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纪事

董小龙

（一）

北风渐紧，雪花飞舞，是又一年的岁末。

今夜，坐在静悄悄的灯光下，听着窗外凛冽呼叫的寒风，心境在一瞬间忽然变得恍惚起来，如烟如雾，如梦似幻。只觉得即将成为过去一年里所经历的一切悲欢离合全都在眼前重现，那样近，那样真，仿佛是昨天才发生的事。又那样远，那样缥渺，似乎一切纷纭变幻不是我亲身体验，只是梦中的花开花落。

打开电脑，翻开去年除夕之夜匆匆记下的一段段文字，那一行行深深浅浅的文字，含泪带笑的对我凝视着，似乎依然感觉得到字里行间还有我书写敲打它们时的温热。

弹指一挥，又是一年过了。我想起了那一个个难忘的岁末。

（二）

记得是吃食堂的那一年。那时，父亲还在，大过年的，一些人家的烟囱里悄悄的冒出了淡淡的蓝烟；一些人家的门缝里悄悄的飘出了丝丝的香味。但我家里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母亲的家庭是不会有香味的。父亲一如既往去公社食堂打饭。那一顿年夜饭呀，清汤寡水---一碗能照得见人影的黑豆面沫糊，未曾开口，一股豆腥气就让人差点晕了过去，几十年过去了，至今想起还直倒胃口。

有一年，快过年了。那时文革还没有结束，同学们都回家去了，只有我没地方去。我的棉袄又破又烂，袖子又短又窄，胳膊衬弯处露出的破烂的棉絮，一块一块的吊着，被同学们戏称为猪板油。手骨节溃烂处露出了白骨头茬子，整天鲜血淋漓。是啊，同学们都有温暖的家，我没有，什么也没有----襁褓中母亲离我而去；12岁，父亲客死他乡；姐姐在婚后的难产中撒手人寰，那未曾睁开眼睛的小外甥在除夕夜的寒冷中不幸夭折随风而去。我独自一人，无家可归，只好徘徊街头……忽然，黑暗中一个手电筒照了过来，知道了我的境遇后，这位好心的火车站的巡道工让我到他的巡道房取暖，才使我熬过了那一个凄凉的除夕夜。

（三）

原以为，我一直会生活在类似的苦难中。然而，没有，眨眼间，我长大了，走上了工作岗位，我挣钱了，过上了有事做有活干有饭吃的好日子。

原以为，我的工作很风光，很体面。没想到，一起步，就显示出艰辛苦涩。

第一个年末，我所在的山区税务所，家在外地的税干都走了，我因为既是会计，又兼管内勤，所以，必须留守在所里，值班看门。但我必须先赶到远在60里山外的县税务局报帐和去银行解缴税款。但大雪封山，自行车是骑不成了，唯一的大班车也停止拉运。万般无奈中，我决定步行去县城。 

前一天傍晚，天就阴沉起来，不言而喻，是要酝酿一场大雪。

那天天比往常亮的早，清早过来，我就迫不及待，悄悄从温热的被窝里钻出来，拿过放在床头上的衣服，三下两下穿上，穿上棉鞋，急切出屋，轻轻拉开房门，那一片白呀，哗啦啦，风一样劈头盖脸冲来，我差点被撞倒在地。果然如我所想，好大的一场雪，天地茫茫，一片洁白。

时间应该是农历的大年三十的早上，我带好各种票据，走出税务所大门，开始向县城方向赶去。眼前是一片银色的世界。空中飞舞着大片的雪花。山野寂静，四无人影，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没膝深的雪地里行走…….

赶到县城时，银行快关门了，当我在银行解缴完税款。在县局报完财务报表，然后踏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返回税务所时，已是夜里12点了，收音机里传来了新年的钟声…….

