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长城散记

齐长城者，久之于秦也。青石关者，嬴牟地，遐名矣，咸称其善。然三府山之垣，鲜有考者，《续修博山县志》云；挡墙岭也。墙之阴阳者，分之齐鲁也。初，闻乡人云:挡墙者，阻长毛人也，长毛者，腿直不弯，筑墙阻之，弗越。又云:垣阴阳之村者，居之咫尺，乡音迥异，水土使然也。余惑之，弗得究竟。及至弱冠，知书，乃齐长城也。

  丁酉年杏月甲辰，余与亲友相率考之，至，睹山兀。余谓涛曰:“彼三府山，何以名？”涛掩口胡卢:“鄙愚昧，愿闻其详。”余曰:“此泰安、青州、琅琊三府之界也，故有斯名矣。”涛曰“诺。”

  夫山阳之川，古称凤凰峪者，凤凰栖石而名也，石崩，云砟峪焉。物阜人康，仓廪有实。有古槐矗之，观之虬髯，数人弗能围之，槐王之谓也。或诗云:水流归三府，人杰凤凰乡。谁知千古事，更问老槐王。

  北行三五里，道崎岖。巨石谽谺森然，沟壑纵横幽深。长松繁荫，盘溪水潺。雉舞翩翩，鹩哥鸣之啁啾，呼应前后，未见者岁久矣。

余曳足徐察之，垣筑之峰间。观残垣破败，蜿蜒东去，琅琊入海也。垣，高未盈三尺，阔数尺，要冲高筑，陋之断续，低者湮之荆棘，未为一也。藉山之势，用险制塞，莫不如此。闻农人言，旧有关塞，商贾驿道，毁之农人拓道，无存者，殁于史烟云矣。是时，风拂面、松呜咽、云乍起，晦明变化，既归。

  此长城之实讹，余思之久矣，苦阙典之载，遗址亦无只字瓦当可考。然残垣风蚀之状，足以久远矣。且夫齐人之于鲁人咫尺而乡音异者，盖阻垣弥久之故，非水土异也。况垣阴阳之村存不千年，分之齐鲁亦然焉。齐长城不奚疑？是故乡传之谬矣！余窃以为善文者，非破万卷不可为之；善志者，非采经樜传，历考而不徇也。此诚可与智者言，莫以俗人道哉！余撰斯文以记之，笑余幼识之陋，正民传之谬，椽乡志之阙耳。

  同行者，妻妹建荣及其夫涛二人。

  注:嬴牟，古嬴国、牟国，今山东省莱芜市。

  写于2017年3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