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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夷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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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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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诗经》。几千年来,它载歌载舞,兴之叹之,赋之比之,流传至今居然丝毫不减损其颜色,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那些旷野里的吟唱或者哀叹以及祝祷,居然超越了竹简和蒲草,最终坚强无比地攀援进帛书和纸张,安详地以汉字的形式展览于眼前——字体是繁是简已不重要,解释是长是短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超越了各种物质载体,铭刻在民族的记忆里了。那春秋时期的一声“於乎”,宛在耳边,那编纂者的良苦用心,得到了无量回应。

“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这是在“诗”还没有成为“经”的时候,仲尼总编为此书写的总结。孔子的这种认识是基于“哀而不伤、乐而不淫”,是在大的“和而不同”的精神层面作出的。但是作为一个现代人来说,如果单篇计较过去,会发现很多有趣的地方,而某些持“严肃文学”的态度者,甚至应提出对《诗经》大幅删改的主张——可是啊,这个《诗经》啊,它啊,呵呵呵呵——已经成为了“经”、成为了高大上的象征,再不能够容人上下其手。

《国风》反映了风土人情,展示了世俗画卷,是整部《诗》中最为活泼佻达的部分。其题材多样,看见什么就吟唱什么,想到什么就念叨什么,细究起来有些描写自由恋爱的诗行,读起来是有点“精神污染”的,什么躲在墙角小树林私下约会啦,什么“佼人僚兮劳心慅兮”啦,什么“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啦,至于《野有死麕》这样的范文甚至一点也不避讳情欲描写——当然,道学家有别的读法,要怪也只能怪我的思想不纯洁吧。

说实在的,在我年过四十始读诗时,我曾一度怀疑自己有可能是读了一个假的《诗经》。古人的情感世界之绚烂开放,你真的是想象不到。而这些的确是精神脆弱的卫道士所接受不了的——既然不能烧也不能删改,那就按照自己的想法解释之,那就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也——鲁迅之所以对“秩秩斯干幽幽南山”愤怒,不是因为诗不美,究根到底还是因为道学家的戒尺和面孔,让叛逆的少年感到了迂腐和禁锢。但是说句公道话,朱熹作为理学家被批判了那么些年,在我读诗的经验里,在解诗的方面,他还算是通达的,在形而上的方面还不是那么离谱。我的这种比较,基于读“诗”不应只读一个版本或一个译本,因为时代的变迁,再渊博、再优秀的播火者也不能传达出作品的原貌,甚至连最初的的编纂者孔子也不能。我们所能理解的程度、所能理解到的高度,还是基于自身的修为程度,这个,是任何译者不能给予你的。

《诗经》是堙没不了的。没有谁能够撼动它的根基。包括屈原、建安、李杜、贾岛、苏辛,凡此种种也不过是浸淫其中的蚍蜉。诗经是中华民族一切歌咏的渊薮,一切诗词形式的源流,它的一咏一叹,形成了造化万千;它的一言一句,被历朝历代反复引用。辞赋、迁谪、招隐、应酬、送别、抒怀,甚至一个词语就能让后世得之而生发,直至茂密成丛林。而且这片丛林根系相挽、密不可分,还在继续生长和蔓延。

这是我们民族的精神丛林。这是诗的根。

这是我们的精神之家园,也是我们的精神之失乐园。

2017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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