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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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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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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云知道连载

第十九章

 

   入冬以来,温志勇的心情如同灰蒙蒙的天气一样阴沉沉的。前海市城乡环卫一体化大观摩结束后,市城管局根据观摩的结果,市委主要领导的指示,督导组日常巡查的情况,镇村干部和村民的反映,要求各保洁公司迅速更换村庄破损的绿色果皮垃圾桶,铁皮三立方垃圾箱。

前一批换了还不到一个月,马上又要换,这不是折腾人吗?中银保洁公司收集上来的各乡镇破损垃圾桶的数量有7000多个。可不是吗,前海市城乡环卫一体化市场运作两年多了,加上之前,各镇村自己购置的那批垃圾桶,风吹日晒,上料车每天上下升降摔打,村民们碎砖瓦块,渣土灰尘,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里放,破损严重,保洁员用铁丝修补捆绑,都不止一次了。保洁公司进入前海后投放的这一批也都裂缝了,有的都盛不住垃圾了。尤其是夏天,桶内垃圾里的污水顺着裂缝往外流,清运的不及时,刺鼻的臭味熏得过路行人,大热天戴口罩,惹得老百姓天天打市场热线投诉;还有桶正面得四个边沿,以前上料车的升降臂都能挂四个齿,现在断裂的连一个齿都挂不住了。

7000个垃圾桶,从浙江台州的厂家批发过来,加上运费没个要300块钱,初步匡算要投资200多万元,才能全部更换六个镇的破损的垃圾桶,这还不算200个三立方铁皮垃圾箱。200多万元,中标期内剩余的两年时间能挣回来吗?谁能保证下次投标,中银公司还能中标?假如不能中标,现在投入这笔巨款,岂不是打了水漂?换还是不换?这些天,温志勇反复地问自己。纠结来纠结去,怎么也拿不定主意。董事会开了几次会,懂事们议论纷纷,最终也没形成统一意见。的确,投入这么大一笔费用,风险太大。另外,温志勇安排陈良宇通过别的渠道,了解在前海进行镇村卫生保洁服务的其他三家公司的反应。友邦、金佳、银冠三家企业谁都不敢冒险投资更换全部破损垃圾桶。他们的老总都在等着中银的决定,好一起跟进。

温志勇心里有数了,他不动声色的让后勤部门悄悄地购置了1000个240升绿色果皮垃圾桶存到郊区的仓库里,等市城管局督导组给哪个村下了督办单要求整改换桶,就把这个村里的破桶换掉,或者是那个镇村领导逼急了换几个应付一下。他再也没有上次换桶时,储存一批高价卖给同行的勇气了。

其实,这还不是最让温志勇恼火的。

更令他愤怒的还是凯河镇死亡的保洁员许石友远方家属无理要求巨额赔偿的事。

……

……

临近年关,空闲下来的许石友的那些所谓家属又开始折腾了。

这次他们将诉状地直接递到了粤港省高级人民法院。

人家肇事者已经赔偿了30万元,经过前海市中级法院调解,中银公司出于人道角度,也同意支付2万元抚恤一下,毕竟许石友是中银公司的职工,死在了工作岗位上。

不料许石友的这些远方的所谓亲属依然不依不饶,80万精神死亡赔偿、金精神损失费少一分也不行,他们折腾来折腾去,目的就是讹中银公司一笔钱,不让九泉之下的许石友得不到一丝安宁。此刻,许石友还躺在殡仪馆的冰柜中,不能入土为安,这哪里是直系亲属办的事。

收到粤港省高级法院的传票后,温志勇立刻与陈良宇返回省城琴岛与律师宋克杰研究对策。

“宋律师,你看这些人这么折腾,咱们该如何应对?”温志勇急切地问。

“温总,他们的目的已经不是精神损失的索取,而是假借许石友的死亡之名进行明目张胆的敲诈勒索,已经超出法律层面的诉讼范围,你放心法院是不会支持这种行为的。但是,需要通过法庭辩论来实现。”宋克杰不慌不忙地回答。

