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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仁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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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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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故事三十二连载

三十二

腊月十四几乎睡了一天。一直到下午三四点,我才起床。这时的腿还好像还不属于自己,膝盖处硬得不打弯。用手揉了好半天,才觉得软和了些。踩着雪地,只在十外婆家附近转转。曾经的白雪让村子的人和牲口踩得花哩胡哨的。十外婆家边上的大坑冻实了,几十个小孩子们在冰上玩耍。有打陀螺的,几个打陀螺的还用鞭子抽着各式不同的陀螺碰架。有的小孩子,蹲在冰上,后面一个推着他的肩膀,如推车一般前行,嘴里发出阵阵笑声和汽笛声。整个水塘里到处是欢声笑语,即便在冰上摔个马爬,得到的仍是笑声。昨天我们诅咒着这天的恶劣,骂着上天无眼,不垂怜我们这些路上行人。可今天,看着这满冰的笑声和人人嘴里吐出来的热气,觉得这雪还是可爱的。寒冷,给人们带来别样的欢乐。

腊月十六下午,长青舅带着我回老家李岗。此时大毛已经送到了十二舅的弟弟家。

雪似乎一点也没有化,到处仍是白花花的耀眼。村子除了墙面、树、及柴禾垛,差不多仍是白的世界。有几个人身背柳条筐,带着几条狗,在雪地里奔波,让白的世界增加了动感和色彩。

“他们是在干啥?恁大雪,领着狗在雪地里跑啥哩?”我不解地问。

长青舅笑着说:“他们是在撵兔子。下雪天,能看见兔子在哪儿卧着,好逮。兔子轰起来了,就靠这几条狗跟着撵了。”

“逮着逮不着?狗撵着后,不是都叫狗吃了么?”我仍是发问。

“是啊。不过,有时这狗来不及吃,就让人夺下来了。晚上就有好菜了。”

后来,我也如此撵过兔子,好费劲的,半天跑一二十里,狗累得大冷天吐着舌头,直冒热气,卧在雪地里,直喘大气。多数时间是一无所获。下雪了,人们没事找事,寻找一丝剌激,打发时光。

外婆家离我的老家约有五六里路。我和长青舅踩着积雪,卡吱卡吱地走着。休息了两天,腿不太累了,走起来轻松多了。四五点钟时,我到了老家。在二伯家,看到了分别两天的姐姐和父亲。

姐带着我到二娘跟前介绍说:“这是二娘。”我叫道:“二娘。”这个黑黑的善良的女人,四十岁左右,没有太亲热的举动,只是微微笑着说:“娃儿,回来了,可受罪了。”

又来到二伯面前:“这是二伯。”姐姐介绍着。她也只比我早回一天而已。我嘴里叫着二伯。

二伯是个高个子男人,眼睛不太好,小时候烟熏成这样的,农村俗称倒眼睫毛。一个老实的农村男人,也如二娘一样的:“娃儿,回来了。”

接着,我认识了二伯家的全部人员。渊哥,二姐,还有二个弟弟。

父亲是暂时把我和姐姐安排在二伯家里。我们还没有房子可住。

渊哥大我一岁,属羊的,黑黑瘦瘦的。只一会儿功夫,他和我就熟得不能再熟了。亲情使然。

“走,文俊,在家干啥哩。出去玩吧。到东大坑打陀螺去吧。”渊哥提议。

刚刚到家,一切都新鲜。

“中啊。”提议正中下怀。

东大坑好热闹呀。冰面上打陀螺的,乱跑的,他们竟然把犁地时拉犁子拉耙用的拖车,推到坑里去。拖车说是车,其实没轮子,如一张没有桌面的桌子倒扣在地上,拖车的二头微微上翘,以减少行驶中的阻力。正如一个放大的雪撬。平时在路上,拖车是两条牛拉的。车过后,路上留有二道明晃晃的痕迹。而现在,拖车在冰上,上面坐着四五个小孩子,另有几个孩子推着拖车,跑着,笑着。几圈后,车上的下来推,原来推的坐上去。一个怀里抱着的刚会说话的小男孩子,含糊不清地指着坑里面说:“我也要坐小汽车,我也要坐小汽车……”手指着,身子向外倾斜着。

一个偌大的冰面上,笑声一串串。水坑四周站满了大姑娘小媳妇老太太,一个个面带微笑,如看大戏般的看孩子们玩耍。有人摔倒了,赶快爬起来,拍拍屁股,震落一阵冰屑。岸上传来阵阵笑声。那天,我是贵宾,一直坐在拖车上,看着流鼻涕涎水的孩子们,大冬天里累得满头大汗。

天黑了。大人们喊着回家吃晚饭,我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这乐园般的东大坑。

回家了,感觉真好。

晚上二娘做的是面条。大家喝一样的面条,但渊哥们吃的是黑馍,而我却吃的白馍。黑窝窝,黑的顺眼,上面是个半圆形的,底部有一个大拇指粗细的洞洞。俗称将军帽,从来没见过。端着碗到门外与豪弟弟换换。他高兴得嘴咧多大,如占了很大的便宜。

咬一口黑窝窝,磁实经咬。嚼着,发甜,好味道。“豪,你们天天吃这样好吃的东西呀。”我问。豪只顾大嘴啃着我换给他的白馍,点点头,似乎是怕谁看见似的。

晚上和渊哥睡一张床。

这是一张什么床呀。用土胚砌成二道短矮墙似的,高一米左右,上面铺着用高粱杆织就的箔。箔上面铺着用麦杆织成的稿荐,稿荐上面铺一张席子,席上面扔一条黑呼呼的棉被子。

我和渊哥各睡一头。不敢脱光,钻进凉冰冰的被子里,光脚放在席子上,好凉。睡到半夜里,觉得屁股陷下去了,想掉到床下面去。原来这是豪的床,他尿床,把这一片箔和稿荐沤烂一个洞。

早上起床。二娘怕我们用凉水洗脸受不了,在做饭时,用碗装上水,放在馏馍时的花拍儿(透气的锅盖)上,然后用锅帽盖好。等我们起来时,二娘端过这碗水,把洗脸盆子斜靠在墙根上。一碗水太少,平放那儿水太浅了。用手撂起水来,在脸上来回抹拉几下,用干毛巾擦擦完事了。

最不能适应的是上厕所时,找不到纸擦屁股。厕所的墙角处堆一堆土坷拉蛋子,用这个来完成大便后的关键工序。

总算有安身之处了。父亲安排好姐姐的下乡事后,返回湖北。我们送父亲到村口处,目送着父亲逐渐远去。

等着父亲的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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