（四）

第二年，税务所长分配给我的税收任务，因为一家煤炭企业欠税屡催不交，拖了后腿，已经到了岁尾年终，任务还差一大截。

终于，我找到了解决的办法。我向上级提出申请，争取到20万元税务促产周转金，解决了这家煤炭企业购买变压器和绞车资金短缺的难题。

“雪中送炭，真是雪中送炭呀，可解决我们的燃眉之急了。”矿领导十分感动，很快交纳了欠税。

不仅如此，随着关键生产设备的解决，这家煤矿的煤炭产量大幅提升，年产从10万吨提升到30万吨,税收从年缴纳100万元增加到280万元。

 “以百分之九十的精力发展生产，以百分之十的精力取得税收。”此时此刻，我不仅想起了毛主席的话，还想起了“放水养鱼”这个词。

（五）

1997年的岁尾，山雨欲来。黑云压城。受金融危机影响，企业经营困难，资金严重短缺，货款收不回来，欠税居高不下，税务人员心急如焚。

最终，政府出面，协调解决。签订欠税清缴计划，开展税收检查，堵塞税收漏洞，增加财政收入，确保颗粒归仓。

1997年10月6日《人民日报》评论员文章说：税收大检查是我国各级政府加强经济监督的有效形式，是整顿经济秩序和深化反腐败斗争的重要武器。文章指出：从1985年至1996年，连续12年大检查成效显著。12年累计查出各种违纪金额1830亿元，其中上缴财政金额1302亿元，平均每年为国家挽回流失收入约100亿元。

当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税收年报表传递了我所在机关的好消息，这一年的税收计划全面完成。国库、财政、税收，三枚印章，像盛开的山花，鲜红而温暖。

（六）

一个雪花飞舞，让人满心欢喜的星期天的早晨，我破例没睡懒觉，兴冲冲去办公室修改材料，没想到，在那儿碰了一鼻子灰。主任气鼓鼓的说：“你是咋搞的，起来这么晚，快，收拾收拾，到瑶曲去，有个偷税案子要采写，回来要编发信息，省上催的很急？！”我被主任的话噎得面红耳赤，张口结舌，门外飞舞的雪花在我离开机关大楼的一瞬间刺迷了我的眼睛。

原来，是一个纳税人采取偷撕、索要当地小煤窑空白发票等手段，偷逃国家税收23000元，情节严重，手段恶劣。为了严肃税收法纪，维护税法尊严，司法机关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一百二十六规定，除了追补全部税款和罚款共计48800元外，还将涉案人绳之以法。

（七）

又一个岁末，在住宅小区门口，碰见了一位女同事，她提着菜篮子，看见我说，不跟你片了，时间不早了，快放学了，我要去接孙子。我问孙子多大了，她远远扔过话来：“念二年级。”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往事浮上心头……那一年，女同事因为征收一个体户的税收遭到打击报负，被硫酸严重毁容。

那是一个漆黑的雨夜,当案犯怀揣大瓶硫酸,手拿大号针头,敲开女同事的房门时, 她正和另外几个同事一起,围着一台黑白电视在看节目。门刚刚打开,案犯就一下子冲了进来,抓住她的头发,恶狠狠的骂：我叫你收我的税,罚我的款。边说边抓住她的衣服,拿着早就灌满硫酸的大号针头,往她的头上、脸上、脖子喷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蒙了。 女同事只感到一阵剧烈的灼烧和疼痛,她撕心裂肺的叫着….

这起骇人听闻，震惊全省的毁容案犯很快被绳之以法，执行枪决。女同事经过在西安、上海多次整容之后重返工作岗位。

时间过去了30多年，她退休了，儿子部队复员后被安排在税务部门工作。如今，她有孙子了，但这起毁容案却执坳的穿透岁月，时不时的浮现在我的眼前。

（八）

1998年岁末的一天，我正在街上行走，忽然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我的面前，推开门，司机下来了，紧盯着我看，我吓了一跳，不由退后几步，也盯着他看。他认出了我，竟有几分羞愧，“你是……。”

“是啊。”

“你是……”。

“对了，这些年，你去哪儿了，怎么没看见你？”

“我一直在青海打工，没脸回来，不敢见乡亲们，更不敢见同事。”

我想起来了，是我的一个同事，他因为填开大头小尾税票，从中贪污税款，被开除出税收队伍。

 “现在过的怎么样？”

“还行吧，开出租车，自食其力。”

十多年过去，他老多了，脸上堆满了沧桑。“你，要是不走那一步多好。”我小声说。“那时，不是因为穷吗，就起了贪念。真是一念之差，毁了一辈子。”他说着，眼圈一红，掉下泪来。是悔恨，是埋怨，一时，五味杂陈，别有一番滋味。