“那,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温志勇继续问。

宋克杰略一思考说:“咱们眼下急需准备的就是有关许石友违反劳动纪律,非工作时间清扫街道的证据。”宋克杰看了一眼面前的温志勇和陈良宇,大声说道:“许石友没在规定的工作时间,上岗清扫路面,是违反劳动纪律。但要有证人证据。这样,我们就可以在法庭上追究他,非工作时间上岗的责任。虽然说这么做有些残忍,可也不能任由他的这些所谓的亲制度,早上7点30分,晚上5点30分,决不允许未经批准提前和延长工作时间。许石友遭遇车祸的时间恰恰是早上5点30分,毫无疑问是违反了劳动纪律。人证(肇事者)、物证(公司的文件)都有的。”

宋克杰双手一击,喜形于色:“太好了。温总,你快点找人跟肇事者谈谈,让他出庭作证,证明车祸发生的时间是早上5点30分,死亡时间是6点30分,让办公室魏主任把员工上下班作息制度,考勤制度的书面文件给我找来,我好撰写答辩词。”

温志勇抿嘴一笑:“好的,我马上去安排。”

一个星期后,位于琴岛市东西彩媛大街,中部3586号的粤港省高级人民法院第三审判庭,公开审理许石友车祸死亡家属索赔案。原告方对一审、二审判决结果不满意,继续上诉,被告应诉。根据刑事诉讼法,该庭判决为终审判决。

上午9点30分,身穿一身黑袍的法官们正襟危坐,许石友的那些貌似亲属的人,笑容满面地坐在原告席上,陈良宇、钱大庄、魏则刚一脸严肃地坐在被告席上。

随着一声清脆的法槌敲击声,审判长宣布:“许石友车祸死亡,家属诉中银保洁公司工伤赔偿费一案,现在开庭”,法庭内立刻鸦雀无声,连旁听席上的人也一片寂静。

“被告,你上诉的案子一审二审都已做了判决,你还有什么诉求?”那个坐在审判席中间,身着黑色凝重法袍的审判长,面无表情地问坐在原告席上的许石友的那个远房亲戚。

远房亲戚代表,慢慢站起来,朝审判长微微一笑:“审判长,我的叔父许石友在给被告中银保洁公司上班捡拾垃圾时突遇车祸身亡。没错,案子一审二审时,肇事者确已赔付死亡抚恤金30万元,这一点我们家属无异议。现在我们家属追究的是,死者作为中银公司的一名员工捡拾垃圾时不幸身亡,他的工作单位不应承担工伤死亡赔偿金和精神损失费吗?”许石友这位亲属代表的话音刚落,宋克杰就向法官举手申请发言。

大法官抬头看了一眼宋克杰,面无表情地说:“请辩方律师发言。”

