰开一次性筷子,双手把两根筷子相互来回刮了刮,刚开始吃,突然听到路左面不远处传来一声女人凄厉地叫声:“抢劫啦……抢劫呀……来人啦……”一定是外来打工妹,河南口音,听声音就知道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女性。

刘东听到呼叫声,条件反向似蹭地一声站起来:“这妮儿是咱老乡,舅子的,是不是昨晚上抢咱们的舅子们。”刘东忘记这是在三灶,不是西埔,不过罪犯也有流动性,打一枪换个地方也是他们惯用的伎俩。

“听这妮儿的口音是咱老乡,舅子孙又抢劫了,整他们。”刘东提起桌子边的一张凳子快步朝呼叫声处跑过去。“快点,强,快跟上,整他们。不管咋着咱也得出口恶气。说不定还能追回咱的摩托车。”

马小强在后同样提一张凳子跟上。

三十米前方,一男人头戴红色头盔,驾驶一辆红色摩托车,摩托车后面一男人拉着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姑娘的手袋,小姑娘脸乾下倒在地上,手拉着手袋的带子,摩托车拖着小姑娘行驶几米远了,摩托车加大油门,想让小姑娘的手松开,摩托车加大油门巨大的哼哼声在静静的夜空中显得恐怖。

刘东迎面跑过去,举起凳子朝摩托车驾驶者当头砸过去。只听“哼”地一声闷叫,开摩托车的人侧身倒下,摩托车压在他的腿上,那后面的一人看见马小强提着凳子朝他砸来时,急忙松开拉姑娘手袋,跳下摩托车飞快跑远,马小强追了几步看看追不上就返回来。此时刘东正按着那人说:“来,过来踢他几脚出出气,舅子哩,死不了,好了,绳子拿过来,捆着他送派出所去。”

绳子还没有掏出来,前面一辆警车闪着灯开过来。马小强急忙拦下来说:“快来,俺们抓了个抢劫犯。”

警车停下来,跳下二名警察简单地问了问情况,二人把那位抢劫者塞进车里后,一位警察扭头对刘东和马小强及正在路边揉腿哭泣的姑娘说:“走,你们也请上车,到派出所录个口供。”

刘东、马小强和那姑娘坐上警车,警车拉响警笛飞驰而去。

几天后,刘东和马小强腼腆地出现在电视新闻里。

再后来,刘东和马小强竟然成为公安治安员,身着蓝色公安服,腰扎武装带,头戴着钢盔坐在巡警摩托车后面巡逻呢。

二00九年四月八日于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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