雪还在下着，雪花没有说话，可我觉得它就像我那位同事绝望复杂的情感，让人体会到为一口饭吃铤而走险的无奈和四处奔波的艰辛。

（九）

当又一个岁末来临时，已经进入上世纪八十年代了,一位领导干部，因为执法犯法，擅自越权减免税收，被撤去了领导职务,非法免交的100多万元税款全部追缴入库。这年岁末，他去世了。他的家人说，他死时,天上飘着雪花，他睁着眼睛，望着窗外飘洒的雪花，啥话都没说。

一失足成千古恨。按说，他是懂得国家政策法规的,却怎么执法犯法,使自己身陷囹圄。一时，竟让人百感交集，心里很不是滋味，说不出的惆怅和苍凉。 倒让人觉得，在法律面前，谁也逃脱不了，违坳不得。记得《尚书.周官》里有一句话： “位尊不骄,禄厚不奢,勤劳政事,克已奉公。”无疑,是教人做好事,特别要注重自身修养。古人的话,读来并不诘屈聱牙,反倒耐人寻味。

（十）

不过，最令我头疼的是涉税信访案件。而每遇到一个收税与缴税产生的矛盾和纠纷，只要群众上访来信，都必须由我全面受理，认真接待，妥善化解。“矛盾，不能激化，不能上交，这是原则。”领导言之凿凿。年终，是群众来信来访的高峰期，也是雪花飞舞时。遇事别急，替纳税人着想，为他们排忧解难，用和蔼化解冰冷，用温暖打开心结……我将自己化为一朵雪花，用热情、耐心和最新的国家政策，逐一解答，滋润了纳税人的心田，取得了纳税人的谅解，干戈化为玉帛，问题迎刃而解，我受到上级表彰，手捧荣誉证书，我舒心的笑了。

一山过了一山拦。

每年，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有关涉税提案、议案，都归我负责回复。每收到一份提案、议案，我都要深入调查、研究，然后以准确无误的政策精神和诚恳谦和的态度，逐一书面回复，直到代表委员满意。

也是在这一年，机关创建全国文明单位，年底，上级来人检查验收，不仅要听汇报，也要实地查看，先要看电教片。“能不能通过检查验收，电教片能否顺利过关，就看你能否妙笔生华。”领导说。

检查验收期间，一行人一边看，一边点头，最终，一块由中央文明委颁发的“全国文明单位”的牌子不仅让机关蓬荜生辉，也让机关每个人心里十分温暖，但没有人想过，我为此熬过的一个又一个风雪之夜。

2001年，税收发生了重大变革，一夜之间，办税服务厅如雨后春笋，蓬勃发展。税务人员再也不用上门收税了，而是坐在办税服务厅，为纳税人热忱服务。纳税人走进办税服务厅，主动申报，自觉缴纳，进而网上申报，一键缴税。从此，那些涉税违法的事，几近绝迹。

（十一）

当雪花又一次飘过时，已经是2019年的岁末了。

一切都变了，变好了，变美了。我坐在静悄悄的灯光下，回想着那一个又一个的年终岁末。

窗外，茫茫大雪静静的覆盖着我工作的这座古城。吃过晚饭，我对家里人说，我要去机关值班，顺便上街买些烟花。街上空旷冷清，少有行人，风卷雪花，迷蒙蒙扑在我的脸上、身上，偶尔有几个穿红着绿的小孩子，在雪地里燃放鞭炮。宁静的古城，在安宁祥和中透出丝丝暖意。我找到了一家还未停业的商店，里边是一个年轻姑娘靠着柜台寂寞的站着，看见我走进来，她站起身来，微笑着说：“过年好啊！”我买了五颜六色的烟花爆竹，转身出门时向她道谢，她笑了，说：“我应该谢谢你，你是我今年最后一位顾客了，感谢你为我这一年的工作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她微笑着说。“来，让我为你也为古城人祝福吧，愿我们在新的一年里生活的更美好。”

“谢谢。”

