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没有更新个人公众号,原因是在阅读和整理当地自上世纪初至今的一些历史片段。在阅读的同时,虽然也有感触而意欲写点东西,但是随着阅读的加深和沉浸入枯燥,心渐渐安稳下来,想着等一等再等一等——所谓“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在没有掌握一件事物的规律之前,任何感情的宣泄都是无病呻吟。
在阅读每一个历史片段的同时,我不禁会联想到自己的彼时彼地,以及在彼时彼地的作为。而我每每沮丧地发现,我是在历史之外的那个人,并不知道身边发生了什么,自己要做什么、能做什么,而只是简单地随波逐流。
我从来是一个胸无大志之人,虽然有时候在睡梦之前也会充满自信,但是我的人生缺乏规划,以及缺乏与历史的结合,往往将人性看得过于善良。其实这又有什么呢?在历史当中,有多少洋洋得意的人陶醉于权势和财富,却不知自己会在几十年的时间之内身败名裂流水落花。那些曾经以为历史是自己书写的人终究会在历史当中黯然无声地谢幕,因为历史从来不会因为照顾到个人的情感或者才华而停下脚步,或者因格外垂青某人让他毕生富贵岁月安稳。“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它并不由人欲所驱使,它有自己的规律。在某些程度上,历史以及它的副本像极了人类的DNA双螺旋结构,我们所能截取的,不过是沧海一粟,一块脱落的垢痂,一滴草尖的露水。
岚山是一个小地方,偏居黄海一隅。它不是中华历史的发源地,是与中原隔阂着万千丘陵的蛮荒之地,是与权力远离的鸡毛边陲,没有钟灵毓秀的名贤高士,缺乏倾国倾城的文治武功。但这并不说明这里因此就是世外桃源,什么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不是的,历史不会放过每个人间的角落。所有的大历史都会映射过来甚至迎面扑来,在土地之上倾轧而过。所以,我们所能挖掘的人类遗存乃至恐龙的骨骼那都不是历史,历史是一辆冲过站台的列车,它从不会等待准备充分的旅人,它轰隆隆瞬间通过,带走了你表情上的错愕。
历史就是这样的声音,在大地之上肆无忌惮。但历史又可以轻声细语,存在于书籍之间。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自己曾经讨厌过的那种人,就像是现在的这种沉浸在历史片段里的人。就像我从来不会成为一个盖世的英雄风流的才子。这是因为性格,也是因为历史。我们选择不了历史。我们都活在当代史中,没有一个人可以成为旁观者,或者没有谁能够超脱于时代对时代有着完全正确的评价,因为完全正确本身就不符合真理。
去年作家网讲评我的散文的时候,季亚娅说“东夷昊”这个名字“肯定有为地方文化立传书写的抱负”,简直是一句预言,我本没有为地方立传书写的“抱负”,可是阴差阳错,一年之后,我真的就调到了地方史志部门,而且天天就是面对着地方的历史用眼睛一遍遍地扫描。我该感谢她还是恨她好呢?
当所有的历史成为文字,我没有更好地把握认为这都是完全逼真的写实,但是,历史就是这样,无论你对它有什么想法,它还是那样的义无反顾,将宏观的语言乃至微观的情感统统抛却,奔行在苍茫茫的宇宙当中。
在无量数星球的尘埃,也就我们人类把自己当成一回事。在历史经过时,我们在那里经历;在文字当中,我们又不在那里。但是,历史终究是一种存在,存在就是我们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