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片断

鸟儿片断

董小龙

原以为，鸟儿们都是一样的，都长有一对翅膀，都能在空中飞翔。没想到，鸟儿也像人一样，各有各的脾气，各有各的秉性，有性情温和的，也有脾气暴躁的，有喜欢在空中盘旋的，也有喜欢在地面跳跃的…….于鸟儿来说，各展其姿，各显其能；于人而言，听其言，观其形，鸟儿的一举一动，既有鸦雀无声的文外之致，又有雀噪雀闹的弦外之音，可谓尽善尽美，妙不可言。

屋檐下

没有人知道屋檐下会有一群小生灵，但村里人却能准确说出：是燕子一家。

乳燕飞华屋。在我的农村老家，家家户户屋檐下，都有一个燕子巢，有时会有两个、三个。

“旧时王榭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老家人常说：“别小看了我家这几只燕子，它可是从富贵人家飞来的呢。”言下之意，是我家的燕子出身名门，十分金贵，不是寻常家的小燕子。

在农村老家，如果谁家屋檐下有燕子筑的巢，就说明他家人缘好，人本分、善良、厚道。相反，如果谁家屋檐下连一个燕子巢都没有，就说明这家的人缘差，连燕子都不到他的家里去。

不过，燕子筑巢也是一件十分不易的事，不是谁家想要就有的事，一般情况下，燕子在筑巢时，倘若发现有人挨近或者遇到危险时，燕子会仓皇逃离，弃巢而去。

为了避免燕子弃巢，人们尽量不去干扰燕子的生活，一再嘱咐孩子，把猫看住，防止燕子被猫吃掉。

为了让燕子来家筑巢,一些人家站在高高的梯子上,在屋檐下的椽檩间，锲上长长的钉子,缠上细细的麻绳,果然就吸引来许多燕子在此筑巢。

   燕子性格温顺,是恋家的鸟儿，今年在谁家筑巢，明年一定会回到旧巢；燕子也是美丽的鸟儿，黑色的羽毛，闪着耀眼的光泽，长长的尾巴，剪刀似的分开，胸部的羽毛，洁白似雪，而头上那片红色的羽毛，看上去明丽华贵，十分喜庆。

 “更喜蜗牛舍,兼容燕子巢。”我在农村时，我家屋檐下，每年都会有一个硕大的燕子巢，至于燕子是什么时候筑巢的，我的记忆不是十分清晰，但终归是在春光明媚的日子，忽然就有燕子从庭院中飞进飞出，或衔泥筑巢，或修补旧巢。这时的燕子，频繁的飞进飞出，飘然快拂花梢，翠尾分开红影,一路的呢喃软语，让我听的似懂不懂。

到了初夏时节，清早起来，会突然发现屋檐下的燕子巢里，伸出几张小嘴巴，嫩嫩黄黄的小嘴，大大咧咧的张开，吱吱哇哇的叫着，是刚刚孵出的小燕子。

这时，只见一只燕子，拍打着翅膀，从远处飞回，嘴里衔着一只虫子；又有一只燕子，嘴里也衔着一只虫子，在空中盘旋几圈后，斜着从庭院中飞过，稳稳的落在屋檐下的巢穴里，抓住巢沿，将虫子一一塞进小燕子的嘴巴里，然后又迅速飞去，寻觅又一只虫子。

燕子歇息的时候很有意思，纤细瘦硬的爪子，牢牢的抓住从院中穿过的电线，一只一只，排着长队，轻盈的站着，不断的梳理羽毛，却总是左顾右盼，切切私语。

有一次,下地归来,忽然发现地上有一只雏燕,浑身光溜溜的, 现出肉肉的红色，还没有长出羽毛, 在地上滚动着,冷的直哆嗦。原来，是一只猫袭击了燕子巢，尽管老燕子奋力驱赶，最终未能奏效,正好被下地归来的我看见,赶紧端来梯子,拣起雏燕,放在手心里,爬上梯子,把雏燕放回巢里。

夏末秋初，雏燕长大了，出巢了，燕子们带着它们的子女飞走了。“一旦羽翼成，引上庭树枝。举翅不回顾，随风四散飞。”屋檐下，只有空巢冷冷地留在那里。

然而第二年，燕子们又会飞回旧巢。“牧笛声中踏浅沙，竹篱深处暮烟多。垂髫村女依依说，燕子今朝又作巢。”