我走了，慢慢的走着，弥漫的风雪中，心中热呼呼的暖流往上涌动，只觉得漫天大雪化作纷纷扬扬的春雨梨花，洁白芬芳，在古城上空慢慢飘落。

夜色渐渐深沉。雪花下得更加欢畅。晶莹洁白的雪花呀，你也知道自己马上就要经历一个从过去到未来的转折关头吗？！

我来到机关值班室。电视里春节晚会的气氛愈来愈热烈，表上的指针己渐渐移到了十二点，我走出值班室，来到办公大楼的阳台上，阳台上己铺满了厚厚的雪花，远处的山峦温柔的拥抱着灯光闪烁的古城，站在雪中向四周眺望，此刻的天地竟是那样宁静柔美，静得能听见雪花落地的声音，能听见河床冰凌断裂的声音，能听见冰土中小草萌芽的声音，能听见往昔岁月掩面而去的叹息，甚至能听见新一年的春天从天际翩然而至的欢笑。

钟声响了，宏亮、悠远、厚重，令人忆起昨天，令人向往未来。此时此刻，古城突然沸腾了，无数鞭炮一齐炸响，无数烟花凌空燃放，漫天花雨一瞬间点亮了夜空，鲜红、桔黄、蔚蓝、碧绿、银亮、深紫、雪白，花团锦簇，万紫千红，流光溢彩，美不胜收，黑黝黝的群山激动了，清凌凌的河水激动了，闪烁的火花勾勒出它们忽隐忽现的轮廓，黯淡的夜空明丽了、璀灿了，清凉的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火药味儿，响彻云霄的鞭炮声似乎要把古城抬起来，天地在一瞬间被赋予了最美的色彩，生活在一瞬间闪耀出最美丽的华光。

爆竹脆响着送走了旧岁的烟云。盛开的礼花迎来了又一轮红日。孩子们争先恐后的点燃烟花，欢呼着，春天来了。我站在纷飞的雪花里，古城沉浸在灿烂的花海中，眼前美丽的景象震撼着我的心灵，澎湃的心潮凝聚成一行行热泪……是啊！有谁还记得在这块美丽古老的土地上，已经炸响了多少次鞭炮，燃放了多少次烟花。岁月如山一般沉重，生命如春草一般坚韧，一年的鞭炮响了，又一年的鞭炮响了，生活在新旧交替中变幻，既然上苍赋予中华民族以深重的苦难，每一位中华儿女都没有退路，只有坚韧坚强坦然面对，与艰难的命运进行抗争，那一声声浓烈的鞭炮，那一朵朵绚丽的烟花，不就是一部辉煌漫长的历史……

过去的一年终究是过去了，世界重新安静下来，夜色依然笼罩着大地，大雪依然在慢慢飘落，我站在办公大楼的阳台上，心情激动，毫无倦意。

（十二）

当日历翻到2020年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绝对没有想到，一场灾难席卷全球。

是在农历庚子年的腊月二十八，也就是2020年1月22日，一条武汉等地发生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的消息突然从电视里播放了出来，正在收看电视的我，开始并没有感到恐惧，只是有点惊讶，病毒、肺炎、疫情…….心里纳闷着，继续看电视。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这看似平平常常的一条电视新闻，竟然成了危及人们身体健康的重大疫情，牵动了全国人民的心，吸引了世界的目光。

疫情来势汹汹，而且在持续扩散，形势严峻复杂。不仅在武汉，而是在全国，感染病例、确诊病例、疑似病例、死亡病例，丝毫不减，与日俱增。

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习近平总书记作出重要批示，李克强总理亲临武汉，火神山医院，雷神山医院建成投入使用。全国、全军各级医护人员火速集结，驰援武汉。

我居住的城市也有了确诊病例。是一家三口及随行的两人，自驾车从武汉来走亲访友，不幸将病毒带了过来，5个人全部感染住院。很快，连接待他们的亲戚家的2人也感染住院，这些由省卫健委公布的消息，通过电视、广播、大喇叭，传入人们的耳朵，让人们认识了病毒的利害。 

很快，全市总动员，交通停运，商店关门，路上的行人越来少，新年的气氛一下子寡淡的没了味儿，人们待在家里，吃饭、睡觉、看电视，耐心等待好消息的到来。

居住在家的人，不能随便出门，即使到院子扔垃圾，打洁净水，出门前，先戴上口罩，而且，回家后要用流动水，香皂水，一遍遍洗手， “少出门，勤洗手，多通风，避免到人群聚集的地方去。”电视里不断滚动着这样的字幕， 84消毒液，n95口罩，销售一空。

