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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夷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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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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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最后都得面对历史

说“人到最后都得面对历史”,这是一个病句,因为什么是最后,什么是历史,这是很难说清楚的,我也不想在概念问题上纠缠不清,因为写文章毕竟不是做科学实验,要求严密的逻辑和缜密的求证。和泰戈尔一样,我更愿意在一种冥想的状态里,享受到语言之美的愉悦。

“人到最后都得面对历史”,这句话是今天早晨整七点时我在洗手间里突然想到的,那时我刚洗漱完毕,整整衣冠,准备出门。刚满周岁的小女儿在卧室听到动静,蹒跚走了过来抱住了我的腿。我抱起她,说:“彦骐,爸爸去上班了啊。”彦骐把头依偎在我肩膀上,没有呀呀说话。我亲了亲她的小脸,说:“好了,爸爸要晚了。”然后把她放下,她又抱住了我的腿。老婆把她接过去,我转过身,随手带上了房门。

疾步走在香店河桥上,看着河道里的蒹葭苍苍,看到绿杨阴里黄土堤,水波在清晨的阳光下于交横的藻荇当中闪烁着光亮。道路醒来,市井嚣然,道边人无不步履匆匆。这是一个从疫情中复苏的普通早晨。我是这普通人中的一个普通人。口罩捂住嘴巴,闻不到空气的滋味,按照往年的经验,这样的清晨应该是滋味清脆而回甘的。我想起小女儿的依依不舍,又想起自己蓦然在脑子里冒出的的那句话“人到最后都得面对历史”。

是的。我亦是从懵懂无知中来,亦是将父母当做最伟大的人,多么依恋和崇拜,总想依偎在他们身边,以为那就是幸福。但是就像我必然要投身社会为养家糊口而工作一样,当年的父母亲面对我的哀怨自然也是选择转身离开。孩子那小小的自我世界不会理解为什么大人要劳作,为什么大人要赚钱,为什么大人会争吵、烦恼、愤怒,他们不会理解,他的自我世界最终也会被外部世界同化。所以,正因为如此,老子那么大年纪的时候才明白过来,人毕生再也回不了那种状态。无论怎么强调如婴儿或者强调赤子之心,那都是回不来的。那是一个人必然经过的成长史,过去了就不会回来。

人到最后都得面对历史。不只是孩提时代,还有年轻时的激情,中年时的疲惫,老年时的无奈。也不只是个人的历史,他在成长中必然随着时代沉浮,听从着时间之手的摆布,从一系列的偶然之中走向必然。即使你不想长大,即使你不想衰老,即使你不想闻知世事,即使你只愿长醉不愿醒,但是,你最后都得面对破碎了一地的人生。不管你面对的时候是淡然是喜悦还是懊恼和后悔。从稚嫩到老熟,这是身体经历的历史。

唯有面对,你才能发现真相。人们之所以追求和强调正义,正因为有太多的不正义;人们之所以追求和强调和谐,正因为有太多的分歧;人们之所以追求美,是因为美是稀缺的而平庸居多。女人之所以使用美颜相机,是因为自知道不美;男人之所以喝肾宝,是因为自知道心虚;广告标语装裱得热烈堂皇,反衬的正是空洞和虚张声势。当我们学会从历史的背面来看历史,就不止发现这袭华丽的袍子上爬满了虱子。从盲从到辩证,这是一个人心灵的历史。

人总得走出家门,去面对苍苍茫茫的红尘,直到面目上沾满尘灰。而当你回到家,看到孩子的满眼期待,你将又会明白生活的意义不在于家门外的风光。从出走到回归,这是一个家庭的历史。

经历的历史让人逐渐明智,心灵的历史让人日臻成熟,家庭的历史则让人心生温暖。历史带走了旧年华,历史也带来了新的年华。在年华的水流中,我们就像香店河里的一条小鱼,从无知的萌生到天真的成长,从成长的烦恼到成熟的伤痛,一边顺应着时间衰老,一边顺应着历史长河的流向,最终还是会到达大海,看到更为宏阔的天地,从而心中澄明,跃升到一个更为广博的境界。

人到最后都得面对历史,无论你是凡夫还是圣人——在漫长的多少年后小女彦骐肯定也会有这样的认识。我不知道那时候她该如何看待我这个老爸,那么,就让我好好做人吧,我想让她对这个世界充满好感,是从对自己父亲的认识开始。

2020.0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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