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茶语

第一回 茶翁谈文感世态 渔翁说茶点红楼

山坡羊:茶书感怀

 藏书无数，烹茶无度，艰辛阙里求知处。嗜茶书，莫踌躇。李白情失长安路，苏轼水取了下峡辱。茶，也是苦；读，也是苦。又歌曰:

都说茶是色媒人，酒是毒药穿肠过。叹奴家生来俺就迷恋它，为何叫俺受折磨？岂不知青莲斗酒诗百篇，介甫求水难了苏东坡？

谁知道茶翁也会过，浊酒粗茶实难说？怨只为专心舞弄笔和墨，酒也吃来茶也喝。管他是春到夏来秋到冬，一心学那曹植和王勃！

列位看官:所谓“文以载道” 之说，乃唐古文运动始作俑者韩愈之始也。个个古文家都以肩负“道统”自任，著立学说。无非为昭传后世，励人之志，破疑解惑，悦人耳目矣。

 然世态多变，竟也留下了唐诗宋词，诸如此类，雅俗共赏的文章，其纷扰争辩不绝于耳。那文人又喜欢清高，自是拒俗人于千里之外。或如阮籍等“竹林七贤”，或李白徂徕山之“竹溪六逸”。他们或豪饮竹叶，或淡雅吃茶，谈诗说赋，高谈阔论。亦或如陶潜，隐田园，或耘或籽。观之欣欣木，饮之涓涓泉。采菊东篱，悠然南山；孤云出岫起，桡棹钓秋月，是何等闲雅。就如那红楼里人物也不仅饮酒赋诗，行令联对，就论吃茶也雅且讲究的很。

 以前听人说名著一页纸包含的内容超过一篇小说，茶翁将信将疑，自茶翁迷恋研究红楼以后方觉实不误人。多数读者都说看不明白，这就对了。连毛主席都说，第一遍没看明白，看了五遍才看出点头绪来。因此，看红楼非斋戒沐浴而不能静观也。然大家皆世俗之人，整日为生活忙碌，哪有静下心来的时候？所以，看不大明白正常。比如，红楼茶文化也是文化瑰宝，非细品而不能为之。

 话说一秋日渔翁相邀老友茶翁于其桃源园林一聚，嘱著文记之。茶翁欣然前往，舟车劳顿，未免游览一番。见楼台亭阁，栖云画槛；又海棠果盈，玫瑰澄香，月季灿烂，美不胜收。茶翁谓渔翁道:“卿投资数千万意欲何为？”渔翁道:“一乃公益林，回馈乡梓；二乃企业海棠文化使然；三乃圆儿时海棠梦矣。”游罢渔翁邀茶翁著文，以附庸风雅耳。茶翁道:“某才疏学浅，文急切不能为之，可赠卿一诗若何？期未污卿慧眼为好！”渔翁笑曰:“公可随心所欲也。”

 游毕口渴，落座未免浅盏品茗，盈盘果蔬，美酒飘香，佳肴穿肠。酒过三巡，席间自然家长里短，天南海北，行拳猜令，侃侃而谈。

 茶翁道:“有了，适才略忖赋诗一首，卿等不吝赐教。”

长律.桃源

远山欲射过孤鸿，近水闲情钓老翁。

黛瓦粉墙栖画外，蕤枝枫叶入云中。　

竹青滴翠棠蔬碧，秋菊浓香月季红。　

日出耘畦萋草地，晚归浅盏艳花丛。　

喜盼晨曦吟咏调，愁知暮色笛箫声。　

脚无羁绊行阡陌，手有诗书论笔耕。　

闲暇呼朋醇醉友，匆忙修鬓悴憔卿。

桃源夜下追思昔，汶水溪边念后生。

 渔翁道:“公文笔飘逸，遽然成诗，正和我意。” 茶翁道:“这算啥，曹子建七步成诗，王勃挥笔而赋《滕王阁序》。又比如曹雪芹《红楼梦》诗词歌赋无所不精，那才是大家，我等羞煞也。待某方便之时，容后补一篇《桃源赋》以记之。”渔翁道:“曹雪芹无论哪方面堪称大家，就说我们喝茶，仅第四十一回一页饮茶内容，就包含若干方面的知识，要论述恐非专著不能细述之，曹公之才实无虚言。”

 茶翁道:“不过读者对红楼饮食文化更耳熟能详，像‘茄鳖’，按美食专家考证，若按红楼里说的如法炮制，不过像‘老干妈’酱一般。刘姥姥俏皮话更是让人忍俊不禁，说道:‘这里的鸡也俊，下的蛋也小巧，怪俊的。’其实姥姥能不知鹌鹑蛋，麻雀蛋总该见吧？搞笑而已。所以，读者印象深。”

 渔翁道:“说的是，一般人而言，对第四十一回“栊翠庵茶品梅花雪”，饮食文化记忆尤新，但对里面包含的精彩茶文化，未必引起足够重视。”

 茶翁又道“虽然作者自言: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一把辛酸泪是真的，但绝不荒唐，是中华文化瑰宝和知识宝库。就这茶文化确实值得研究，待余得闲好好研究一下，再和卿品茶雅论茶道。”渔翁道:“期待公之雅论。”