好在政府反应快速，在各个住宅小区，设立多个平价蔬菜供应点，肉、蛋、奶,货源充足,应有尽有。

好在疫情渐渐收敛，全国的疫情得到有效控制，人们开始复工复产，复市复学。尽管在如公交车等人群密集的地方仍需戴上口罩，仍需进行体温测量，但人们毕竟可以自由行动了。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公报说：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取得重大战略成果。

然而令人不安的是，世界范围的新冠肺炎疫情却如山火一般猛烈燃烧起来，到这一个岁末，世卫组织公布的数字，全球累计确诊新冠肺炎病例数千万例，累计死亡病例数百万例。这真是一个令人不寒而粟的数字。

（十三）

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我突然觉得，人，活着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呀！

经历了这场全球大灾难，每个人似乎都清醒了许多，明白了许多：生命是如此脆弱，不堪一击，稍不留神，就会被病毒侵袭，生命毁于一旦，即便是新冠肺炎这样肉眼根本无法看清的小小病毒，也会让一个鲜活的生命停止呼吸，遭受灭顶之灾；然而生命又是如此顽强，如此珍贵，任何病毒都不会将其击垮，每个人都在顽强拼搏和以各自的方式，与病毒作殊死的斗争……或不顾个人安危,亲临抗疫一线，贡献自己的力量；或捐款捐物，鼓劲加油，奉献自己的爱心……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年份，在党中央坚强领导下，全国人民众志成城，共克时艰,凝聚起磅礴力量，为抗击疫情做出不懈努力，付出巨大牺牲的同时，也在为世界抗击疫情奉献中国智慧和力量，最终，战胜病毒，战胜疫情，让全世界每一个人，坦荡尊严的活着，然后，昂首阔步，迈向新生活，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十四）

现在，我们已站在了新一年的起点上，旧梦如歌，悄然离去。新的命运，正在叩击我们的心扉。复杂苍茫的感情，潮水般在胸中荡漾，一缕悲凉惆怅感伤的情绪油然而生，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在我的身边缠绵，好象漫天雪花悄然飘落。

时光匆匆，今夜，灿烂的烟花依然在眼前闪烁。而又一度杏花芳草，夕阳秋风已经弃我而去，翻看去年今日的笔迹，一丝难耐的悲凉涌上心头，生命之河一旦流去，源于其中的悲欢也随之一去不返。那些曾经属于我的，在逝去的河流中，依然闪烁着艰辛、苦难、繁复和美丽。

都说，税收是晴雨表，彰显的是社会前进的步伐，折射的是伟大时代的变迁。在时代的大潮中，税收，终归是一砖一瓦，一木一石，而谁又能不为这支撑起祖国建设大厦的一砖一瓦肃然起敬呢？！

（十五）

是的，当雪花又一次飘过时，已经走进了2021年。

几十年了，雪花还是那样洁白、轻莹、柔美。但人却老了，十八年老了王宝钏，几十年老了一辈人。但1970年刚刚参加工作时的我是年轻的，何况还有雪花的滋润。

再也熟悉不过的雪花，闭着眼睛就能寻到1970年雪花飞舞的样子。也是从那时起，储存在记忆里的雪花就是这样素净、洁白。空气凛冽，山寒水瘦，我把我的故事讲给雪花，雪花也把它最温暖的安慰给予我。

是的，此时的雪花是温暖的，雪花知道它的命运，人在困倦时，可以枕着雪花多睡一会儿；雪花当然也知道它的使命，它会以水的方式，融入另一个世界，去滋润万物和世界。隔着季节，我看到了麦穗丰硕的身姿，这是世间最无暇的礼物，是大自然对于人类的盛大恩赐。

站在2021年的门槛边，我被大片大片的雪花包围着，我不想挪动身子，不想挪动脚步，我坚定着我的意志，让洁白的雪花极其细腻的从我脚下漫漫往上浸润。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许多往事影影绰绰，时隐时现，总想把我拉回流逝的岁月。

是的，雪花仍在飞舞，什么也没改变，岁月在这儿梗着脖子回眸，执拗的打着回旋，一袭素裹银装让躁动不安的我的心魂瞬间变得恬淡、清新而幽远。

在岁末年终的今夜，我如去年一样感奋与激动，我愿在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含泪告别旧岁，展开新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