宋克杰起身挺了挺胸,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审判长,许石友车祸意外死亡一案,依照常理应该结案。因为此案肇事者已经依据一审判决给予受害者家属经济赔偿,我方当事人也提出从人道主义出发,可以在接受的范围内给予死者一定的丧葬费补贴。但是,死者的亲属依然不依不饶地提出了八十万元的工伤赔偿金和精神损失费,这让我方很难接受。如果原告继续坚持索要巨额所谓工伤死亡金和精神损失费,我方当事人就要追究死者违反劳动纪律,不安规定的作息时间上下班的责任。”说到这里,宋克杰瞥了一眼以许石友亲属自居的原告,趁他尚未反应过来之机继续说:“审判长,任何一家企业,都有自己的规章制度,任何一家企业的职工都必须遵守企业的规章制度,用规章制度来约束自己的行为。同所有的企业一样,中银保洁公司也制定了员工上下班作息时间表。有一点与其他企业的规章制度不同,就是别的企业的上下班制度是用来预防员工迟到早退的,中银公司的作息时间却是为了保护职工的生命安全的。 大家知道,环卫工作是流动,多数是在道路两侧,早晚两个时间点,均是上下班高峰,车流量特别大,危险系数高;尤其是在城乡结合部,路上没有路灯,早晚两头,行人车辆交通安全意识差,容易发生交通事故。为此,中银保洁公司为了保护保洁员上岗安全,制定了严格的上下班作息考勤制度,公司所有员工都必须遵照执行,凡是愿意从事环境卫生工作的保洁人员,从进入中银团队那一刻起,就必须写下依照规定的时间上下班的保证书。除此之外,此项制度还将作为一项重要的工作职责列入驻镇经理的考核内容。乡镇办事处,每周一次的点名会,驻镇经理都必须提醒全体保洁员在规定的时间内上下班。所有环卫保洁人员必须在日出后上班,日落前下班,任何人决不允许天不亮上岗或者天黑以后还在岗。可是,恰恰就在出事的那天早上,许石友早上四点多,天不亮就去他负责的路段清扫道路了,由于路上没有路灯,视线不好,他又上了岁数,眼神不好,手脚不灵便,6点30分左右,在他弯腰低头专心致志的扫路时被肇事者驾驶的货车撞到,头部碰到路沿石上丧了命。仅从许石友不按规定的作息时间上下班,严重违反劳动纪律这一方面,我的当事人就应该追究他的责任,鉴于许石友已经去世,故暂不追责,如果原告继续索要所谓死亡精神损失费,我的当事人就必须追究死者的责任。”说罢,宋克杰律师向旁听者深鞠一躬,然后挺直腰板,回到辩护席坐下。

一听这话,许石友的那位代理人急了,举起右手,一拍桌子,有些失态的嚷道:“你他娘的什么意思,人都死了,你还让他赔钱。”

坐在审判席上冷若冰霜的审判长拿起法槌用力敲了一下:“原告,请注意你的言语用词,在法庭上骂人,侮辱律师,本庭将取消你的原告资质,你立刻向辩方律师道歉。”

“对不起,律师先生,刚才我一激动,出言不逊,多有得罪,请你原谅,宽恕。”在大法官的威逼下,许石友的原告代理人不得不向辩方律师道歉。

“情急之下,也不能骂人。这是素质问题。请你注意你的言行。”宋克杰两眼直视着原告,近乎怒斥着。

辩方律师,你说死者违反劳动纪律,可有证人或者证据?”审判长双眼看着宋克杰问。

宋克杰转身看了一眼坐在他身后的陈良宇,两道目光相遇,相互对视了一下,瞬间点头一笑。宋克杰回过身来,目视前方,做了个深呼吸回答说:“审判长,我有证人更有证物。证人就是许石友死亡一案的肇事者,他可以证明车祸发生的时间是早上5点30分,如果再晚2个小时,这次意外就不会发生了,因为那时候太阳就要出来了。至于证物,我现在手里就有我的当事人,中银公司员工作息时间表,请问审判长是否看看?”

“呈上来吧。”审判长示意了一下 宋克杰身边的法警。法警从宋克杰手里接过印有中银保洁服务公司红头的文件,送给审判席上的法官们传看。

“辩方律师,证人现在能否到庭作证?”坐在审判席上左侧边座上的一位法官,看完红头文件后问宋克杰。

宋克杰一怔,稍作思考回答道:“这位法官同志,许石友死亡事件发生地是前海市罗湖区城乡结合部的凯河镇孔村,肇事司机是湖北襄阳人,出事后被保外就医在老家休养,如果必须肇事司机出庭作证,我的当事人中银公司可以派车去湖北襄阳接他,只是今天不行。”

“不用派车去接,我来了。审判长,我就是肇事司机,我可以证明宋律师刚才说的是事实。”随着一声洪亮的男中音,一个面庞消瘦,个头适中,年纪约有30多岁的男子,突然出现在法庭的门口,吸引了所有的人目光。

宋克杰、陈良宇、魏则刚、钱大庄更是大吃一惊,四个人不约而同地说出一句话,“他怎么来琴岛了?”接下来他们又一起微笑着向这位远道而来的肇事司机投去感激的目光。

“审判长,没错,这位先生就是我要派车接的证人。”宋克杰一脸兴奋地说。“没想到,他今天突然来到了法庭作证,我和我的当事人中银公司谢谢他。”