 因俗事缠身，不得清净。饭罢急撤，闲言少说，酒足饭饱后，遂作鸟兽散，不在话下。

第二回 晨练茶翁逛湖闲 炒茶小哥传茶艺

 时光荏苒，不觉暑来寒往。翌年初夏，正值立夏时光，早晨天气晴朗，是个锻炼的好日子。茶翁有晨练好习惯，早上喜欢附近公园遛弯。于是，一早出门到不远的公园去锻炼。杨柳飞絮惹人恼，淡淡愁思随风飘。诗曰:春城无处不飞花，杨柳轻扬见素纱。铺纸挥毫书厚意，笺随春絮寄天涯。

 只见月波湖晨炼的人已经很多了。真是“莫道君早行 更有早行人”。葫芦丝呜咽，笛子声悠扬。或太极推掌，或白鹤亮翅，或歌声嘹亮。伴随着各种鸟儿争鸣，花儿竞相开放。“曦晴袅朦锁花溪，陌上海棠啭黄鹂”，好一幅初夏风景。有七律诗为证:

立夏

绿树青葱夏日长， 晨钟暮鼓送悠扬。

平湖波碧涟漪缓， 靓女容佳妩媚妆。

燕子低飞抄浅水，杜鹃啼叫觅巢忙。

仓庚吟唱枝头闹， 蔬果黄红叶下藏。

 湖边漫步，观青青荷叶溢满池塘。忽一角荷花初放，菡萏荧绿，以前少见之绿荷，恰有一小蜻蜓立之，煞是可爱。喜作诗赞之:半亩方塘半月昏，半荧半玉总怜人。羞开半蕊倾国色，勾走嫦娥半缕魂？又见凫游戏鱼，莲叶接天，柳丝拂堤，钓翁悠然。真是:一泓碧水叶千重，一径莲生并蒂逢。一对凫鸭梳两翼，一蓑钓叟曳丝绳。

 散步回走，去早市一下吧，看卖鱼的朋友，有没有“海参斑鱼”，九十多岁爹娘喜欢吃。然后迤逦早市而去，远远望见早市头上啥时多了这么个铁家伙，像爆米花机架在火上熏烤，就像大号的爆米花机。

近前细看原来是炒茶的。茶翁问炒的啥茶，说是酸枣芽茶。什么功用？帮助睡眠的。小哥可否指点茶翁则个？炒茶小哥道:“这有何难，无非采、晾、杀、搓、炒、藏而已。”茶翁思忖:老娘年高愚痴，睡眠不好，何不一试。遂买半斤试尝，别说还真管用，老娘的睡眠有了较大改善。

第三回 茶翁萌生炒茶意 众人求茶晒照乐

 且说茶翁老娘年近九旬，耳不聋眼不花，只是年高体弱，又是脑萎缩之症，渐渐不识子女，何论自理。故而兄弟姊们商议轮流照顾。

 这天茶翁回老家伺候老娘，品茶瞎想，自言自语，茶不能自己炒吗？适逢端午假清闲一日，于是乎趁老娘尚安静，夫人招呼着，收拾镰刀，粗衣布履，自山中采摘酸枣芽。茶翁本自山野之人，自然识得何处酸枣芽肥厚柔嫩，爬山越岭也如履平地。故爬山越岭之累不谈，针刺之痛莫论，无多久采酸枣芽斤许。夫人帮忙洗晾道:“听说炒茶非杨木类烧火烘焙所能为之，气味大如松木、槐木断等不能用，以免影响茶味。”茶翁道:“夫人所言极是，薪柴、火候须仔细。”于是，选洁净铁锅，常理来说得用铜锅，可乡下哪有此物件，将就用吧。细火慢翻，急躁不得。经杀青、搓茶、炒制后两个小时始成，得清茶四余两。

 这酸枣芽茶可不比龙井明前茶，酸枣树应该是发芽最晚的灌木，清明酸枣树还没发芽呢。端午节是芽最嫩的时候，所以，首采必选端午节，权且就叫“午前茶”吧，不过可不是“早茶”、“午茶”的那个意思。

 炒熟九成，青幽可爱，趁热密封盒内。数日后取少许浸泡，略放少许冰糖、干玫瑰兑之。片刻茶浓，观叶绿翠微，花若灿霞，茶色淡黄泛青，琥珀光色。香味扑鼻，极轻浮，非龙井无可比也！有诗赞曰:滚煮茶容似玉容，茶翁书内有茶经。闲人茶问无馀话，茶在山中水在鹏(1)。

 遂拍照若干，微信传之，颇受朋友好评。送部分好友品评，皆赞不绝口，直呼孤陋寡闻，进而效之。后又采数次，炒若干。女儿、侄儿、外甥女北京闻悉，讨取数两，俱赞不绝口。遂微信晒照之，曰斗茶。斗茶实斗茶具耳，茶翁笑而不答！

