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上班都要经过一座街心小花园,进入四月,园内春花次第开放,从月初含苞待放羞答答地半遮面的玉兰,到中旬极尽绚烂的樱花,稍后还有爬满围栏的蔷薇……
虽然一路走来能欣赏到无数种花,或娇艳明媚、幽香艳丽,或清雅温润、端庄秀美,可谓是:万艳争春春正荣,美色养眼赏不尽。但我独独对樱花青睐有加。
因种种原因不能满足一颗遨游四野的心,便特别留意身边。俗话说:世界上并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虽然小花园里只有两棵樱花树,但那远看如雾似雪、近看粉红娇嫩于我却是有着难以抗拒的无限诱惑。忍不住套用《爱莲说》中的一句: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多,予却独爱樱花。我喜欢静静地站在樱花树下,不是观樱之色,不是嗅樱之香,而是等待花瓣飘落,品味它只有七日生命的花落如雨。我痴心于樱花,尤其迷醉于樱花飘落的瞬间,当飘落的花瓣触碰到掌心、花瓣落到眉心、花瓣落到唇间、花瓣落到发梢……时惊起一连串的惊颤。
我不是林黛玉,没有可装落花的锦囊;我不悲春伤秋,更没有红消香断有谁怜的感叹。因为,我清楚的感觉到,繁花似锦固然赏心悦目美不胜收,可飘落时却是一种有别于怒放时的“美”。
落樱之美,不是附庸风雅者的浓笔淡墨所能勾勒出来的;亦不是玩诗弄词之类几句文字可表现的。
置身花海,徜徉花路,恍然不知身在何处,是我变成了樱花舞落人间,还是樱花幻化成了我?
樱花在全世界都有栽植,却在日本发挥到了极致,他们追捧樱花、崇拜樱花,并把樱花尊为国花,个中原因恐怕不只是因为樱花的妩媚娇艳吧。樱花的寿命很短,从开放到花谢只有一周的时间,所以,樱花是边开边落花瓣如雨。当然,我并不是在隐喻栽植樱花便有了悲伤情结。
樱花七日,花事之短亦如人生。人生漫漫,世事无常,一如这樱花,虽七日飘落,却至极之美,禅意绵绵。据《法华经》记载,佛在灵山说法之时,蔓陀罗花自天而降,花落如雨。佛说万物皆有佛性,花能感知到佛法的魅力,自然是灵性中的灵性。尽管后人给予了蔓陀罗花无数文化底蕴并尊崇为“天花”,但让人在感受到一份神秘之余还有一丝敬畏。可是,樱花并没有参加佛法大会,何以也是如此?想必是花中之语人类不曾破解也未可知,子非花,焉知花之乐?
花落于地,与地上的缤纷落英汇合,铺成一条“花径”。忽想起陶潜的《桃花源记》中一句:忽逢桃花林,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忽悟,以眼赏花,唯见花开花落;将心打开,便有在世与出世。心在世外,无处不是桃花源。
关于樱花,有人欣赏到的是小园新种红樱树、闲绕花枝便当游;有人体会到的花暖春香乱花渐欲迷人眼,而于我却是: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银烛照红妆。
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嘘!你听到了花瓣飘落的声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