“有请证人到庭作证。”审判长冷眼看了一下站在门口的中年汉子。

“谢谢审判长。”肇事司机微笑着朝宋克杰、陈良宇点头示意,径直向证人席走来。

“审判长,事发时天色很黑,那段路又没有路灯,尘土飞扬,光线太暗,实在看不清有人弓着腰在路边干活。还有一般来讲,环卫工人作业时都穿带有反光条的黄马甲的,而死者许石友那天清扫道路时并没有穿黄马甲。”

“审判长,证人说得极是,我的当事人中银保洁公司还有一条死规定,所有员工不论是在村内还是在马路上,上岗必须穿黄马甲。死者许石友上岗没穿黄马甲更是违反规章制度,劳动纪律。”宋克杰接过肇事司机的话头补充道。

陈良宇抱拳朝肇事司机拱了拱手,以示感激和谢意。

“证人,你能否证明事发时的具体时间?”审判长抬起头来问道。

“审判长,我的行车记录仪显示当时的时间是早上5点30分。”肇事司机没做任何思考,流畅的回答。

“好,请证人退庭。”审判长低着头,声调平和地说。

肇事司机走出法庭后,审判长把目光投向那位文质彬彬,死者许石友的亲属代表。“原告,刚才这位证人,你可认识?”

“认识,在一审、二审法庭都见过,他就是肇事者,我的叔父就是他撞死的。”许石友的亲属代表恶狠狠地说。

“原告,证人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审判长又问。

“听见了。”亲属代表低下了头。

“你对证人的证词还有没有质疑?”审判长追问。

“没有。”听到审判长这样问话,那位亲属代表停顿了两秒钟的时间,想找一个理由说有,又想不出合适正当理由,无奈之下,只好说没有二字。

“现在休庭。”审判长将手里的法槌用力敲了一下。

趁休庭的功夫,宋克杰、陈良宇、魏则刚、钱大庄围拢在一起,议论起来。

“肇事司机就像是宋江,从天而降,真是及时雨啊。”钱大庄满脸的喜悦。

“他在法庭上讲的许石友上岗不穿黄马甲,这一新证据,给了那位亲属致命一击,为咱们赢得官司立了一功。”魏则刚伸出拇指称赞道。

“陈总,你看咱们是专业环卫部门,怎么就没想到环卫工人上岗不穿黄马甲是最大的违纪。”宋克杰摇着头说。

“是啊。”陈良宇刚说出这两个字,法庭的铃声就响了。

五分钟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铃声一响,人们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

“请肃静,现在继续开庭。”审判长环视了一下法庭会场,大声宣布:“许石友车祸死亡,家属诉中银保洁公司工伤赔偿一案,经过法庭辩论与合议庭合议,现在宣判,请全体起立:

许石友车祸死亡属于交通事故,肇事司机已对死者做出30万元的赔偿,其亲属提出的死者所在的中银保洁公司80万工伤赔偿,因死者有违反劳动纪律行为,本院不予支持。诉讼费用由被告承担。本判决为终审判决。原告、被告双方还有什么需要陈述的吗?

宣判完毕,审判长的法槌再一次落下,会场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宋克杰再一次站起来;“审判长,我和我当事人感谢法庭做出的公正的判决。法庭内的判决结束了,法庭外的人性仍在,我的当事人中银保洁公司会按照公司的有关规定,继续给予死者亲属一定的补偿金,必定人死了,于情于理中银公司都要这么做。”

“本院支持辩方律师和被告的做法。”审判长站起来,大声说道。庭内再次响起了掌声,这次立案审判席上的法官们,甚至那位亲属代表都鼓起掌来了。

宋克杰、陈良宇、魏则刚、钱大庄在掌声中,快步走出法庭,寻找那位刚才在法庭上雪中送炭的好心肇事司机孙洋师傅。

因为在前海市法院一审、二审的法庭上见过孙洋并短暂的交谈过,宋克杰对孙杨有着很深刻的印象,此人性情温和,言语不多,为人善良。从一审到二审的庭审上,站在被告席上的他一直不停地重复着几句自责的话,而对于死者许石友家属提出的超出自己承受能力的赔偿要求,他也没有拒绝,甚至还说了这样一句话连那些刁钻的死者家属代表都无言以对的话,如果能用这些钱换回老人家的命,哪怕卖儿卖女,买房买地,哪怕倾家荡产我也甘心。可惜啊,可惜,生命是再多的钱都买不回命来的。