 其后，这酸枣芽茶遂成为老娘专用保健茶，其功效自然不差。有诗为证:夏木葱茏谢百花，雨停过后采新茶。精心烘焙亲房奉，香梦娘亲只靠它。

第四回 赋诗平湖论友情 谈论红楼说茶雅

 又一秋日，企业家渔翁得新茶，雪湖游邀好友茶翁、碳翁等品之。驱车如湖，见远山如黛，秋高气爽，拂柳涤岸，湖水湛蓝，碧波荡漾，游人如织，穿梭画舫。乘舟览湖景，说不尽湖光山色，风光旖旎。小舟悠然湖上，鱼游纷纷，凫游戏水，好一幅湖秋风景。虽莫大明湖之翠微，少西子湖之妩媚，然其大美亦此二湖不可比也。有诗词为证:《醉花阴》

傍晚雪湖风摆柳，如是花香秀。

鬓染夕阳晖，秋色宜人，邀友黄昏后。

扁舟一叶桡縠绉，水溅沾衣袖。

沉醉话情缘，无管西风，私语交心透。

又七绝一首

霞映湖光远岫楼，

乍寒还暖赏湖秋。

秋风无力昳晡缓，

縠绉桡摇欸乃舟。

 游罢上岸得一酒楼品茶，见楼门一联:杏帘在望千春酒，雾笼悠观一鉴湖。

 又见楼前几株疏竹幽青碧绿，旁边一丛粉菊已绽开蓓蕾，煞是可爱。诗曰:竹影婆娑沐露晨，菊姿绰约展青春。梅兰君子知何处，谁惹芳心躲世尘？又词一首。

卜算子.咏菊

鸿雁展翮飞 雾霭凝秋露

风送黄花满院金

犹有香如故 无意竞芬芳

只把秋蔬妒 梅艳含霜绽放时

落魄归何处

 好友到齐，寒暄落座，酒家奉茶。笑语盈盈，远友互叙相思之苦，道久别之情。茶翁谈及自炒茶一事，众友赞之。聊茶文化，又提去岁秋日桃源说红楼茶一事，渔翁道：“茶之品种繁多，像武夷山大红袍，云南普洱俱属红茶；而龙井、碧螺春、铁观音之类称为绿茶，铁观音又以台湾冻顶乌龙茶为上品，不一而足。”

 茶翁道:“中国茶文化博大精深，只红楼一回可解全貌矣。”

 碳翁道：“何以见得？”

 渔翁道:“茶翁所言极是。”

 茶翁谓碳翁道：“君知饮茶之妙乎？”

 碳翁道：“否，解渴知也。”

茶翁道：“余为汝解之。”

 唐人陆羽《茶经》云:啜苦咽甘，茶也。茶之为用，味至寒，为饮最宜精行俭德之人。若热渴、胸闷、脑痛、目涩、四肢乏、百节不舒，聊四五啜甘露，抗衡也。

 就是说喝茶须“精行俭德”之人，会自我约束德行高尚的人才适合饮茶，才品出茶的雅、韵，茶的功用才能发挥出来，且须“四五啜”即可，不可多饮。

《红楼梦》第四十一回，“栊翠庵茶品梅花雪”。宝玉吃了一海，妙玉笑道:“你虽吃的了，也没这些茶糟蹋。岂不闻‘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就是饮牛饮骡了’，你吃这一海变成什么？”饮茶之雅，大抵如此吧！

碳翁道:“原来如此。”

《红楼梦》里饮茶的场景甚多，不必一一解说，单就第四十一回，“栊翠庵茶品梅花雪”几页，就把中国茶文化描写的淋漓尽致，精彩异常。

渔翁道:“尝听人说，喝茶雅不是随便说的，古人多见名流雅士们品茶作诗，写出了无数名篇。比如，苏轼访老道的饮茶故事，留一联“坐，请坐，请上坐！”，“茶，敬茶，敬香茶！”。老道有眼不识金镶玉，羞愧无言。

 又饮茶诗雅如陆羽《六羡歌》:不羡黄金垒，不羡白玉杯，不羡朝人省，不羡暮人台，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这陆羽不羡金银，不羡入朝为官，只羡家乡水，是多么有趣、雅。”

 茶翁道:“凡饮茶之妙者非佛道两家可比。其宝刹俱多在云雾缥缈之地，佛道大师们即会采茶也会炒茶，更是品茶行家。比如，佛门四大雅‘德州棒、临济喝、云门饼、赵州茶’。这赵州茶就是一大雅，庙里的和尚清静无为，最适合品茶。弟子来求教，赵州禅师就只对他说三个字‘吃茶去’。过段时间后弟子又来问道，问师傅自己修行的如何了，赵州还是三个字‘吃茶去’。”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佛是‘不立文字 教外别传’，不是看佛经听讲经就能成佛，你得亲自实践才行。这和‘棒喝’一个道理，这是教育方法，可惜好多人并无悟性，因此成不了大德高僧。”众友哑然，碳翁道:“你还很有佛性。”茶翁笑答:“非也。‘坐亦禅，行亦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春来草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我还没达到那入定妙境。”按下不提，再回到红楼正文。

