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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夷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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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3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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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不够神秘

《神秘》是挪威作家汉姆生(1859-1952)于1892年出版的长篇著作,被称为现代派小说的开山之作之一,里面充满了大量的心理描写。正如汉姆生的创作观:现代作家应该是心理学家,应该启开和审讯每一个灵魂。所以他格外关注人的意识和下意识活动,运用语言技巧表现意识流,通过人物的主观意志来勾勒外部世界。

作为个人观感来说,这本书的开头和结尾部分都有可称道之处,但是主体内容实在难以让人恭维。这并不是说作者的宗教意图或者价值观念的渗透、说教或者渲染有着方向性的缺陷,因为对于缺乏西方宗教和文化知识的我来讲,不了解其历史及背景,是看不出来其中所谓的深意,甚至不知道其所指为何的。我只看到一个愤世嫉俗的年轻人因为爱情失败后的颓丧,这期间大段大段的心理描写、内心独白、意识活动是描写精到的,主人公纳吉尔内心的敏感多疑、自尊矫情、骄傲而又自卑、既多愁善感而又敏于判断,既胸怀大志又优柔寡断,是对一个神经质的文艺青年最好的写照。如果用《少年维特的烦恼》来对照的话,这本书写的就是《青年纳吉尔的烦躁》。

我之所以说主体内容难以让人恭维,主要是因为尽管心理描写惟妙惟肖却不免过于絮絮叨叨。显得冗长啰嗦,使得故事情节不那么紧凑(不像开头和结尾)。虽然强调这是心理小说,但情节的缺乏还是显得人的行为过于突兀,缺乏必要的过渡,情绪化影响多一些。或者更像是一个精神病人的案例记录,东一榔头西一棒槌。阅读一旦缺乏愉悦,就会让人觉得是在受刑。半个月来这本书催眠了我多少次,我也准备弃读了多少次,但还是坚持了下来。因为过往的阅读经验乃至生活经验告诉我,不看到最后的结果,是不能做出定论或者确论来的。所以结尾的明快和异峰突起,使我在读完后不由得长吁一口气。觉得用了这么多时间还不算浪费。但如果作者在叙述中把事件发展过程事无巨细地剧透了,留给读者的思考空间就很少了。所以,我觉得这本书在技术上的确有独到之处,但在思想上我没感觉到更为深刻的东西。就像作者在文章中揶揄托尔斯泰和易卜生一样,其实他自己也没有运用作品表达出自己深刻的思想观念。塑造的人物形象既不是殉道者,也不是勇者。从这个角度考量,汉姆生与陀思妥耶夫斯基相对照,汉姆生笔下具有多重人格的人物过于强调主体,愤世嫉俗,强调主观感受或感觉,陀氏的心理描写则是一种把人物放置到社会伦理、宗教秩序中的考察方式。前一种属于私域的,独在的标本;后一种则是广域的,普世的价值。高下自此分别。因此我在读的时候虽然一度认为主人公是带有尼采哲学的那种狂人形象,或者带有萨特哲学中的那种独在者的形象,像是在森林里追索的查拉图斯特拉,又像是怀着酒神的狂热。不过越读下去,越觉得主人公的平常普通甚至庸俗。这种感觉,可能与我的知识积累有关,不能做到举一反三,不能更深层次的分析人物及其象征意义。但像大多数小说作家一样,自己的作品究竟象征了什么,恐怕也只有作家自己心知肚明,根本不符合教育体制下的所谓标准答案。

这本书给我的真正思考,是和译者石琴娥在序言中的观点差不多的,就是现代派文学的接续问题,是颠覆传统还是平行发展,这在现在似乎不用再讨论,因为至今仍然并行不悖。我所思考的则是所谓的现代派与传统合流的问题,如何做到兼容兼备、疏密结合,能够更准确地讲好人的故事,呈现出一种更为符合美学规律的新的文学样式。不至于过去百年的时间还浪费在理论的碰撞上,就像中国的先锋文学将近半个世纪了还在以“先锋”自诩一样。就像不管心理小说还是意识流的描写方式都已经是成为比较成熟的“传统”,使用在所谓的传统文学中,我想也不至于使得作者因此成为被“异化”的代表。只有红黄蓝构不成色彩斑斓,红黄蓝的融合和交汇才会形成五彩世界,写作与其道理是一样的。

人类在童年时期塑造的作品都是幼稚的,所有人类完美的精神产品实际上都是集体智慧的结晶,通过不断地赋予不断地磨炼不断地提升,才会被集大成者淬炼成经典。汉姆生不是这种集大成者,不是天生圣人,所以他的作品显得不够成熟,带有刻意的痕迹。但由于他是某一方面的先行者,为后来者提供了珍贵的可借鉴的经验(当然也包括教训),所以也就成了文学道路上一座坚硬的纪念碑刻。

另外,我想念叨几句。就是,如果不是为了文学研究,当你觉得对这本书丧失阅读兴趣的时候,该弃读还是弃读吧,把时间用到自己喜欢读的书上。与其去欣赏他人大段的内心独白,不如回过头去审视一下自己的内心。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在迹不在心”,我们评价一个人,不是要理解他的想法,而是要看他做了什么。

2023.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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