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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欣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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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3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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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欣潘Ⅱ每一朵浪花都饱含溢美之词(组诗)

时光河流



一条鱼游过时光的河流

需要多少年,才能游进汪洋大海

成为一块活化石,它是鱼的标本

也是海和时间的标本


当它守在不可逆的洪流里

回望漫无边际的来处

它被自己所困,封闭在时间的暗流里

身外人世苍茫,云谲波诡,汹涌激荡


它的记忆没有死,浓缩成一部生物史

穿越无数世纪,依然令人驻足和惊艳




立夏



麻雀们拖儿带女,一大群

热热闹闹的在树上筑巢或草丛落居


喜欢迎风而立,梳理羽毛,展翅欲飞

清清嗓子来几句“叽叽喳喳”

腔调似乎单调了一些


这么多年村里人远走他乡

只有麻雀们按时飞回来

它们念旧情,从不嫌弃我清贫




寂静有声



彻夜的雨。清晨不知有多少树叶

脱离一棵树,置身雨中

不晓得那是一场什么样的雨

但它下了一夜,仿佛一个人

持久的悲伤幻化出七彩之光

从寂静里升腾,似有星星坠落

那些光芒似乎被风裹挟,升起,弥漫

一声声清晰,亮丽,尖锐

到底有多少鸟鸣

从寂静的林子疏漏而过




瓦屋



一群素食主义者,也是机会主义者

它们成群结队飞离我家破旧的瓦屋


它们穿过低矮的天空

将飞向哪里?带着一身疲惫

凌乱的羽毛再次被风吹乱

小小的身子发出羸弱的鸣叫


它们在电杆上上蹿下跳,伺机而动

在无人的晒谷场上,游移,挪动

像几朵火焰,淹没在一地金黄里

把持不住内心的狂喜




阳光缓缓地洒落人间



柳枝扶风而动,白鹭匆匆飞来

又飞去,顺着风掠过溪水

溅起的波纹一圈圈向外扩散

阳光暖暖地洒落下来

鲤鱼跃出水面溅起浪花

整条溪涌金荡银。这是午后的光景

我路过桐山溪看见的一幕:

白鹭长喙插入水中,仿佛探寻什么秘密

人们往来,彳亍而行

波光粼粼,潋滟而美




每一朵浪花都饱含溢美之词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我与你的关系

洗不去我的黄肤色

去不掉我的黄胎记


黄河的每一滴水珠

仿佛你苦难时涌出的泪

黄河的每一朵浪花

都饱含着溢美之词


黄河的每一次波浪翻卷

都是你传自梦里的呢喃

黄河的每一缕风

都是你发自心头的爱


黄河远上白云之间

纤夫蹒跚的背影已远走岁月

万仞丛山那一片片白帆

从历史的源头驶向未来


黄河万里跌宕,日夜咆哮

黄河迎风沐雨矗立着的

不仅是一副铮铮铁骨与脊梁

还有朴素的母亲伟大的形象




忽而夏



时间也如铁器,已磨砺成刀剑

即使锈迹斑斑,也要收割该收割的一切


无所谓水流三千,接纳多少

落花远走他乡,落红并非无情物

每一瓣花叶纵使慌慌张张

终有好去处


岁月如流水,时序忽而夏

那春天呢?秋天呢?

如何抒写春秋这部大书?




洒水车缓缓驶过



每天清晨五点,洒水车准时出场

哼唱一首不变的音乐

和耀眼的白光缓缓驶过街区

在有人的路口会停下来

等待早起的人们快速通过

美好的一天就从他们相互谦让开始的


一个早餐摊点,远远望去

像一粒冒着白烟的星火

点亮被雾气笼罩成灰蒙的小城

风依然贴着水洒过的路面刮

一只飞虫跳进水里潜入水中

再没有从水面浮上来

溅起的波纹一圈圈向四周扩散

水波与水波相遇,碰撞,聚合

簇放出几朵小浪花,倏忽又消失


行道树下,花草们在风中整里衣冠

高仰着脸,抖落的水珠闪着光

天光越来越亮,洒水车越来越远

我沉浸在耀眼的美和绚丽的梦里

艰辛的生活暂时被我遗忘




草木不说话



榕树抽芽时,隔壁老张终于吐出

最后一口气。“走了就好!”

一个人老死如一件坏掉的工具

扔在一边。“人真是无用之物”

灵堂前,人们围在一起追忆老张

和他波澜不惊的一生


院子里,他早年栽下的榕树

在明艳的春光中生机勃勃

枝叶葱郁、苍劲。出殡那天

大风卷起纸钱焚化的灰烬

越飘越远,草木不说话

肃穆静立路边,目送他最后一程




风中的火焰



幽蓝的大海,那些稍纵即逝的浪花

雪白而耀眼,像风中的火焰在燃烧


海阔天空,有旷世持久的事物呈现

大风掀起巨浪,炸裂成圣洁的白雪


此时,海中王者从南往北集体游弋

像习佛多年的海弟子心怀苍茫之爱


它们一路匍匐,膜拜自己的佛菩萨

喷出水柱如风中的火焰,点燃香火


谁能逃脱命运之海,它们发愿求索

风暴突如其来,它们潜泳一如修行


偶尔抬头看一群海鸥越过险峻峰谷

前呼后拥的浪潮又经过生命的轮回




母亲



柴草塞进灶堂时,十二月的风

在门外呼呼呼地嚎叫

寒气钻进门的缝隙,她哆嗦的划燃

几根火柴后,微弱、胆怯的火苗

才接近枯叶,放大胆子

柴火蹿上柴草,火与火快速抱成一团

浓烈的火焰旺盛起来,呛得她一阵咳嗽

一锅水煮沸了,早餐煮熟了


那是烙在我心深处的一缕记忆

凌晨三四点钟,母亲总是第一个摸黑起床

贫乏的生活热度便从灶堂里开始

徐缓达到一锅地瓜饭拌箩卜的高度

炊烟升起,经过烟囱,跃上瓦屋的顶端

被路过的风牵扯,拉长

变成一根我们后来称之为乡愁的

稀稀疏疏的带子,试图维系远行人


而在异乡,我每次看见炊烟袅袅升起

便想起母亲,仿佛那是她的手

牵动我的衣袖。她的身影越来越远

念想越来越模糊,最后落入苍茫的夕光之中




城市清洁工



竹枝编制成的扫帚看起来

有些粗枝大叶,上早班的人

像她一样已在路上

拥挤的路面似乎更加拥挤不堪


昨夜扔下的果皮

一张张残破的老脸流着血和泪

一张张纸片和塑料袋

被大风卷起在空中飘忽不定


显然她早已稔熟在心

继续俯身向前,挥动手中的大扫帚

以删繁就简的气魄

大刀阔斧地收拾这片旧江山


这个早晨,她更像一个诗人

为大地认真写下

一首几近完美的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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