第五回 太君食罢赋清闲 众人吃茶选名盏

 且说那贾母吃了酒肉领刘姥姥观园景，转到到栊翠庵，要喝茶，命人安排妙玉沏茶。她是笃信佛的人，知妙玉清净，不想庙里打扰，冲了菩萨罪过，就叫妙玉拿了茶来，在禅堂外吃一盏。“只见妙玉亲自捧了个海棠花式雕漆填金云龙寿的小茶盘”。列位注意了，曹公描写的多细致，给老太君茶具得带“寿”的，“里面放一个成窑五彩小盖盅，捧与贾母”。

 列位，话说这“海棠花式雕漆填金云龙寿的小茶盘”可不是等闲之物，这“雕漆”工艺堪称国粹。雕漆嵌玉精品《喜鹊登梅》现藏于人民大会堂江苏厅，想必各位看新闻联播能注意到。雕漆工艺复杂，着漆逐层涂积，涂一层，晾干后再涂一层，一日涂两层。涂层少者几十层，多者三五百层，然后以刀代笔，按照设计画稿，雕刻出山水、花卉、人物等浮雕纹样。所用之漆以朱红为主，故曰“剔红”。

 碳翁道:“人民大会堂里的东西都是国宝，谁能注意这个？”

 渔翁笑道:“你光想着发财了，能注意这个？欠雅啊！”

 茶翁笑道:“你们辛苦一辈子财产未必能值妙玉一茶盅。”

 这成窑五彩小盖盅更不简单，也叫“斗彩”，又称“逗彩”。是明成化年间独创的工艺，后代没有超过成化品的。当初就非常昂贵，据《野获篇》记述，在万历时期一对成化窑杯就要值白银一百两，而一个县令一年的俸禄不过几十两，诸公可知价值几何，可见贾府奢侈程度。

 据报道2016年香港拍卖行春拍，成化斗彩鸡缸杯2.8亿元价格被上海大亨刘益谦先生拍得，当然那是皇帝御用传承有序的。先生情不自禁用此杯喝了一杯茶在网上发布，被网友批评，刘先生道歉了事，那可是国宝啊！这个斗彩鸡缸杯不过和贾母用的那个差不多大，诸君知道咂舌是啥样了吧？

 碳翁插言道:“坊间传刘先生买斗彩鸡缸杯，是为洗钱。”

 渔翁道:“传言之事，可有可无，不去管他，还是谈茶。”

 国人无论饮食文化、酒文化、茶文化，都讲究道家“天人合一”思想。所谓好菜得配景德瓷，美酒好配夜光杯，那茶也得需要好器。无论南方的紫砂、青瓷、功夫茶具；还是北方的大碗茶，白瓷茶具等等。

 渔翁曰:“北方有个谑言，笑话一个人嘴巧光说不做，是‘山西茶壶子，一把好嘴子’。其实山西出的茶壶好在不是多精美，是冲茶后倒茶不堵塞，出水流畅，确是一把好嘴子。”

碳翁接言笑道:“虽谑言，事实确是如此。我看茶翁叭叭说这么多蹊跷事，不就是一把好嘴子？”

 老祖宗用斗彩杯喝茶，自是权威在，众人喝茶用啥杯呢？要知端的，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回 官阶森严不糊涂 茶盏等级须清楚

上回说太君用盏不俗，那是自然，老祖宗吗。碳翁调侃茶翁，茶翁呷了一口茶，笑道: “别打岔，下面也有好的。”指着茶杯说:“那薛姨妈等一干婆子都是一色的‘官窑脱胎填白盖碗’”。

诸君，这脱胎填白釉瓷，也是明代绝技，胎薄、釉亮、泛青，几乎到半脱胎的程度。半透明，薄如翼，声如磬，是饮茶绝佳器皿。以明永乐脱胎填白为佳，但毕竟要比斗彩杯逊一筹。因为斗彩烧造难度大，主要是釉下青花和釉上多彩。由于釉下青花和釉上多彩烧造温度不同，所以工艺复杂，成品率低。由于景德镇烧造师傅聪明，发明了“覆烧”技术，才使斗彩瓷烧成有了可能。据说成化传世斗彩鸡缸杯，当时烧成不过七八件，俱藏皇宫。且斗彩只能烧杯、盅等小器皿，大器断然烧不成。

 诸公可知？“难成大器”成语就是这么来的。

 渔翁道:“新鲜，头一回听这说法。都说宰相家的丫鬟七品官，这侯府也不善，你看那宁府秦可卿丧事多场面，花钱跟流水似的。侯府用官窑瓷也不稀罕，是皇帝赐的，一般百姓家也捞不着用，再有钱也不行，会判僭越之罪，等级森严。”

 茶翁道:“年兄洞若观火，红楼也看的精到。这官窑瓷器确不是普通百姓能拥有的，清代皇家在景德镇专设造办处，唐英是个杰出人物。官窑瓷如果出现瑕疵，会全部销毁也不会流入民间。据说元青花全世界馆藏不超过300件，之所以存世量太少，是因为明朝为了消除元朝痕迹而故意销毁，拥有者会犯大罪，故而几无所存。不过这‘斗彩鸡缸杯’也不过故事才刚开头，还有更好的。”