燕子一生勤劳，飞进飞出，抚育子女，奔波劳碌，受到人们的喜欢。

田地里

总以为田地是属于庄稼的，其实不然，也属于麻雀。尽管麻雀不受村里人喜欢，因为它贪吃，祸害庄稼，与人争夺粮食，因而总是惹村里人讨厌。但它有小巧的身子，灵动的眼睛，灰色的羽毛，常常成为画家描绘的对象。

我在村里耕田种地的那些年，每年到了秋天，也不知麻雀是从哪儿飞来的，数百只麻雀，成群结队，遮天蔽日，黑压压一片，扑楞楞飞到谷子地里,抓住一个谷穗, 身子倾斜着，一下又一下，啄食谷粒，绿豆儿大的眼珠，骨碌碌不停的转动，尽管谷穗摇晃不定,但麻雀抓住谷秆儿，照啄不误,致使许多谷粒掉落地上，抛洒的遍地都是。

为了减少损失，不让麻雀糟蹋粮食，村里人想了许多办法：有的在谷子地里扎草人，穿件花衣，戴顶草帽，袖子在风里随风摇摆，以此吓唬麻雀；有的让孩子躲藏在树荫里，拿一把弹弓，瞄准了，一石子打过去，成百上千的麻雀，扑楞楞一下子飞的很远；有的干脆让妇女坐在地畔上，一边纳鞋底，一边赶麻雀，嘴里还时不时的哼唱地方戏…….

但麻雀是个警惕性十分高的动物，一有风吹草动，就扑楞楞一下子飞走了，停在一棵树杈上，或是一支草叶上，趁人不注意，一眨眼又飞回到谷秆上，继续啄食谷粒，与人打游击战，持久战，飞走又飞来，总也赶不走、撵不完。

但孩子们却喜欢麻雀，下雪天除了用弹弓打麻雀、用竹筛扣住逮麻雀之外，还喜欢看麻雀垒窝。麻雀也喜欢把窝垒在屋檐下，大多是在椽檩砖瓦的缝隙间，村里人叫“椽帮眼。”

麻雀是个十分勤快的鸟儿，每年雪花未落，地没霜冻，离冬天还有一段时间,麻雀就不辞辛劳，早早衔来柔软的茅草、羽毛、棉絮、树叶，塞进“椽帮眼”里，垒起自己的安乐窝。有时，麻雀钻进钻出，把茅草、羽毛铺平，使窝更舒适、更暖和，然后，麻雀夫妻钻进窝里，切切私语，共度寒冬。春天，就有小麻雀钻出窝来，灰不溜秋的羽毛，小巧灵动的眼睛，骨碌碌不停的转动，看上去十分有趣，但麻雀喜欢叽叽喳喳，尤其是傍晚时分，吵吵闹闹，人不能入睡，也总让人烦。

现在，农村老家的人，早已不种谷子了，田地里的谷子，几乎没有了，麻雀没了吃食，就齐刷刷飞到城市里来了，城市的街道上，总有掉落的细碎面包渣，反正蚂蚁也吃不完。当然，麻雀也有别的生存之道。有一次，天还没亮，正在酣睡的我，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惊醒了，环视屋内，没有声音，不可能有鸟儿，仔细一听，才发现声音来自墙壁一角的小圆洞。这个小圆洞，是楼房建筑时专门留下的，是用来安装空调的专用通道，我因为没有安装空调，这个洞就一直闲置着。为了防止夜晚寒风嗖嗖往里钻，我还特意将洞用报纸糊上，没想到，麻雀发现了这个洞，利用了这个洞，这个洞竟成了它的安乐窝，那窸窸窣窣的响声，正是树叶柴草发出的响声，而响声，正是从黑暗幽深的洞里传来的。

大树上

村子的西边，有一棵树，是香椿树。通直高大的香椿树上，常有鸟儿飞来飞去，有时衔着一支细瘦的枝条；有时衔着一片柔软的羽毛；有时衔着一支洁白的麦秆；有时衔着一丝纤弱的水草……不知什么时候，香椿树上筑起了一个硕大的鸟巢。

