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振玉
这几天失眠症犯了,午夜两点多就醒,翻来覆去睡不着,数数,从一数到百,数到二百,三百,再数回来。有时候小半宿睡不着,山南海北,云山雾罩的胡思乱想,到了白天上班的时候,就一天头晕脑胀的,影响工作了,领导不高兴了。老是睡不着的时候,就得穿衣起床,在社区转几圈。有时候天很黑,伸手不见五指,有时候云遮月,眼前的事物朦朦胧胧的,挺能引发人的想象的。有时候雨天,我就坐在窗前,对着黑洞洞的夜,听那哗哗啦啦的雨声:今夜是个月明之夜,一轮圆月把世界照得透亮,大多数事物都能清晰地看得清轮廓,微风带来一阵阵春天的花草香和树木绿植们潮湿的味道。
当我徒步走到小区外围一个垃圾箱旁时,见一个小巧的身影在翻检垃圾箱,她嘴上捂着大口罩,身上穿着雨衣,手上戴一副乳胶手套,她正把有用的垃圾分类打包,然后装到一辆脚蹬三轮车上。这么晚了还在垃圾箱捡洋料,开始我怀疑是借捡垃圾为名的小偷,仔细一看不像,那分明是女人身影。再近前仔细一看,举手投足酷似附近的王嫂。一次,故意等她快装满车了过去,然后,躲在暗处等着。等她装满车走了,尾随其后。见那人骑上三轮车,七弯八拐,上了个慢坡,真的拐进了王嫂的家。开始见是王嫂,我一肚子疑窦,百分百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知道王嫂在社区幼儿园厨房上班,做帮厨哪。昨天还见她一身雪白工作服去上班哪,她那平顶红蓝船型厨师帽挺显眼的,在她们这乡下显得很洋式。他故意推一辆幼儿园厨房专用运料车在幼儿园墙外路上走来走去。他丈夫刚刚出车祸死了,五十出头就守寡,有人劝她改嫁,他讲担心孩子受欺负,头几年计划生育不让生二胎,她那小女儿偷着生的,才十几岁。好心人都可怜她的处境,担心她的生活,见她有了工作,心里也就坦然适应了。
那次,我去幼儿园为孩子一点事,见办公室就院长一人,踅了进去。
幼儿园园长是个不安分的女人,四十五岁,头些年做过服装,酒水,农药化肥生意,很多次脚踏着法律雷区的边边,都因为为人圆滑聪明,钱挣个差不多就及时收脚,有惊无险。三年前,在村上办起了私人幼儿园。
我站在他对面,欲言又止。看她趴办公桌上专心致志的写些什么,面前一方三十英寸电脑荧屏。
有事吗?她警觉的抬起头。
也没事,就是晚上经常见王嫂倒腾垃圾卖。我嗫嚅着。
倒腾垃圾怎么了?
他在伙房上班,我怕营响孩子吃饭卫生。
她在哪儿伙房上班那?
不是你们幼儿园吗?我惊诧的睁大眼睛。
哪有?她不可能。院长嘴角露出一丝轻蔑。
她到想来,问过,可是不行。那个行字她咬的很硬,像铁锤重重落下。
我看他天天上班的。
她那是借我们幼儿园的名摆面子,白摆饰,不干活。这事我知道,她曾悄悄给我说,怕人看不起,所以......要不看他没老公可怜,我得收费哪!我们搞幼儿园也算点慈善事业吧,所以我就容忍了。
她委屈的顿一顿说:我们幼儿园就是在小,也不能坏了社会的规矩秩序,也是为了幼儿园的发展,好多头头尖尖的亲戚要来幼儿园伙房,排着队呢。王嫂算个屁,她老公生前也就一抱大铲的,她不卖垃圾能干什么。她讲句话还不如臭虫放个屁。要是有社会影响力的人在众人面前推荐下我们幼儿园,说声我们《童心幼儿园》最好,大家还不都把孩子往我们院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