 要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回 “三仙”相聚品茶语，宝盏沏茶器不俗。

上回说贾母和那一班婆子喝茶俱用那名瓷器，虽然贵重，但王侯之家也是平常之物。并不算纳罕。这黛玉等人乃仙家，仙人自有仙风道骨，其气质自与别人不同，喝茶器皿更是别具一格，非宝盏不能衬其身份，故而和那些婆子必有差别。

 且说妙玉伺候贾母用茶完毕，悄悄拉了拉宝钗黛玉衣襟，黛玉、宝钗跟着找妙玉吃梯级茶去了。又见妙玉另拿出两只杯来，一个旁边有一耳，杯上镌着“(分瓜)(瓜包)斝(banbojia) ”三个隶字，后有一行小真字“晋王恺珍玩”，又有“宋元丰五年四月眉山苏轼见于秘府”一行小字。妙玉便斟了一斝给宝钗。那一只形似钵而小，也有三个垂珠篆字，镌着“点犀乔皿（qiao)”。妙玉斟了一（乔皿）与黛玉。

 凡古董玩家、鉴宝行家都知道，古董是讲传承的。比如《清明上河图》，上有若干皇帝和收藏名家的题跋、印鉴，来证明传承有序，其价值和没有题跋的不可同日而语。官窑瓷器也是，有款识和没款识的名品，也是天壤之别。宝钗和黛玉的茶具都是有款识，且名人把玩的，现在来说绝对是国宝级的，比斗彩鸡缸杯价值有过之而无不及。无法考证这宝物的来历，亦或曹公故弄玄虚也未可知，自是与众不同就是了。

 那宝钗用“晋王恺珍玩”，又是“宋元丰五年四月眉山苏轼见于秘府”宝盏何意？曹公寓意宝钗遗腹子“贾桂”后来有成就，必然又是侯门大家，故宝钗又是未来另一个“老太君”，非宝盏不能显示寓意也。那黛玉所用“点犀乔皿（qiao)”又作何解？不过是宝玉天上神瑛侍者和黛玉绛珠草下凡，为还滴水之恩，涌泪相报，自然心有灵“犀”一“点”通，最后二人归仙，遁世去了。因此，自然仙家得用仙器，那些粗俗婆子哪有资格用仙器呢？

 列位听傻了吧，原来曹公隐藏着这么多秘密叫后人思考，那官宦人家喝茶是这等奢侈且雅的很啊！

不在话下，下面更妙。

第八回 宝玉笑贬“绿玉斗 ” 妙玉冷语痴情郎

 上回说宝钗、黛玉用宝盏喝茶，曹公也隐藏个原因在里面，没说宝玉，宝玉哪去了呢？曹公思维严谨，忙而不乱，不会给人露破绽的。原来宝玉看宝钗、黛玉跟妙玉去了，自己也借故悄悄溜走跟去了。给宝钗和黛玉沏完茶，“妙玉仍将前番自己常日吃茶的那只‘绿玉斗’来斟于宝玉。”

 你当你是谁？因为宝玉自称“槛内人”，妙玉自称“槛外人”，这俩人对了脾气，又相生爱慕，宝玉才能有资格用妙玉的“绿玉斗”，别人怎么可能？即使如宝钗、黛玉冰清玉洁仙女般人物也不可能，这里隐藏这妙玉对宝玉深深爱慕的男女之情，否则，一般臭男人咋能玷污妙玉雅器？姐妹们要作梅花诗，罚宝玉去折梅花。“李纨命人好好跟着。黛玉忙拦说:‘不必，有了人反不得了。’”还是黛玉看的清，宝玉和妙玉有交情，别人去折梅花断然不会给。

 那你又说了，妙玉不是尼姑吗？咋能生红尘之心？人家是带发修行啊老兄，贾府请来的，这也不知？渔翁笑而不答。

 宝玉笑道：“常言‘世法平等’他两个就用那古玩奇珍，我就是个俗器了。”

 妙玉道：“这是俗器？不是我说狂话，只怕你家里未必找的出这么一个俗器了。”

 是啊，给别人用的都是国宝级的茶具，这妙玉自己用的“绿玉斗”咋能是俗器呢？所谓黄金有价玉无价，这“绿玉斗”也是无价之宝。故宫珍宝馆也存有皇帝使用的和田玉碗，是用整块和田玉雕成的，其价值连城，可说无价之宝。

 那妙玉本是官宦出身，家遭变故，心灰意冷，选择修行，也是情理之中，家中有这些古董也不纳罕。宝玉自认俗气了，笑道:“俗话说‘入乡随俗’，到了你这里自然把那金玉珠宝一概贬为俗气了。”

 妙玉听如此说，十分欢喜。遂又寻出一只九曲十环一百二十节蟠虬整雕竹根的一个大(台皿)(hai)出来，给宝玉斟了一(台皿)，细细吃了。果觉轻浮无比，赏赞不绝。这茶器就名字看也不是俗物，按脂砚斋评，“九曲”指红楼故事曲折，这“十环一百二十节”乃十二的十倍，正是寓意红楼“十二钗”一百二十回，总体意思这器物代表是曲折的十二钗一百二十回全书内容。这一部红楼俱在这一只木茶杯里，就如佛在一粒土，一滴水，一片叶，一朵花之间。按潘晔先生研究曹雪芹喜欢抄经来看，曹公对佛学也研究精到，且笃信无疑。一个茶杯也弄得这么复杂，这已不是茶文化内容，顺便说一下，不去深究。

