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苏州寒山寺的倾慕,是从早年读到唐代诗人张继的一首《枫桥夜泊》诗开始的。“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后来,以这首诗的内容改编成的歌词《涛声依旧》,经歌唱家毛宁唱红了大江南北,愈加变得对寒山寺情有独钟了,时常梦想有朝一日能亲到寒山寺一睹为快。2004年5月下旬的一天,我有幸随市新闻“两会”组织的赴南方考察团来到该地。
号称“人间天堂”的苏州,在中国数千年的文明史上,非但是风景秀丽的鱼米之乡,而其文化渊源与积淀,正似那条浩淼而神圣的长江一样深厚。大巴车驰进苏州,眼前掠过的是一处处小桥流水,一条条大街小巷建筑风格独特,整洁规格的房屋,白墙黛瓦,尽显出吴越苏州古城的悠远、庄重、古朴典雅。耳听那女子淡淡的软语,上洗手间为进“歌厅”的不同称谓,我真正感受到了江南苏州厚重的地方特色。
上午10时许,我们来到了苏州郊外的寒山寺,首先在魂牵梦绕的枫桥边摄影留念,据导游介绍,寒山寺为唐代贞观年间诗人寒山子所建,后来在民间流传甚广的是寒山和拾得传友情的故事,至今在寒山寺的大殿里还有他们的塑像和图画,被称为“和合二仙”。据传,后来拾得传道东渡日本,在日本也建有一个拾得寺,因此,每年的除夕,都有成百上千的日本友人到苏州寒山寺拜谒、听钟声。随着时光的流逝与磨蚀,诗人寒山子也就逐渐被淡忘了,一首《枫桥夜泊》诗,在成就苏州一大名胜的同时,也使作者名刻青史,寒山寺也因此成为国内很多游客的首选之地。
这里进一步印证了“眼见为实”这句俗语。没到寒山寺前,我还以为寒山寺在一座山上是因山而得名,今日亲到寺中方觉释然。可见,我们五千年文明古国的文化底蕴与自然风物,是多么的博大深奥,浩翰丰富,容不得半点懈怠与疏忽。
离开寒山寺,在我心中始终有个费解之谜,令我苦苦思索良久。一个很普通的寒山寺,有什么神奇美妙之处,能让作者写出如此千古不朽的的佳作呢?渐渐地,有一条不成文的定律在我心际升腾、明晰。那就是,一个人遭遇与经历不同,决定他取得的成果也不同。象文化先圣孔子,兵圣孙膑、《史记》的作者司马迁、高吟“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杜甫,倡导“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柳咏、张继、李商隐等尽皆是然。关键是,他们均能把自己的人生失意升华到一个高的境界,虽身处逆境并不消沉,具有从容面对之大度。
据史书记载:张继原本是一位才华横溢的秀才,他凭自己的满腹才学,盼望能在殿试中高中榜首,或者像李白那样,被朝延慧眼识才,破格提拔为翰林。可事与愿违,他不仅榜上无名,连自己自以为成就很高的诗歌竟然也没有得到京城文学名家的认可。无奈之下,张继乘船顺流而下。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他来到了苏州城外的枫桥边。望着残月落山、栖乌夜啼,江边的一排排枫树影影绰绰,不远处的三两点渔火在水中摇曳不定的倒影,再加上从寺里传来清越悠长,微微颤动的钟声,便在游船上辗转难眠,百感交集,正可宣泄一下他孤寂凄美的心理,随挥笔写下了这首七言绝句《枫桥夜泊》。这首诗将形象与音响色彩配合的非常协调。千百年过去了,和张继同时代的一些举人们,虽然高中皇榜,在朝里或地方上得个一官半职,但由于文学成就浅,早已被世人所遗忘,惟有张继的这首《枫桥夜泊》诗,穿过时光的隧道,经久不衰,流传至今。
这里又向人们昭示一个真理:学识的渊博与成就,并不完全取决于是否科班出身,而后天的努力与长期的积累,也是一个重要方面,即使在当今社会,大凡在世俗人的眼里,似乎存在一种误区,只有考上大学或名校,知识与成就才是高人一等的“天之骄子”,上不了大学,不是科班出身,就永远是学识浅薄的“下里巴人”。这种“一叶障目”的狭隘思想意识不知伤害与冷落了多少饱学之士,又迫使他们从逆境中发奋努力,多有不凡的建树,最终将自己不幸的命运改变者亦不乏其人。
“寻究无源水,源穷水不穷”。时空变幻,寒山寺、张继、“和合二仙”的传说,枫桥与寒山寺的钟声,犹如嵌进江南水乡文化遗产丰碑上的一幅美丽画卷,不时折射出耀眼的灵光;同时,也将一支象征团结友爱、和睦相处建和谐家园的进行曲,推向人生的前台。
刊载于2008.5.15《记者摇篮》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