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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义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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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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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在探家路上(散文)

人生如一列远行的火车,需要经过很多站台,路上的各种风景也林林总总,有缘能在途中相遇的人,也是一道美的风景。

——题记

 

时光的列车如过隙的白驹,转瞬即逝;记忆中的天空有时也会深藏奥妙,星光闪烁;生活的波谷总是跌宕起伏,涌起浪花朵朵。站在2014年盛夏的时光轴上,一缕绵绵的思绪再次将我的目光拉向33年前的1981年初。这年是我从北方农村参军入伍后的第6个年头,也是自山东烟台长岛抽调到云南边防参加对越自卫还击战后的第三年,部队批准我回家第二次探亲。

接到通知的当天,高兴的我几乎一夜没有合眼。身在祖国大西南边陲的军营,心儿早已飞回了鲁西南故乡。124日(农历庚申年腊月十九)的一大早,我就背上行囊告别了连队,从普洱(原是思茅地区所属县,近年更名为普洱市)乘上至昆明的客运汽车,匆匆踏上探亲的征程。坐在北上的客车上,我一边欣赏着车窗外南国花红草绿的异域美景,心里一边想着古陶大地上那乡间贫穷落后的面貌是否已改变?憧憬着家乡与自己的未来。因那时(没有高速公路)车速较慢,经三天三夜盘山公路的颠簸,才到了久负盛名的“春城”——昆明火车站。 

由于京昆线路故障正在检修,昆明到北京的T62次直快列车停运,得等两天后方可通车。此时临近辛酉年春节,家中正张罗着为我操办婚事(1979年第一次探家定亲已两年),我心急如焚不想在路上耽搁,就决定改乘昆明至上海的79次直快列车。当我买好了车票正急匆匆去到候车室等车时,一女子的哭诉声从售票厅的门外传来,我用目光往门外一瞥,看到那里围了很多人。出于军人的一种职责与敏感,我循着哭声下意识地走了过去,看到是一名20多岁的少妇,怀里还抱着一个两岁多的婴儿。听她诉说家是贵州凯里的,来云南文山州走娘家看望亲人,返回的路上从开元坐火车刚到昆明,一下火车身上仅有的200多元钱被小偷偷走,没了回家的路费,正在走投无路,她又急又气只得向人们求助。 

我望了下周围的人,有议论说少妇可能是在骗人吧?也有说母子俩怪可伶的。但我看她不像是骗人。似乎觉得众人好像正在用求助的目光盯着我那鲜艳的红领章和闪闪发光的帽徽。心想:无论是遇小偷也好,故意行骗也罢,能让自己的心灵与精神得到那份充盈和慰藉,也无愧于“人民子弟兵”的称号,我便毫不犹豫的掏出50元钱(我那时每月的津贴费才21元,家中经济也很困难),递给了那位抱孩子的妇女,让她快去买车票。她接过钱除一个劲的感谢外,还不止一地次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告诉她:“名字并不重要,做为一个军人这是应该做的”。周围的人也连声说:“当兵的人就是不一样,向解放军学习!”并都频频向我挥手致意,我也向他们还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军礼。

坐上从昆明至上海的K79次直快列车,心里沉浸在与家人团聚的温馨梦境中。128日的下午,列车缓缓驰进了湖南株洲火车站,该站是京广与京昆、昆沪十字交汇处,上下旅客较多。几分钟功夫,车箱内空出的座位便被涌上来的乘客迅速塞满。这时,有两个刚上车的20岁左右的姑娘,急匆匆朝我与对面的座位走来,一个在我旁边坐下,另一个刚想在对面入座,可那个男青年分明是想占着两个人的座位却说已有人,我随即起身坐到了对面那男青年的座位上,让她们俩坐在了一起,姑娘微笑着略略大方地向我表示谢意。

经了解,她们一个19岁,另一个是21岁,是南京外国语学院德语专业的大一新生,家都在湖南怀化山区的农村。二人个子不算高却长得很秀气,各具一双大眼炯炯有神。本来是学校已放寒假,回家后准备过完春节开学后再去学校,又觉得各自的汉语语言基础较薄弱,想补课自学但家里学习条件又太差,便决定返回学校春节期间在校学习。当列车发动不大一会,她俩各自从挎包内拿出一沓写满唐诗宋词的小卡片,便抑扬顿挫地互相朗读与背诵起来。

当她们正朗读背诵到王昌龄的那首《出塞》诗:“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时,却将“但使龙城飞将在”误写并读成了“但使卢城飞将在”。我根据(时任连队文书,有近百首唐诗宋词能背诵)在普洱文化馆图书室查阅的资料,给她们说出依照《全唐诗》和《唐诗鉴赏词典》等汇编本记载,应为龙城才对,而不是卢城。顺便复述了“飞将军”李广的历史典故。她们修改后感到很是惊讶和敬佩:“解放军同志,你的知识咋这么渊博,我们要向你学习!”我有些腼腆的说:“哪里啊,不过是多阅读了些书而已。”一路上她们有说有笑,伴着朗读背诵的韵律书香,一路风情一路歌。第二天的下午,列车到了杭州南站,她们要下车了,并频频与我挥手辞别,美丽的倩影渐渐消失在隆冬的黄昏里。

有了那次的相遇,她们对知识的渴求及孜孜不倦地学习精神,也一直成为我多年后努力进取练习写作的动力。

对过往生活片段的怀恋回眸,让人更清楚的看到: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产物,时代的产物又能折射出社会的意识形态主流。虽然,在物质生活越贫乏的年代,人们对精神的追求却愈强,整个社会阶层充斥着精神富有,正能量充足;相反,社会变革物质生活越丰富的时代,人们深受金钱物质的诱惑,对精神的追求就越淡漠。也正像当代著名学者周国平所说:“一个民族有普遍的价值观,说明这是一个有信仰的民族,一个有信仰的民族,能够为个人提供一种良好的精神环境,在这种好的精神环境里面,个人比较容易找到,或者坚持正确的价值观。”在不远的将来,我们的社会更加发达物质更富有了,不知人们对金钱物质的贪婪欲望与崇拜的程度,还会持续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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