第九回 贾母茶选老君眉 妙玉沏用精妙水

 且说妙玉端过茶来，贾母道:“我不吃六安茶。”妙玉笑道:“知道。这是老君眉。”

 贾母为啥选老君眉而不选六安茶 ，不是六安茶不好，也是名茶，曾经用来进贡的。六安“瓜片”茶，建国后也是周总理指定的中央军委接待用茶。贾母为啥说六安茶而不说其他茶呢？这就是曹公精通茶道的高明之处，其逻辑严谨当无出其右。原因是六安茶主要是消暑解渴的，而老君眉主要是消食解腻的，老太君不是刚吃了酒肉吗，所以就选老君眉。那妙玉识茶之人，岂不知个中味？因此说:“知道。这是老君眉。” 所以，茶也是根据身体需要选，而非名贵为要，此饮茶之一注意。

 古人喝茶光茶好不行，重要的还有冲茶选水。相传王安石曾嘱咐苏轼到长江三峡时，取一瓮瞿塘峡中水带回来泡茶，治痰火之症。王安石说“有荆溪进贡阳羡茶，圣上就赐于老夫，老夫问太医院官如何烹服。太医官说须用瞿塘中峡水”。

 苏轼到瞿塘峡晚上睡觉忘了，醒来已过中峡。急令船夫回船，船夫说水急回去很难。忙停船上岸问渔民水有啥说法，渔民说没有。就胡乱带回一瓮来，结果让王安石识破，苏轼只好实说。

 王安石说:“这瞿塘水性，出于《水经注》。上峡水性太急，下峡太缓，唯中峡缓急相半。太医院官乃明医，知老夫乃中脘变症，故用中峡水引经。此水烹阳羡茶，上峡味浓，下峡味淡，中峡浓淡之间。今见茶色半晌方见，故知是下峡。”做学问不深入研究就是不行，马虎不得，连博学多才的苏东坡尚且弄不明白，何况我等。真假先不去论，但水对泡茶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

这喝茶的学问大着呢，据说龙井必须是虎跑泉的水才行，其他水泡的就出不来效果。东坡诗曰:道人不惜阶前水，借天匏樽自在偿。

 因此，贾母问:“是什么水？”妙玉道:“是旧年蠲(juan)的雨水。”就是以前积攒的雨水。这有啥，黛玉她们喝茶用的是五年梅花雪水，后面再说。

 这太君喝了半盏茶，只吃半盏不贪，剩下半盏给刘姥姥吃了。才有后来妙玉嫌刘姥姥用了不洁了，要扔掉。幸亏宝玉有心送给了姥姥，以备荒年不时之需，才有后来刘姥姥变卖家产买回巧儿。可见行好的人，老天都看着呢。

 众友笑道:“喝杯茶竟聒噪这多说法，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高见！”茶翁道:“这还不算，下面还精彩，听吾细说。”

第十回 黛玉品茶语不慎 妙玉谑音出嗔声

上回说到贾母问沏茶用的是什么水，妙玉说旧年积攒的雨水。喝茶必问水这是正常的，就我们这里来说山泉水泡的茶清香甘甜，而井水是懒水，泡的茶就没啥滋味。

 黛玉因问：“这也是当年的雨水？”妙玉冷笑道：“你这么个人，竟是个大俗人，连水也尝不出来。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共得了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今年夏天才开了。我只吃过一回这是第二回了。你怎么尝不出来？隔年蠲的雨水哪有这样轻浮，如何吃得。”

 这“鬼脸青”花瓮也不简单，乃钧窑窑变花釉瓷，窑变花釉非常难遇到，烧瓷师傅遇到也是幸事。因此，也是不可多得的器物。况钧窑乃宋代五大名窑“官、哥、汝、定、钧”之一，其名贵自不在话下，不再细论。

 黛玉知道他天性怪癖，不好多话，亦不好多坐，便约着宝钗走了出来。其实，黛玉、妙玉俩人脾气都怪，不大对付。妙玉连宝玉、黛玉都冷嘲热讽，足见其性格孤傲，卓尔不群。“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天生孤僻人皆罕” 。按下不提。

 列位，茶喝到这会喝出点味来了吧？咱这茶是轻浮呢，还是浑厚？渔翁道：“原来茶还可以这么喝，叹为观止，竟然我们都是俗物了。”碳翁道：“毕竟曹公小说说的，梅花雪水究竟如何没试过，雨水咋能强过泉水呢，不会是曹公沽名钓誉吧？”

 渔翁道:“听朋友讲，旧时老人们将三九天的白雪，放入坛中，醋泡之，密封放于深窖藏之。次年夏署季，治疗中暑之症有奇效，看来雪水泡茶也不无道理。”