“快看，鸟巢。” 一个孩子发现了树上的鸟巢，惊奇的说。孩子们围拢过来，抬头望去，发现树枝树杈间，果然有一个硕大的鸟巢。这个鸟巢，用的不是别的材料，而是树枝，是由一支一支的树枝搭建而成的。这些树枝，细瘦若绳，数以万计，横七竖八，纵横交错，使得鸟巢硕大坚固，密如蛛网。之后，便常有鸟儿飞来飞去，似乎是衔着虫子，又似乎是呼夫唤妻，这些鸟儿，有时直接飞进鸟巢，有时则站在巢沿，雄视远方。

有一天，一个大胆的捡拾柴禾的孩子，望着香椿树上的鸟巢，麻利的脱掉鞋子，双手抱树，两腿交缠，开始爬树。无奈树枝粗壮，树身高大，孩子爬不上去，只好溜了下来。又有一个大胆的孩子，先是望着香椿树上的鸟巢出神，很快便发现有鸟儿在空中盘旋，他寻思，既然有鸟巢，就会有鸟儿，既然有鸟儿，就会有鸟蛋，而且，那些鸟儿，一直围绕着香椿树盘旋，久久不去。他下定决心，爬到树上，掏几个鸟蛋。没想到，这树太高了，鸟巢太远了，他爬了几次，最终，也没能爬上去。但他不死心，天天仰着头，往上观看，希望有鸟蛋掉下来。但鸟巢坚固密实，既使暴雨狂风，也没能将它吹下来，鸟巢的鸟蛋一个也没掉下来。

就这样，十多年过去了，这棵香椿树上的鸟巢和住在鸟巢里的鸟儿们，一如既往，安逸快乐的生活着，飞翔着、盘旋着、俯瞰着，雄视着远方。

有一年，村子的西边建起了一座大型工厂，庞大的机器轰鸣不至，高耸的烟囱喷吐云雾，加长的汽车往返穿梭……而工厂里的工人，最喜欢吃的，就是香椿芽，说是舌尖上的美味。

早春二月，香椿树吐出嫩绿的新芽，就有绑了铁钩的长长的竹竿伸了过来，手持竹竿的人，把手高高的举起来，再举起来，一簇嫩绿的香椿芽被扯了下来，连同树枝儿一块被扯了下来，上边的鸟巢开始摇晃起来，几次摇晃之后，鸟巢轰然倒塌，细瘦的枝儿，柔软的羽毛，纷纷坠落天外，鸟儿魂飞魄散，最终，消失的没了影子。

有一天，几个爬树的孩子惊讶的叫了起来：“鸟巢呢，鸟巢咋不见了？”像发现香椿树上有鸟巢一样，不知什么时候，树上的鸟巢没了，消失了，也许，是鸟儿舍弃了这个安乐窝，搬到别处去了，孩子们垂头丧气的说。然而有一天，几个孩子意外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村子的西边，有许多小树拔地而起，很快长成了枝繁叶茂的大树。树枝上，居然又有几个硕大的鸟巢，天空中，依然有鸟儿在盘旋飞翔。“又有鸟儿了，又有鸟巢了。”孩子们喜出望外，奔走相告。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不是平常的鸟儿，而是一只老鹰，也许是一只鹞子。“不管是老鹰，还是鹞子，它们桀骛不逊，脾气暴躁得很,你们可不敢招惹它们，小心它啄伤了你们的眼睛。”村里的大人反复叮咛这些孩子。

上树的孩子们听着，感到了一丝惊讶,也明白了自己的弱小，知道自己比不了鸟儿,爬不上那么高的树枝儿。 “我们，还不如一只鸟儿。”孩子们自言自语。

这些孩子，不是别人，而是小时候的我和我的小伙伴。

 山深处

我在山区小镇工作时，由于小镇人烟稀少，每天最难忍耐的就是寂寞，最喜欢听的就是鸟儿的叫声。

小镇地处深山，树高林密，河流密布，鸟儿特别多。无论春夏，还是秋冬，鸟儿们从不间断，在天空中飞来飞去，在树林间蜿啭鸣叫。每天清早，或是傍晚黄昏，鸟儿轻脆欢快的叫声，不是划破了黎明的寂静，就是打破了傍晚的沉寂，也给我平添了不少欢乐。

