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欣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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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过后
听不懂雷鸣，和天空中的鸟语
一条闪电惊动一片树林
羽毛和树叶一起纷纷飘落
豆大的雨滴噼啪作响
草木被重新清洗后越发清亮
像一群少年，换了新装
滂沱大雨之后，山色渐次葱茏
飘浮的云雾缭绕而过
山涧奔涌，溪流欢腾
走过的路边，一半花开一半花谢
听闻的鸟鸣，一半熟悉一半陌生
豹子、子弹和猎人
它们有相同的秉性：孤独，傲然
善于穷追不舍，或独步江湖
子弹被猎手带入一片山林
豹子出没于猎枪的准星
它们在莽莽苍苍之中相遇
仿佛是一个奇迹
和我们相比，一只豹子
更喜欢和一粒子弹追逐：
你躲着我，我躲着你
像在玩一场游戏
麻雀
一群素食主义者也是机会主义者
成群结队飞离我家破旧的瓦屋
它们在电杆上蹿下跳，伺机而动
在无人的晒谷场，游移、挪动
把持不住内心的狂喜，像几朵火焰
淹没在一地金黄里
它们裹挟着疲惫，一头扑进天空
将飞向哪里？羽毛再次被风吹乱
小小的身子发出羸弱的鸣叫
人间春意正好
大地依然有细微之变
浓与淡，轻和重，粗俗或精美，奇异及神妙
那是早春，风清冽如水
偶有不知名的鸟儿，枝干颤动了一下
我以为春天，如此动容于
一缕风，一只鸟儿，一支浅浅深深的细流
万物起伏，光影灿然而交错
春意正好
湖边洗手
一群小鱼儿灵动曼妙，从湖的一边游过来
像一粒粒海星星，闪着明亮而纯粹的光
宛若神派来的使者，经过我手边
它们并不知道，这双手曾捉过虾杀过鱼
从前的血腥味儿不曾令影响它们
竟然还像亲人一样慢慢靠近
预兆
草木鲜绿，野花漫漫，虫鸣唧唧
阳光下，万物尽享美好的一天
一只山羊在草地上享受绿色美餐
一只狼闪亮绿的眼睛出没于丛林
仿佛一切都静好的没有任何预兆
山林间即将上演一场生死大战
依凭一腔热血，山羊奔赴在逃生之路
凭借一股凶猛，一只狼紧追山羊不放
荷花仿佛故旧
骄阳似火，炙烤山地奄奄一息
村庄哑默，如无人之境
这是谁的故土？旧宅与老井
静守岁月的苍凉和隐秘
石头和草木，沉默对沉默
一汪池水，幽光荡漾幽光
村旁的水田里，荷花不再亭亭玉立
她枯黄、残损的身子仿佛故旧
守望老去的日子
云岚牧场夏夜
江先生描述云岚牧场夏夜的奇观
那是一些自带光芒的萤火虫
在幽蓝的夜空中突然闪现
宛若点亮密密麻麻的天灯
仿佛细小的群星，从四面八方飞聚而来
形成一片璀璨夺目的夜景一如白昼
人们趋之若鹜，似有一粒萤火虫如我
正在黑暗中小心翼翼
提着灯，孤独游动
四月的鸟鸣
四月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去年的燕子又飞回
老街新开张的一家店铺门樑上
悬挂着一只崭新的泥巢，那是燕子
一次次衔来新泥筑成的新家
它曾盘旋过整条街区
最后选定这里
它不厌其烦飞进飞出
如今四月已经过去
花草酝酿又一个梦，有一天
我偶然路过，抬头看见一群燕子
在阳光里盘旋
落下的鸟鸣清脆悦耳
仿佛春天的美好神韵
时间的幻象
有一年我纠结于时间的问题
想起在甘南的路上
遇见一身匍匐，顶礼膜拜的人
那是一年中最长的雨季
他们在风雨中一路跋涉并不停歇
世事沧桑，多少人已了无踪影
又有多少人接续前行
从来处来，往去处去
像我纠结的时间问题
一些美并不值得惦记
苍凉的夕阳下，半截土墙兀自站立
等待什么？那是乡下时光：
慵懒、闲散，无所作为
如羊只在草丛间出没
什么也没有留住，只有一地荒草
疯狂生长，顺着风
一条草路自然生成，人退草进
时间的秘径若隐若现
光芒下必有什么被遮闭
而不为人所见，一片湖水
静如明镜，夜色笼罩
似有星星浮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