一出法庭的门口,宋克杰一眼就认出了上身穿一件蓝色冲锋衣,下身穿一条黑色长裤,脚蹬一双棕色休闲鞋的孙洋,孤独站在台阶下。寒风吹来,消瘦的身躯紧紧地裹在宽大冲锋衣里。

宋克杰一个箭步冲上去,用力抱住孙洋情绪异常激动地说:“谢谢您,好兄弟。”

“孙师傅,什么时候来的琴岛啊?”陈良宇也不顾斯文,上去拥抱孙洋。

“孙师傅,您怎么知道今天开庭啊?”大庄这位刚硬的汉子,竟站在一旁抹起泪来。

只有魏则刚没有凑上去,他被着温暖的一幕所感动,从口袋里取出手机,将这一温馨的画面拍了下来。

孙洋张开双臂,将大庄揽了进来,陈良宇、宋克杰、钱大庄、孙洋四个人,八只手,相互搂着八个肩膀,围成了一个圆。

咔嚓一声,魏则刚又一次按下了手机上的快门。

 “孙师傅,我和陈总还真忘了一件作证的事,咋就把上班不穿保洁服的事给忘了呢?多亏你。”宋克杰拉着孙杨的手,眼里充满了感激。

“他们这些人,你说不是亲属吧,还多少沾点边,你说是亲属吧,的确八竿子打不着。我去孔村打听过,这些人的上一辈跟许石友都极少来往,他们恐怕与许石友都不沾边。许石友死了,他们以亲属自居上诉法院,不过是为钱而已。”

“宋律师,陈总、钱经理,前天我去罗湖法院把给死者家属赔偿金的余款18万元送去,庭长私下跟我说,许石友的那些所为亲属还真能折腾,又去省法院上诉了,说今天开庭,我就来了。这些人可不是些省油的灯,说话做事不像是许石友的亲属,挺像是讹人的。他们讹我没有办法,我是肇事者,幸好法官依法判决,他们的目的没能得逞,加上宋律师,你给我出了不少的注意。但是,他们讹你们,我就要说话了,我是现场的第一见证人,为你们作证最有资格了。宋律师,决不能让这些人为所欲为,那样的话法律就失去了公平和正义。”孙洋一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样子。

“说得太好了,孙师傅。我们做律师的不也是要维护公平正义嘛。”宋克杰激动地再次将孙洋揽入怀中。

听到这里,陈良宇一把拉起孙杨的手,不停地摇着:“大老远的辛苦你了,孙师傅。”

“孙师傅赶了这么远的路,又去庭上作证,一定没来得及吃早饭,你看快12点了,陈总,咱们和孙师傅去吃个便饭吧。”大庄憨厚地笑着说道。在这种场合,一向爱急躁的他,竟沉稳平和地说起话来,实在难得。

“大庄说的对,中午了,走,孙师傅,咱们去吃饭。”陈良宇看了一眼身旁的魏则刚,小声说道:“魏主任,快去安排。”

“好的,陈总。”魏则刚点了一下头,前面开车找饭店去了。

……

……

吃过午饭,回到位于琴岛市繁华地段长江路东首30层高楼汇丰大厦28层的中银保洁公司总部。陈良宇、宋克杰、钱大庄、魏则刚,邀上孙洋一起走进温志勇的办公室。

听完上午开庭情况的回报,温志勇满眼感激地看着孙洋说:“孙师傅,家里凑着30万块钱不容易吧。”