有一天，我发现一只鸟儿来到我们的院子，飞落到院子里的一棵树上，吱吱喳喳的叫声，像是噙了水，含了烟，极其美妙，悦耳动听。同事说，可能是斑鸠，一只喜欢人间烟火的鸟儿。从此，每天清早，不用闹钟，不看太阳，自有殷勤的斑鸠将我唤醒，那圆润清丽的鸣叫仿佛在说：“快起来，上班了。”每当听到这些灵动俏皮的斑鸠的鸣叫，我们就会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推开窗户，伸伸懒腰，然后匆匆洗漱完毕，匆忙上路。

“蝉鸣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古人的美妙诗句，生动描绘出大自然的恬静美好，而走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不时会有美丽的鸟儿，通了灵性似的，从密林深处飞来，叽叽喳喳的叫着，绕着我们的头顶飞翔，追着我们歌唱。一瞬间，我们仿佛走进了一座奇妙的音乐殿堂，此时，一路上的忙碌奔波荡然无存，留下的是一路的欢笑，一路的歌声。深山寂寞，少有人行，树林高大，十分幽静，行走在密林深处，几乎遇不到什么人，小松鼠倒是无数次碰到，拖着毛茸茸的尾巴，在树林间窜来窜去，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你，嘴边翘着数根胡须，人走过时，它也不怕，抱着树枝与人目光对视，人走远后，它也遽然隐入林中。

但有一只鸟儿，却停留在我窗外的树枝上，发出有节奏的嘟嘟声，我推开窗子，探看究竟，只见一个黑色的影子，拍打着羽翅飞向远处。说起山居的日子，记得古人有“门无剥啄”的话，意思是没有什么人来敲门。而我，多少年来，一直停留在“门无剥啄”的时代，柴门遮掩绿树丛中，习惯于自我安守，草木繁荣，空气清新，鸟雀云集，嘤鸣无绝，应和山居气息，听听鸟鸣，看看山色。“几处早莺争暖树。” 人于其间，门庭清静，简于应酬，日子悄悄过去，仿若天籁，人安于内，节奏就松了下来。

我在山区工作5年，林中的鸟儿陪伴了我5年。那时，我和鸟儿，既是邻居，更是朋友，工作中碰了钉子，生活中有了烦恼，学习上遇到困难，抑或有了不顺心的烦心事，只要对着鸟儿说说，听听鸟儿的几声鸣叫，心情便豁然开朗，变得明丽如水。

光阴荏苒，流年似水。如今，我虽然离开了山区小镇，但我非常怀念那个四围青山，一线清流的山区小镇，怀念树林中那一只只美丽的鸟儿，它们带给我的是无忧无虑活泼灵动的心境，是虚静平和奋发向上的心态。至少，在人生的征途上，不论荣辱沉浮，贫富贵贱，只要有鸟儿在歌唱，人生的种种烦恼，就会消失的很远很远。

前不久,我故地重游,去了一趟山区小镇, 又看见了那些鸟儿，在这些鸟儿中，居然又增添了许多我不认识的新鸟儿，同行的朋友告诉我，眼下的这些鸟儿，可不是一般的鸟儿，而是珍稀品种，属于国家保护的一类动物，它就是鼎鼎大名的朱鹮。

窗外边

我家窗外，是一片小树林，其中有几棵挺拔高大的银杏树，夏秋之交，银杏树叶间或金黄，间或青绿，枝杈绿叶间，常有鸟儿飞来栖息。

每天晨光熹微，东方刚刚露出一线鱼肚白，鸟儿们就开始叽叽喳喳，闹得不可开交，这是小树林最动听的时候，这些鸟儿，有时似乎是在开会，讨论极其热烈，发言极其踊跃；有时像是在举办音乐会，歌喉婉转美妙，声音悦耳动听；有时则像夫妻叙话，家长里短，儿女情长，极其热闹，富有情趣。

