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曾见此湖图,不信人间有此湖。今日打从湖上过,画工还欠费工夫。”这是明代正德年间一位日本使臣游西湖后写下的一首诗。2004年的夏天,一次去南方考察的机会,我来到了魂牵梦绕的杭州西湖。
在历代文人墨客中,有关描写西湖的文章与诗句,实在是数不胜数,而对国内的众多游客来说,即使是初游西湖,也难免有些似曾相识之感。因为无论是上演过的戏剧或电影《白蛇传》的故事,几乎家喻户晓,成为中国文化中的一个意象。但用著名作家余秋雨的话讲,“西湖游览可以,贴近去却未免吃力,因为它成名过早,遗迹过密,名位过重,山水亭舍与历史的牵连又过多,结果成了一个象征性物象非常稠厚的所在。”
站在西湖岸边,早已忘却自北方至苏州、上海一路的劳顿与奔波,极目碧绿的西湖水,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波光闪闪,给妩媚的湖景增添了一番韵致。听已到过西湖的人讲,若在细雨霏霏中游西湖,景致将更加美丽迷人。
在登上去葛岭湖心岛的油轮上,我不由想起了上世纪(1982年3月23日)的云南《春城晚报》上刊出的一幅没有下联的千古绝对。说的是苏东坡在杭州任地方官时,有一年的清明节,一些达官贵人,文人学士请他登舟游西湖,呤诗作对。有个歌女提着一把锡做的酒壶给苏东坡斟酒,不慎将酒壶掉到湖中。当即有一位不知姓名的文人出了一个上联曰:“游西湖,提锡壶,锡壶掉西湖,惜乎,锡壶!”满船叫绝,但无人应对,你望我,我望你,最后都把希望寄托在苏东坡身上,可惜苏东坡左思右想,也无下联,只好佯装酒醉,游玩不欢而散。从此这个对联就成为千古绝对,直到该报登载之日也没有下联。时间又过去了20多年,恕本人寡闻,也未知有没有人续出下联。
游览西湖,最使我畅舒心怀的当数苏堤(据传白居易也曾筑一条白堤),让我看到在美的领域真正卓越到从容的苏东坡。也是最能让中国文人扬眉吐气的胜景。这位大文豪、大诗人,不是为了追求风雅,甚至亦不是为了文化上的任何目的,纯粹是为了解除当地百姓的疾苦,与民造福,兴修水利,浚湖修堤,终于在西湖中留下一条长长的生命堤坝。难怪清人查容曾赋诗咏苏堤:“苏公当日曾筑此,不为游观为民耳”。恰恰是最知晓游观的艺术家,却不愿将自己的文化形象雕琢成游观物,于是,这样的堤坝便成了西湖特别显得圣洁而夺目的自然景物。使一向对神灵不善崇拜的我,面对文化先师的塑像躬身三揖。
极目湖面那充满勃勃生机的绿荷,不禁记起杨万里的“毕境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诗句。”透过薄薄的云雾,我仿佛看到两千多年前的西子姑娘在湖边浣纱,斜风中水溅裙纱而浑然不觉,对面高高矗立的雷峰塔,虽经形式上的重建,却仍在演绎着许仙和白娘子的爱情传奇,天上人间,实在是精神上的富有者。还有断桥的跨度,仅几步之遥,竞有十八相送,抑杨顿挫,荡气回肠,也只是神话里有的,却又那么恒久地宣泄了梁祝的一往情深,犹如目睹成蛹化蝶,欣闻千古传唱。还有那西湖边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两句(咏梅诗)千古绝唱的林和靖,远避官场市嚣,隐居孤山20多年,以梅为妻,鹤为子的隐士风格,尽忠报国的岳飞墓,一生爱好山水的钱塘歌女苏小小……无不铸塑出一组组气韵夺人的情感造像。
总的来说,蛇仙,梁祝、越溪女、大抵西子湖畔从来不缺少爱情的滋润,而且又都是佳境极品,脍炙人口,绵绵不绝。不然,今天的西子湖畔怎么会依然如此妖娆,如此动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