 茶翁道:“不过那金陵乃现在南京之地，比不得济南有七十二名泉，‘家家泉水，户户杨柳’。金陵城里井水断没有泉水泡茶好喝，因此，妙玉收集雨水、梅花雪水窖存就符合情理了。不过仙家一样精通茶道的妙玉泡茶竟没有好泉水，也是一大遗憾了！”按下不表。

第十一回 茶翁茶饮论俗蠢 众友酒豪笑人生

 且说茶翁高谈阔论，有一搭没一搭的，顿觉口干舌燥。须臾，茶连饮三杯，满口生津。

 茶翁笑问：“这不会是老君眉吧？”

 渔翁笑答：“泰山女儿茶！这泰山女儿茶虽与南茶有别，然其采泰山之灵气，也不是俗物，故请众友品之。”茶翁道：“那是自然，北茶南茶还是有明显差别。某自认为北茶香气似乎更浓一些，比如这泰山女儿茶、崂山茶和日照茶。若论清爽灵秀还是南茶较佳。可能北茶昼夜温差大，茶味更浓一些，只是某一家之言。”

 渔翁道:“不无道理，就像大米我就感觉东北大米口感更好一些，地理、生长周期长的缘故吧。”

 茶翁道:“这茶则不然，各有特点和功用，无法分伯仲，因需而用罢了。说话之间我们已经饮了三杯，岂不成饮牛饮骡了？可见我们还没达到那饮茶妙境，顶多是一个蠢物罢了。”

 渔翁道：“其实现在喝茶与古人也大有不同，像两广早茶是以早点为主了，已无古人‘四五啜’之雅兴了。”茶翁道：“当今世人唯财是主，古风不存，全无古人之雅兴，可叹也欤！”

茶翁诗云：诗经楚辞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峰巅，如今古韵有无？

 渔翁道:“茶喝到这份上，我也作首打油诗‘一杯清茶说春秋 众人赏得一湖幽 三杯茶过思旧岁 今日方知雅难求’。”

碳翁笑道：“茶已喝的肚子咕咕响，诗词不能填饱肚子，需要豪饮数杯茅台醇，而后梦周公去也！”

 俄顷，菜上齐。无非湖鲜海味，山珍野蔌。饕餮大餐，美酒飘香，觥筹交错，风卷残云。说不尽的友情，道不尽的岁月沧桑。有词为证:《 眼儿媚 》

 秋晚孤鸿过红楼，河水向西流。秋将去也，冷冬难守，眉蹙清秋。

 呼来故友斟醇酒，何处醉秋愁？萧萧木下，柳溪香榭，流水桥头。

 茶翁感慨谓众友曰：“大家人家不但吃茶茶具讲究，就连酒具也不含糊。《红楼梦》第四十一回，刘姥姥喝酒怕失手打碎了瓷杯，要木头杯子。凤姐命丰儿‘到前面里间屋，书架子上有十个竹根套杯取来。’丰儿听了，答应才要去。鸳鸯笑道‘我知道你这十个杯还小。况且你才说是木头的，这会子又拿了竹根子来，倒不好看。不如把我们那里的黄杨根整抠的十个大套杯拿来，灌他十下子。’” 酒杯喜的是雕镂奇绝，一色山水树木人物，并有草字以及图印。刘姥姥酒量大，心想你这酒蜜水似的，料也无妨。

 这黄杨木也金贵不是，不比红木差吧？乃北方名木，又称“老榆木”，生长在海拔一千多米以上，生长缓慢，几十年才长直径一二十公分粗，成材极难。是做名贵家具、木雕的好木材，价格昂贵。所以，这木杯也不是俗物。我们不过玻璃杯而已，那时尚且没出现玻璃，要有玻璃肯定比瓷器贵，物以稀为贵吗！

 碳翁笑道：“喝酒也说出这么多道道，难为你了！也灌你十下子吧。”

 茶翁笑道:“惭愧的紧啊！古人那酒是酿造的，如当今啤酒一般，自然能灌十下子；如今这茅台乃高度蒸馏酒，三杯怕就不过岗了。‘你虽吃的了，也没这么些酒糟蹋’。”

 尔后，众友又为让酒使出浑身解数。遣词造句，勾古稽今，深文周纳,无所不用其极。唯恐别人少喝，监督之人也是窥之纤毫，丝毫不让。只喝的或窃窃私语，或豪气干云，或溜之乎也，如此等等。

 “醇酒红楼共月明，茗茶词赋少空灵。笙歌吟罢人离去，已过青春叹晚晴。”夜已残，醇酒阑。驱车醉去，汇入缓缓车流。各人回去安歇不提。

第十二回 茶翁入梦献茶经 四仙欲度有缘人

 且说那日天色已晚，秋风送爽，灯光璀璨，万家灯火，一路晚景迷人。茶翁酒醉回家，夫人不免做点醒酒茶汤服侍。茶翁浴罢，便眯眼欲睡，忽一男三女华服少年来访。那男子玉树临风，齿白唇红，着青衫，著公子巾，一髯短须，透露一股英气；那仨女人鲜艳妩媚，袅娜多姿，气质如兰，光彩照人。有赋为证:

 疏影花香，飘落暖房。也还是，鸟飞凤翔；犹如是，飞天临廊。手如柔夷，肤若凝脂。螓首蛾眉，翠羽明珰。瓠犀之为齿兮，转明眸以为波；芰荷之为罗兮，集芙蓉以为襦；白云之为帔兮，挽彩霞以为裳。

 婉容华贵兮，杨妃之出浴；情动楚楚兮，西子之忧伤；笑靥如花兮，貂蝉之倚窗。似宝钗兮，牡丹之华浓；如黛玉兮，兰蕙之文章；若妙玉兮，梅洁之无双。其动则珠摇环佩，其行则氤氲飘香。微启朱唇兮，欲言而未语。罗衫飘动兮，欲行而止徜。瑶池以凌霄兮，仙降之下方。广寒以舞袖兮，嫦娥之月降.......