有一天，从小树林里传来一只鸟儿的叫声，空旷辽远，是布谷鸟儿。布谷----，布谷---，叫声在树杈间回荡，带来夏秋之交的清凉，也把白天拉的很长很长，似乎在向我讲叙一个久远的故事，也似乎在提醒人们迎接气候的变化。随着天气渐渐变热，叫声总是在清晨或是上午时分。晌午过后，叫声交给了另外一些鸟儿，它们比布谷鸟儿更神秘，始终藏身在树丛中，从高处看，树木高大茂密，阳光下，叶片闪烁出耀眼的光泽，在树叶与树叶之间，鸟儿亮出了歌喉，嘀---哩，嘀---哩，露水洗过一般，阵阵涟漪，层层波纹，在树林间荡漾，我试图寻找它们的身影，却一无所获，它们似乎都是隐士，悠悠然隐藏在树林深处，只闻其声不见其形。

当城市最终由喧嚣变得安静之后，在外奔波了一天的我，也如倦鸟投林一般，踏上了回家的路。路上，我不想说话，也没有话可说，只是静静的坐在车上，车窗外，月亮升起来了，银白的月辉光临大地，远山成为一片剪影，车轮下的公路，沉默无言，却又意味深长。第二天，清早起来，正在洗漱，忽然听到窗外的小树林热闹起来，探身窗外，数不清的树枝，数不清的鸟儿，在树枝树杈上，甚或树枝下的草丛里，发出嗡嗡嘤嘤，叽叽喳喳的叫声，隔着浓密的枝叶，鸟儿们的喧嚣，有如波涛声浪，一浪高过一浪，一浪胜似一浪，虽然我一句都没听懂，但我仍然在聆听，仍然在享受片刻的惬意。 更为美妙的是，我上班的机关单位的窗外，同样是一片小树林，还有一个小池塘和一片小花园。小池塘边，水草丰美，藤蔓缠绕，芦苇密集；小树林里，同样有一群群的鸟儿飞来飞去，吱喳欢叫。小花园里,鲜花不断,四季常开,姹紫嫣红，清香四溢。有一天，机关组织我们到小树林里劳动，清除杂草，拣拾瓦块。大伙儿正干的起劲，忽然起风了。风过处，一群鸟儿，不知从何处急匆匆飞来，绕开繁密的树枝，直奔小池塘，在小水塘边转着弯，呼一声，它们飞起来了，在密集的芦苇上空，飞翔、飞翔。哗----，波浪似的，像龙舟竞赛，有力争上游的气势，向远方飞去；呼----，像千帆竞发，乘风破浪，漩涡似的又卷了过来……

领导让大家休息一会儿，于是同事们席地而坐，或是树林边或是池塘边，纷纷抬起头来，久久凝望着那些在空中飞来飞去的鸟儿。一个同事说，只要有一棵树在，就一定会有鸟儿前来投奔；又一个同事说，只要有一片池塘，就一定会有鸟儿前来渴饮；还有一个同事说，只要有小花园在，除了蜂飞蝶舞,鸟语花香的诗情画意外，还一定会有鸟儿们来助兴。当然，鸟儿是自由的，爱飞哪儿是哪儿，也许是一片树林，也许是一个池塘。鸟儿是快乐的，想咋叫就咋叫，也许婉转动听，也许不知疲倦，而我们这些喜欢鸟儿的人，其实什么事都不要做……大家明白过来，齐声说：只是欢呼雀跃，拍手鼓掌。

 天空中

以前，城市的上空，总是被一层淡淡的蓝烟笼罩。有一天，清早起来，人们意外的发现，一群一群的鸟儿，从城市天空中飞过。那天，不论是匆忙上学的孩子，还是晨起锻炼的老人，仰或是赶早市去买菜的老大爷、老太婆，他们都看见，一群一群的鸟儿，从天空飞过。

刚开始，大家还有些惊讶，只是呆呆的望着、看着，但很快，人们清醒过来，不知是谁，带头鼓起掌来，说：真好，鸟儿从天空飞过，它至少说明，我居住的城市，是干净的，没有污染的；我呼吸的空气，是清爽洁净的，不然，鸟儿是不会来的，更不会从城市上空飞过。此言一出，即成定论。“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观看鸟儿的人说。按理说，鸟儿是自由的，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人，没有约束鸟儿行踪的权利。但前些年，城市里没有鸟儿的踪影，有好多年，人们甚至没有看见过麻雀，更别说高傲的白天鹅了。