“是啊,温总。家里能卖的东西全卖了,正在读大学的儿子因交不起学费退学了。”孙洋低着头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孩子上学不能耽误。这样子,中银公司把孩子四年的学费交上,让孩子先去读书。良宇,你去财务处办手续。”温志勇没和任何人商量,独断专行的做了决定。

“不,不,不,温总,我们全家谢谢你,可是这大一笔款我还不起的,真的。”孙洋扑通一声,跪在温志勇面前。

“孙师傅,您这是干什么啊,起来,快起来。这笔钱不需要你还的。”温志勇急忙弯下腰,双手扶起了孙洋。

孙洋离开中银公司后,温志勇又把陈良宇叫到他的办公室。

“良宇,我看孙洋真个人很善良,很诚实,这次在琴岛打官司还不请自到给我们作证,很难得啊。撞死许石友,一下拿出这么一笔钱,可够他喝一壶的。这样子,你给他在前海项目部安排个岗位,让他有份稳定的收入,才不至于家破啊。”说这句话时,温志勇有些伤感。

陈良宇语气低沉的随和道:“温总,我也正有此意。孙洋一定会成为好员工的。你放心,我回前海后马上安排。”

“咱们宁可多给像孙杨这样善良的人一些钱,也不给那些总想讹人的人一分钱。这就是公平,这就是正义。”温志勇右手握成拳,砸在办公桌上,眼睛里射出两道愤怒的目光。

“没错。这次开庭,许石友那些不沾边的亲属,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陈良宇脸上露出一丝坏笑。

温志勇从老板椅上起身,走到靠近窗户下宽大的三人沙发前,坐在陈良宇身旁:“不过,良宇,许石友的丧葬费咱们公司还是要出的。另外,我们从人道主义考虑,可以给他们2万元钱的抚恤金,这个不是针对那些假亲属,而是从许石友在咱们中银公司干了快三年的保洁员的角度来做的。让其他的保洁员明白,中银公司不是铁公鸡,他们合理的要求我们还是能够满足的。还有啊咱们一定要接受这次司法诉讼的教训,所有新进人员一律再增加一份大额意外伤害保险。”

“好的,我回去后抓紧落实。不过丧葬费不能给许石友的那些所谓的亲属,他的后事咱们公司处理。”陈良宇不知什么时候,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笔记本,把温志勇讲的重点记在了本子上。

“好的。你去安排吧。年轻轻地不用脑子记,整天揣着个破本子,不嫌累啊。”温志勇不屑一顾地看了一眼陈良宇,起身回到了老板椅子上。“哎,说一下那两个活宝现在怎么样啦,在忙什么啊?”温志勇脖子一伸,将后背靠在了老板椅子上,摇晃起来,他总也忘不那两位哼哈二将。

“你说那俩小子啊。”陈良宇合上黑色笔记本,神情轻松起来。“自从许石友车祸死亡后,钱大庄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天天沉默寡语,心事重重的样子。以前的火爆脾气,收敛了不少,听说酒也戒了。”

陈良宇话没说完,温志勇就接过话头。“不蹦不跳不喝酒,那还是他钱大庄吗?良宇,回去给他做做思想工作,不要让他背包袱,否则这头倔驴就没有激情了。军师呢?”

“大帅处理完保洁员周爱兰花钱给残疾儿子买媳妇一事后,又去忙着应付镇里的一体化观摩的事了。我有半月没见他的面了。”

“天下大事,无奇不有。花钱买媳妇那不就是贩卖人口,不就是犯法?”温志勇气愤不过。

陈良宇见老板一些生气,解释道:“她儿子又呆又傻又残疾,不花钱买谁跟他啊。周爱兰也是一片苦心,怕自己和老伴动不了了,甚至死了后傻瓜儿子每人照顾,在世上受罪,这才……不过,这个从贵州买来的女子还不错,和周爱兰的儿子感情很深,两个人生了孩子,她也不打算返回贵州,安心在前海生活了,两地公安部门也不追究过去的事了。”

温志勇眼一瞪说:“哦,这么说当初那个人贩子还是做了一件善事。”

哈,哈,哈,陈良宇看了一下温志勇,然后俩人一起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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