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坐在电脑前太久的缘故,眼前突然朦朦胧胧,屏幕上的文字变成一片幽幽蓝光。我起身想活动一下,却一下子摔倒在地,双腿久坐已然麻木。现在,我身上唯一灵敏的便是十个手指。我拽着桌腿试图让自己向前移动,却把桌子给拉了过来,电脑摇晃着差点砸在头上。我颓然的捶着身下的地板,看着近在咫尺的房门,却觉得远在天涯。不能就这样死去,我对自己说。
“笃笃笃。”门适时的被敲响,我心中一阵狂喜,真是天不亡我。我大喊救命,却发不出声音。恐惧占据了我的全部。敲门声仍在继续。生的信念让我用手指使劲的抠着地板,该死!木质地板拼接的天衣无缝,手根本就吃不上劲。1.75的身高,75公斤的体重,此时于我真的是个累赘。更要命的是,此时的我突然有股想尿尿的冲动,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昨晚那杯咖啡的仍在发挥效力。昨晚?此时我才意识到时间的存在,整天在电脑前忙碌,时间于我已经失去了概念。我向窗子看了一眼,厚重的窗帘把我和外面的世界完全隔开,外面是昼是夜,根本无从知晓。或许可以称为昨晚吧?姑且这么认为吧,不然又怎么解释?咖啡是我最不喜欢的饮品,可昨晚我实在太困了,但答应人家的稿子还没完成,便痛饮了两杯咖啡提神,没成想提大劲了,导致直接失去困意。我咂了下嘴,恍若苦涩仍在嘴里弥漫。
敲门人兀自执著的敲着,“笃笃……”我依稀从声音中听出一丝规律,没错,是张羽生的大海的节奏:从那遥远海边,慢慢消失的你……节奏准确,干净利落,细听之下,恍若大海近在咫尺,甚至还能闻到一丝海边的咸湿气息。此时,我开始觉得外面敲门的人根本无视屋里有个人急需要他的求助,而是把这扇门当作他练习敲击节奏的一个乐器而已。一丝懊恼裹着一丝颓丧,我把头重重的砸向地面,砰!
突然,外面的敲门声停了下来,我一阵惊喜,一定是这个撞击声被外面的人听到了,那么接下来,他会不会撞门而入,然后……我一厢情愿的畅想着,期待着外面的人快点把门撞开。然而,外面的人似是有无限可用的闲暇时间,就在我以为他要破门而入时,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只是这次换成了张雨生的“天天想你”的节奏。看来这人是张雨生的歌迷,我抬头去看挂在墙上的万年历,上面清清楚楚的显示:1998年11月12日23点48分。我对时间没什么特殊记忆,但1997年10月20日凌晨,我因车祸被推进了医院。事后,我才得知,一代音乐才子张雨生在同时遭遇车祸。我在医院躺了23天,除了留下令人心悸的回忆,完好无损的出院了。而张雨生却在同年同月同日,也就是1997年11月12日23点48分告别了人世。换句话说,今天是张雨生一周年的忌辰,难道是有人在我的房门前做法事以祭奠张雨生?要知道这可人私人住宅,这么不单有违公德,更是一种恶毒的诅咒。我突然想到,外面的人或许与我有仇,所以专挑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来对付我。大脑快速闪过前不久撞上过一辆奔驰,当时我趁着夜色鬼使神差的逃跑了,而事后,因没人找我诉讼,我也乐得一身清闲的生活至今。莫非外面是奔驰车主,他阴魂不散找我报仇?
“笃笃笃……”我真佩服外面的敲门人,在我对他进行无限次无穷尽的猜想时,丝毫没有减少他对门敲击的次数。不停变换的歌曲让我忘记痛苦和恐惧,完全沉浸在节奏里。当外面的敲门声换上张雨生的那首“我是一颗秋天的树”的旋律时,我的舌头突然被自己的牙咬了一下,疼痛让我一下子惊醒,抬头,电脑的屏幕仍闪着幽幽蓝光,上面显示的是写了一半的文档,右下角的音乐盒中正在播放张雨生的歌曲---“我是一棵秋天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