然而，让人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年，消失的鸟儿现身了，远飞的鸟儿回来了。每天清早起来，耳边不再是汽车的轰鸣、商贩的吆喝、人声的鼎沸；而是鸟儿轻脆悦耳，明丽欢快的鸣叫。而且，越来越多的人发现，城市天空的鸟儿越来越多，树林、草坪、公园、花坛，常有鸟儿前来觅食欢叫，大雁、麻雀、乌鸦、天鹅、灰鹤、喜鹊、灰掠鸟，甚至猫头鹰，一只只，一群群，飞来飞去，叽喳啁啾，往返穿梭，热闹欢叫。古人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有鸟自天空来，同样不亦乐乎。鸟儿选择城市，鸟儿飞过城市的天空，鸟儿们在城市筑巢垒窝，吱喳鸣唱，生儿育女，是因为城市的好客热情，也是因为城市生态环境的优美良好，一年四季，春夏秋冬，绿草如茵，繁花似锦。

深秋时节，一群大雁从城市上空飞过，苍茫高远的天空中，数不清的黑点儿，看上去很美，很整齐，一点儿也不凌乱，整齐的队形，不断排列组合，变化队形，一会儿是长方形，一会儿是人字形，一会儿是一字形，远远的，有嘎嘎的叫声传来，苍茫而空阔，凄厉而清亮，渐行渐远，渐远渐淡……消失在烟云的深处。

鸟儿的话题

有一年,我到农村走亲戚，没想到，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村里人正在开展一项十分有趣的爱鸟游戏。主事人（村干部）选择了当地最常见的10种鸟儿,然后在写有鸟儿名字的爪子上拴上一个小纸片,让参加游戏的人给这些鸟儿打分并写出打分的理由，以此评判大家对鸟儿的喜欢程度和制定加强对鸟儿保护的有效措施。结果令人啼笑皆非：给燕子的打分是100分，理由是：大家喜欢；麻雀的打分是50分,理由是：大人不喜欢,嫌它祸害庄稼,但孩子们喜欢, 说裹上泥巴可以烧着吃；猫头鹰得了20分,理由是妇女们不喜欢,孩子们害怕,但男人喜欢,说猫头鹰劳苦功高，夜间忙着逮老鼠,有益于人类；老鹰（也有人说是鹞子）得了50分,理由花样百出：孩子们说它高傲自大,目中无人，压根就逮不住,一个妇女还说,它抓走了她家的一只小鸡，但男人们喜欢,说它志向远大,高瞻远瞩。至于喜鹊、大雁、乌鸦、天鹅、灰鹤、苍鹭,灰椋鸟，等等，也都得到了相应的分数。主事人正要宣布游戏结果，一个妇女抢过话筒说，她发现了鸟儿的秘密，因此她想补充几句：一是燕子的咽喉好，没有气管炎，理由是，燕子巢大多筑在屋檐下，而屋檐下又常常是烟火穿膛而过的地方，但是她发现燕子们不怕烟薰火燎，如果是人，早就被浓烈的烟雾呛的鼻涕眼泪不住的咳嗽了，然而燕子却安然无恙，在烟火中飞来飞去时，还一路的呢喃，轻脆欢快的欢叫，所以，燕子的声带好，声音软濡香甜，是世间最为美妙的；二是猫头鹰的眼睛好，漆黑的夜里，人是啥都看不见的，但猫头鹰却能准确无误的抓住老鼠；三是老鹰（或是鹞子）的胆子大，那么高的树杈，它都敢在上面筑巢，也不怕风吹、日晒、雨淋…….妇女还要往下说，主事人抢过话筒说：“你这说的都是啥话，它是鸟儿，不是人，现在，我宣布，燕子得分最高,拔得了头筹,赢得了良好的口脾，是有益于人类，人见人爱的最好的鸟儿，在今后的日子里，大家一定要加强对燕子的保护，还有，所有鸟儿，都要加强保护，不准伤害，如果发现谁家孩子上树掏鸟窝或鸟蛋，罚款1000元。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