 茶翁纳罕，道:“汝等何人，找本人所为何事？”那少年道:“山人本离恨天太上老君看牛童子。因仙童偷吃老君仙丹，误走青牛，老君罚其人间受苦，故找吾看青牛。这三位乃王母身边侍女，只因在人间共同经历过繁华和衰落，遂成上仙好友。茶翁终究也是上仙之人，二十八宿之数，因汝自制茗茶香气缭绕，惊动老君、王母，特命我等求取秘术。”

 茶翁笑道:“某观汝等气度不凡，非平常人物，可是红楼四仙否？”

 “正是。”那如杨妃仙子道。“老君、王母知茶翁乃上仙之人，如今有个缘法，特命吾等点化与你，精研酸枣芽茶，造福人间，为后日功劳簿上添彩，了结善缘。”

 茶翁曰:“吾齐鲁乃孔孟圣人之乡，嬴牟(2)酸枣遍地，其酸枣茶亦仙气有之，适配玫瑰花，催人入眠，养生驻颜。当今之人心浮躁，常有愁生计而不得入眠者，余正好以此茶解救之。”

 妙玉道:“尝闻汝家乡有鹏泉者，其水甘冽，酿酒、冲茶皆为上品，吾前生不得而憾矣。”黛玉亦道:“吾前尚不得水泡茶之妙，今来贵处，必尝汝鹏泉水茶香之快也！”茶翁道:“这有何难，余为汝泡之。只吾茶杯乃玻璃也，非仙子仙器可比。”

 茶翁遂取玻璃杯四只，取茶少许，附以冰糖、玫瑰，滚水冲之“凤凰三点头”。不过片刻，茶汤淡黄泛青，香气迎面而来。那妙玉仙子识茶之人，端杯闻之，沁人心脾；入口一尝，味涩而咽甘，咂之绵软，回味余长，齿留余香。赞道:“此鹏泉水果不同凡响，此吾上天甘露之所比也。”那宝玉、宝钗、黛玉仙人亦赞不绝口。

 茶翁道:“汝等上仙之人，皆品茶行家。岂不闻西湖龙井须大慈山白鹤峰下慧禅寺之虎跑泉水所泡，方得真味。而吾嬴牟酸枣芽茶亦同此理，非吾鹏泉水而不得此味也。恐老君、王母得屈尊驾下吾嬴牟莲花峰，方能尝此味。至于所谓秘术，余告诉上仙，‘善人、清茶、泉水’三者合一，即成上品也。”

 宝玉道:“吾等今为汝传老君、王母妙缘，仙茶也得品之，时候不早得回天庭复旨。早晚与君开怀畅饮，品茶论道，仙之知己矣。”

 茶翁曰:“烦扰仙兄、仙妹回老君、王母钧旨，余红尘之事未了，不能随君等前去献茶，可请上仙屈尊嬴牟一叙，吾定躬身奉上香茗。”

 仙人相别，情依依，意浓浓，不觉相送崖边。见仙鹤、梅花鹿前来，仙人骑之。花香缭绕，腾云驾雾飘然而去。茶翁惆怅感怀，忽不留心，一脚踩空，跌落悬崖，猛然惊醒，原来南柯一梦，而口仍有仙香未散。

 茶翁酒醒有思:国人的酒文化、茶文化是几千年的传承，虽有风俗瑕疵，但酒不能不饮，茶也不能不喝。应改其陋习，剔除糟粕，将我中华文化发扬光大。无论饮食、酒、茶文化非我族类独有，应与世界其他民族互通有无，共同享受我华族对人类贡献之成果，此为王道也。

 喝茶，虽非官宦之家奢侈之饮，但要修心养性，淡泊明志，方可成饮之大雅，延年益寿焉。

 人不可不善，茶不可不选，器不可不妙，水不可不净，所谓“善、茶、器、水”具备。然仍应少用为佳，不贪为要。

 曹公以一百二十回归结红楼，茶翁枉揣曹公之意，以拙文十二回阐释曹公茶道之深意。倘读者参研红楼此文能得一助，又曹公写文之严谨能使读者得到更多启示、启发，亦是茶翁之愿也！诗曰：

二八娇娘体似酥，腰中仗剑斩愚夫。

虽然酒色茶应好，少用强身是正途。

茶翁谓谁？嬴牟人牟青也！

注：（1）鹏，莱芜鹏山有泉名鹏泉。

 （2）赢牟，山东莱芜古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